"势如山洪决堤,如何拦得住!"
"这个..."小诺真的苦恼起来了。就是说,敌人一冲上来硬战,我军只有歇菜的份儿。但是如果能等来宣宁的秘密武器,我军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简单说,就是要拖延敌军扑上来的时间!
"敌军最快还要多久可以赶来?"小诺沉吟着。
"若我是瑞赫亲王,我一定乘胜追击,最多休息一日养足士兵精神便出轻兵攻打试探。若是无碍,定出重兵拿下。"
"那就是说,很可能明天敌军就会来了?"小诺诧异,"这也太快了吧?"
年逐月苦笑:"敌军咬得紧。若不是瑞赫亲王生怕我们撤退时留下什么陷阱而慢慢占领诸城,只怕现在北定城已经改易北国旗帜了。"
"什么意思啊?"小诺有听没有懂。她果然不适合听这种绕弯弯的话。
年逐月愣了一下,然后不自觉为她解释:"就是说,瑞赫亲王很可能在占领城镇时放满脚步,这样我们就还有一两天的喘息时间。如果流将军需要布置什么祭坛以便施展奇兵异术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准备。"
小诺黑线:"敢情你就当我是个跳大神的呢?"
年逐月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小诺气鼓鼓的样子低低的笑。胸腔一震一震,军人特有的豪迈笑声便在客厅回荡开来。
当晚小诺房间的烛火一宿未灭。
次日,当小诺顶着个熊猫眼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自然少不了换来一顿关心。当然,貌似关心完她的身体之后就必然会"顺便"带上一句:可想到退敌的法子了?
恨恨的出了北定城实地勘察,小诺不停的诅咒那些没良心又没义气的家伙。萧遥老头跟癫道士把酒言欢,成天醉得一塌糊涂;猪头三被那个叫阿斯的彪悍女人追得跑遍了整个北定城;武林联盟的大多数人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忙于养伤再战,现在偌大的摊子,竟然一见她来了就再没半个人管了,就好像她真是救世主来着,放个屁就真能吹跨敌军一样。
刚要出北定城门,就在拐角处瞄见一抹寂寞的白。小诺立刻掉转脚下方向,朝那抹白影扑去:"丑丑!"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丑丑了,真好!有丑丑跟她一条战线,她就不会那么孤立无援啦!
"宝宝?"无影立刻伸手去接,在空中又僵了一下,这一秒钟的犹豫就让小诺直接冲进了他的怀里,撞碎了他刚刚武装起来的心。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无影终究还是抬手抚上小诺柔顺的发,感受着久违的馨香。
"丑丑!你怎么也来了?"小诺马上从无影怀里抬起头,眼睛闪亮闪亮的。
"现在整个武林正派在号召,邪道在威胁,有点能耐的帮派世家几乎都派人参与了。"无影没说的是,他是听说宝宝会出现才特意来的。
"哇!没想到宣宁这么有面子,邪道都能怂动。"小诺赞叹有声。虽然明知道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流家的功劳,但她就是一厢情愿的要把那百分之一无限扩大。
无影眼神一黯。他果然还是输给那个叫宣宁的人了,那个他曾不屑一顾的球状生物。他现在隐约有些知道是谁放出消息说宝宝会出现的了。那个男人,在赚取他们战斗力的同时,还"顺便"利用这个机会向他们示威,宣示他对小诺的占有权,逼他们退出。
也罢,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看着小诺说起宣宁时脸上洋溢出的微笑,想起昨日她扶着宣宁下车时的小心翼翼,他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真的从她的生命里淡出了。
"咦,对了,上次那个橡皮膏呢?"小诺推开无影东张西望。
"橡皮膏?"无影一愣,随即明白她说的是项红袖,不由有些恼,"不知道!"
"咦?她不是粘你粘得紧么?你怎么会不知道?"小诺诧异起来。
"我怎么知道她又跟哪个男人纠缠不清了!"无影说起项红袖口气就非常恶劣,嘴巴也刻毒起来。不愧是兄弟,刻毒起来一点不比寒晨星差。
"哦"小诺忽然拉长音,好笑的看着他,"你喜欢她!"
"喜欢?白痴才会喜欢她!"无影冷笑,"那种成天只会倒贴男人的女人哪点值得本座喜欢!"
