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无忧谷医术无双,要医治一个精神错乱的人很容易吧?"
"宣宁你是说——"小诺心思一动,慢慢睁大眼。
好久,好久没看到那个人了!还记得他当初临走前对她说的话,那个时候,他大力的按着她稚嫩的肩,非常认真的看着她:龙诺,你等着,你迟早会是我龙宣烈的!
"这个...那个..."流岚一急,一时倒找不到推脱之词了。
"好,既然流大人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宣宁马上很有王者气势的决定。
流岚哭丧起脸:"我,我这不还没说嘛..."
"不用客气,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小诺"很贴心"的拍拍他的肩,拉着宣宁出去部署了。
迅速拟定救援与暗杀计划,第三天就付诸了实施。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两道纤巧的身影迅速落定摄政王府后院,一道巧捷如猫,一道猛雅若豹。猫和豹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两颗脑袋凑到了一起。
"这么多楼阁。"正是小诺的声音。
"每间都很华美。"宣宁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懊恼,不难想象他黑色蒙面巾下敛起的俊眉定然如远山一般起伏有致。
"每座看起来都很重要啊。"
"到底哪间是主卧?"宣宁虽然生在皇宫,见多了各种华美的殿宇,但是这样奢靡得让人眼花缭乱的金屋玉棱,还是让他有些找不着方向。看来龙宣渠四年的摄政王不是白当的,至少这座宅子的级别,已经可以媲美皇宫了。
"早知道就把艾冬瓜留下来了。"小诺懊恼道。
走在前面的宣宁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小诺:"不是某些人热切的要求其他所有人一起去营救龙宣烈的吗?"
闻到空气中浓浓的酸味,以及一丝丝的火药味,小诺赶紧缩缩脖子,立即转移转题:"算了,一间间找吧。砰运气了!"
说完,闪到离他们最近的一扇门前,用竹簪鼓捣了几下,门锁立刻啪的弹开。小诺不由自我陶醉的感慨:"人才啊。"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宣宁也很认真的附和。
"那是"小诺那个美啊,冒泡冒得都找不着自我了。
"梁上君子也算一行吧。"说着,宣宁就拍拍小诺,自己挤进门。
小诺愣了好半晌,才总算明白过来:靠,宣宁这坏蛋竟然说她是做偷儿的人才!
"宣、宁!"不依的跳进去,准备找宣宁狠狠报复回来,下一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到了。
只见一个全身光裸的男子,一丝不挂的趴在丝质大床上,牛奶一样白皙细腻的肌肤泛着一片桃花色,仿佛满山的桃花全部开遍,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挑花香气跳动着人热情的神经。他的双手,被手指粗的麻绳紧紧捆扎在背后,被扎紧的手腕处淤血通红,甚至泛出死死血迹。这样无助受虐的小受模样,更加激发人的虐爱之心。
大约是听到声响,刚才还死鱼般趴着的少年惊恐的挣扎起来,用略带恨意的眼扫向来人。却在看到两个蒙面人后眼睛一亮。
"好美的少年!"小诺压下扑上去的冲动,真诚的感叹了句。
"不许看!"下一刻,小诺的眼睛就被一只大手霸道的捂住。耳边还传来宣宁不屑的低哼:"柔柔媚媚,软骨头软脚的,有什么好看的!"
小诺苦笑,宣宁这醋吃得!拉开他的手,小诺带着些哄孩子的宠溺:"是以后只看您老人家的!"
"那当然!"宣宁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快了,有些尴尬的看看小诺,不相信自己竟然被笨笨的小诺套话了。最后只好哼哼哈哈的抽蓄着嘴巴左顾右盼,蒙混过关。
"你们...请救救我!不,还有...弟弟!我弟弟被王爷...恩,扣留在这里了!求...你们...恩,快去救救他!迟了就...来不及了!"少年的嗓子很沙哑,实在不比鸭子好多少,想来受了不少的苦。他每说几个字就会发出奇怪的音节,缱绻缠绵,虽然是无意识的浅吟,却听得小诺面红耳赤,着实是个尤物。
"你是谁?你弟弟又是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要救你们?"宣宁冷笑。
少年桃花般红艳的脸庞一僵,然后努力镇定下来:"我是风...情楼的小倌...啊,魏紫,我弟弟,我弟弟他还是清...恩白的孩子,他以后还要娶妻生子的!我——你们救救他...我来生一定给你们做牛做马...啊,结草衔环报答你...们!"
见宣宁和小诺还没反应,魏紫大急:"我,我给你们银...子!你们不是杀...恩,手吗?银子,总要的吧?我,我是当家小倌,官人们打赏的闲钱...颇多,三百一十七两,统统...恩呃,都给你们!"
