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诀笑道：“你也听出来了吧，他是我留在王城的重要的一枚棋子。”

是了，他不可能只相信我一个人的。

“闲云！”东方诀一叫，房梁上跳下来一个冷若冰霜的男子，屋子里没有灯光，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知道他的周围像是有一股雾气在围绕，面无表情一定比石像更甚。

天啊，这个家伙一直在房梁上呆着，也就是说刚刚发生的所有画面都进了他的眼了？东方诀既然知道他在上面，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还有这个叫做闲云的，他是铁石心肠没有感情的人么，见了这么多情景居然一点都不难堪？

东方诀看向慕子霈，起身：“从今后，素心不在，有闲云在这里保护你，兴子也把野鹤马送了过来，现在圈养在春轩宫的老宅子后面，你应该找得到。如果再遇到如今情况，骑上它，羽林军肯定追不上你。有什么事情，告诉闲云就可以了，他会想办法通知我。现在，我要走了。”

慕子霈想让自己面无表情的听他说完，平静的看着他走掉，可是看见他转身，自己的心竟如掉落井底的石头，“叮咚”一声，不知所踪。

忽而开口，连自己都惊讶的话。

“你说的，是真的么？”

东方诀身形一怔。

“你说的，爱我。”

“恩，”东方诀没有回头，“我东方诀的承诺……”

“算了吧，你的承诺。”

慕子霈苦笑，看着东方诀抬起停住的脚步，慢慢消失在破败的木门外。

不一会儿，门外想起了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刚刚那个闲云说有人来了，应该就是他吧？

慕子霈整理了一下被东方诀弄乱的衣衫，淡淡应声道：“这么晚了，是谁啊？！”

“皇子妃，是我，水纹。”

慕子霈皱眉：“进来吧。”

水纹推开门，安静的站在桌边，既不点灯，也不说话。

慕子霈幽幽开口：“挑这个时候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来的吧？说吧，什么事情。”

水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素心拜托我，说您很珍视这个盒子里的东西，说如果您没机会回到那个阁楼，要我找出来给您送过来。”

慕子霈呆呆的看着桌子上黑黢黢的铁盒子，眼泪忽然不听话的就下来了，素心，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做了这个决定，不知道我会怨你，念你，想你么？你就这么走了，今后茫茫世上剩我一个，怎么办？

没听见慕子霈有反应，水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身想走。慕子霈叫住她。

“素心能有一个冢么？”

水纹低了头：“刺死的奴婢，是没有权利要求埋葬的。不过，洛上尉可能会帮她……”

“不管是谁，素心下葬，告知我一声，人不到，心意还是要有的……”

水纹点点头，几不可闻的叹气，转身离开。

慕子霈一仰身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深深地埋藏起来，可是，漫天的悲伤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一直萦绕在头顶，嘲笑着她的脆弱和怀念。如果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早就该信任你的。

水纹出得寒宫大门，推开斑驳的朱红铁门，看见飘渺如仙的东方诀，身后站着一个笔直的白衫男子。

水纹看见东方诀，没有一丝疑问，盈盈下拜道：“诀皇子是不相信奴婢的能力，所以才特意回到王城的么？”

东方诀微笑：“当然不是。”

水纹叹气：“现在素心已经为慕子霈担了所有的罪责，接下来，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东方诀低头：“当初离开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要保她周全，为什么还会让她陷入危险境地？”

水纹不说话。

“你能留在紫珈身边许久，说明你是个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的人。可是留在敌人身边太久，很容易被同化，尤其像你，是我从来不曾启用过的人……”

水纹苦笑：“公子不是不相信奴婢的能力，而是怀疑奴婢的人了。”

东方诀安静的看着她。

水纹忽而抬头：“诀皇子，当初答应您到了紫珈身边近十年，得到了她的信任，却一直没能为您做些什么，隐忍了这么久，第一件事，就是为了皇子妃，诀皇子，您是不是……”

东方诀“呵呵”笑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后登基大业，不要乱猜了。”

水纹惊讶的看着他。东方诀前走几步，轻轻拥住她，淡淡道：“我会对你好的，这是我当初应承下的，我的后宫，永远有你的位置。”

水纹不敢回抱，在她的心里，东方诀是高高的存在，虽然他曾有过说法，只要自己跟着他，就会以后的某一天，真正的和他在一起。水纹一直留着自己的清白之身，想要有一天，能够将自己全部交给他，所以紫珈好几次授意指婚，都被她巧妙地回绝了。她在等，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为他做一些什么的时候，他要去南城了，留下了慕子霈，却是最不放心慕子霈。东方诀是从来没有这样过的，可是对于慕子霈，他这样费心。聪明如她，怎会不知？水纹轻轻推开东方诀的怀抱，笑如月下青柳，碧水微澜。

“诀皇子，奴婢已经没有这般奢望了，您不必再去想曾经的那些许诺。也许答应帮皇子妃，也不全是因为您的关系。”

东方诀皱眉，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水纹笑容依旧：“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您太过耀眼，奴婢承受不起。也许，您心里早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只是您还没有意识到。”

东方诀冷笑：“什么？”

水纹低头：“从您决定启用奴婢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您的心里，皇子妃最重。”

“我是有目的的，她的目的更可耻！”

水纹喃喃道：“女子，灵魂和身体是一体的，能和您同床共枕的女子，必定是心有所属的。公子，不要辜负了皇子妃那样的温婉如玉的女子。”

言罢转身，再无下话。也许，想东方诀那样的人，永远不会只属于一个人，离开，才能让他只属于我自己。水纹微笑，释然的抬头看向天边上玄月。

所有的女人中，水纹才是最豁达聪慧的那个吧。东方诀落寞的低头，感觉到怀抱的空虚，转身，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