小诺嘿嘿的笑,并不多言。有的人,有的事,总要走过经历过之后回头再看才会明白,此刻点醒,不如留着等他自己发现。毕竟,经历过波折的感情才能坚固。
"好吧,那我先走了哦,我还有事情要忙。嘿嘿。"小诺转身离去,决定把时间留给他自己想清楚自己的感情。
"宝宝!"无影忍不住轻唤。
"恩?"小诺转过头,只看到无影沐浴在晨光中的身影,像夏天的芦苇草,干净而孤寂,眼睛里星星点点闪烁的,是说不出的落寞。
"没事我就走了哦回头见!"小诺挥挥手。无影还执着于她,以至于迷失了自己,固执的认为他爱的人是她,因此不曾回头去看看那个女子。现在她给他那个机会,只要他回头去看看,他就会发现,原来幸福就在他身边,一直在等他回头。
出了北定城,小诺顺着崎岖的官道往前面走去。如果她记得不错,前面一里外有个很残破的小镇,算是北定城的卫星城了吧,不知道现在那里怎样了?
进了小镇,小诺一阵错愕。
来来去去,进进出出的,都是或头缠绷带,或吊着胳膊的伤残士兵。而他们,此刻正在努力用能动的手脚搬运着一块块的大石,从各个地方搬往镇北。
"请问,他们在干什么?"小诺拉住最近的一个没有搬运东西的人问道。
"走开!不要妨碍军务!"谁知那人并不领情,一巴掌拍开小诺的手,手中的皮鞭在空中甩出叭的一记鞭响,大声呼喝着一队士兵更加卖力的推车。
被人这样无视,小诺自然高兴不起来。气呼呼的冲上去抢过那人的鞭子摔在地上,终于换得那人的正眼怒视。小诺扬起下巴,踮起脚尖努力睥睨着他:"本将军问你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那人冷笑着重复,"自己没长眼睛看吗?在砌战墙!"
"战墙?"小诺不明所以。那是个什么东东?
那人显然没那么好的耐性,又弯腰拾起地上的皮鞭,在空中狠狠一甩,发出响亮的鞭响:"看什么看!还不继续搬!再看抽死你!"
周围刚停下的士兵们马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忙碌,似乎刚才那半会的停顿根本不存在似的。
见这个人只是威胁,却并没有一鞭落在哪个士兵身上,小诺不由对他的态度好了点,拉拉他的袖子:"大叔,战墙是干什么的啊?"
这个大叔再次冷笑:"你不是将军吗?"
"将军就一定要知道吗?"小诺嘟囔着。
大约是被小诺不像作假的样子打动,大叔总算没继续冷笑,但语气里充满了讥讽:"将军当然可以不知道,不但不用知道战墙是做什么的,更不用知道把伤兵送到最前线是怎样无耻的事情!"
又是含恨的凌空一鞭,叭的一声脆响像是抽在了小诺的心尖上。小诺脸色一下惨白起来:"把伤兵送到最前线?怎么可能!不会的!"
年逐月他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让受伤的士兵顶在最前线!不可能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不会?将军们都怕死的躲在后方,把这些为了他们拼命,为了他们受伤的士兵们推到了最前线!只待敌人铁蹄一上来,便将他们踏成泥泞!"
小诺看着周围慢慢停下来的伤病,心里酸涩起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整个北定城都没看见一个伤兵,为什么她进了北定城后始终没有敌军压境的胁迫感了,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最前线呀!
看着那一双双无神的眼神,看着那一圈圈渗血的绷带,小诺忽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或许,她该挥挥手:同志们辛苦了?
寒风吹起他们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张张黑灰的脸,吹破他们冻伤皲裂的大手,将鲜血吹到地上,大石上。这里的每一块大石,都染着那么一两滴深深浅浅的红褐色血滴,像是独家标志。
冷阳下,寒风里,小诺终究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带我去看看战墙吧。"
大叔这次倒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就带路了。
小诺四下扫视了一圈继续上工的伤兵,用不高却能让每个人都听见的声音陈述:"我也许做不了什么,没能力改变什么,但是我愿以性命起誓,一定全力保护大家,誓死与大家同一条战线,共同进退!"
涣散的、没有焦距的眼睛渐渐开始有了神采。没有欢呼,没有誓言,没有号角,没有口号,在众人的目光中,小诺跟着大叔走向镇北。
"这就是战墙。"大叔带着小诺走出小镇半里路,指着山坡下的一堵石头堆砌的高墙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