小诺正要说话,却被宣宁大力一捏,马上乖乖的闭了嘴巴。
"哦?"宣宁挑眉,做出感兴趣的样子,脚步却依旧无动于衷,没半点要去救人的意思。
"救救...呃...恩..."魏紫难受的再床上扭动着,被绑在背后的手腕又是一阵激烈的蹭动,很快就有一朵朵的血花漂染开来。
"宣宁!"小诺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摸出颗自制的大补丸塞进魏紫的嘴巴,"你弟弟在哪?"
魏紫终于被媚药折磨得没了气力,在昏迷前模模糊糊吐出几个字:"青云楼。"
看了眼可怜的魏紫,小诺望向宣宁。眸子里的意思很明显:咱不能见死不救。
宣宁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笨!杀人即是救人。"
小诺一顿,这才忽然明白过来。这里是龙宣渠的大本营,能在这里这么招摇恣肆的,出了龙宣渠还有谁!不过真想不到啊,以前病弱弱的龙宣渠竟然喜好男风?一出神间,宣宁竟已走出好远,小诺赶紧拔脚追去。
有了楼阁名字就好办了许多。顺手"请"来一个小丫鬟,宣宁拉下蒙面巾朝她微微一笑。然后小丫鬟就一直傻傻的带着他们走到青云楼前,还喃喃的问他们要不要来点茶点水果之类的夜宵!
宣宁再次微笑:"不用了,谢谢。"
若烟花般灿烂,若朝霞般妩媚,若雨雾般迷蒙,最翠的竹,也比不上他的清雅,最红的枫,也比不上他的雍容。一笑醉江山,连天地都为之沉醉,更别提未经历练的小丫鬟了,连骨头都酥了。不用小诺伸手去劈,她就自己喷着鼻血,全身血脉喷张的昏迷过去了。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休克。如果她因流血过多死去,小诺想她一辈子估计都要记住她了,第一个被宣宁活活"笑死"的人。
拉过小诺,宣宁脚下一点,两人迅速落定青云楼房顶,拔开瓦片向下窥去。
一眼,足够小诺血脉喷张了。
下边,两个男人在上演着高难的妖精打架!上边的是个骨架高大,衣服都没脱得完全的男人,骑在下边的白皙人儿背上,一手大力的托起下边人的下巴,一手伸到床铺被子地下,不知道摸到哪去了。下边的那只已经是半死不活状态了,但一床的凌乱却没有半点反抗挣扎的痕迹。从他没有半点享受只有痛苦和屈辱的哭吟声看来,他是百般不愿的。
房顶上,小诺的手慢慢掐紧。那个少年,应该就是魏紫的弟弟了吧?这样一个纤弱美丽的纯洁少年,竟然——他不敢挣扎,是因为哥哥的缘故吗?怕龙宣渠为难他的哥哥?纯洁的人,纯洁的心,却被这样肮脏的垃圾给——
小诺咬牙的看着下边,少年惨白的唇一张一翕,像脱了水的鱼。两行眼泪慢慢从眼角滑下,掉进了身下的被褥,消失不见。
这个禽兽!
小诺两眼喷火,纵身就要跳下,却被宣宁拉住。
"干什么!"小诺咬牙切齿。她要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一刀砍死他!不,一百刀!一千刀都不够!她要把他一块块的凌迟喂狗!这种人渣不配活在世上!
"你知道吗,小诺。"宣宁的声音泛着幽幽的空洞,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以前,二皇兄不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不记得确切是哪一年。我刚有模糊的记忆,刚学会东跑西跑,刚知道寂寞的可怕,所以总想偷偷的靠近皇兄们,甚至同龄的孩子。
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纷纷扬扬,像一团一团的棉花。我抱着八角玲珑球,偷偷爬出围墙,跑到皇兄们约好一起煮酒吟诗的梅园。
我不敢这样正大光明的走进去,只好偷偷的,在围墙外,一直抛着那个八角玲珑球。企图把球抛进去,我就有足够的理由进去捡球了。
不知道是球太重还是我太小,反正抛了很久很久,我都没能把球抛进去。直到皇兄们一个个鱼贯而出,我才躲到宫巷的拐角,抱着球看着他们乘着车马远去,坐在地上大声嚎哭。
然后,一双手,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指甲也修剪得平整,拿着一方丝帕,轻轻的擦干了我的眼泪。他那时的眼睛,很清亮,很温暖。虽然他的脸色蜡黄,虽然他的样貌并不出奇,但是我觉得他是世上最美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