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墨！”

“瞿墨姑娘……”

“主帅……”各种焦急的呼喊将瞿墨拉回现实，眼前那抹红衣当前的大军消失的地方，已只剩苍茫一片。

“你没事吧？”满面血迹的谢长卿，再也顾不得有多少双眼睛在看，双手覆上瞿墨的肩，担忧的问道。

看着如此失魂的瞿墨，谢长卿心里一阵绞痛，刚才远远看见她被翟人团团围住，又被红弋暗袭，恨不得立刻飞身过来保护她，可是敌人那么多，他砍倒一个又一个，就这么远的距离，他却怎么也走不到。

心里只祈求着她不要有事，不要受伤，那怕自己分神被翟军刺伤，注意力却还是一刻都未曾离开过她。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命悬一线时救她的人竟是翟国皇帝，事情蹊跷，但不管怎样，只要她安然无恙就好。

红弋，一想到这个人，心头就恨的发颤“拿下！”一声怒叱，立刻就有人应声反扣了红弋，她是效忠翼王的女将，却为何要在战场上刺杀用兵如神早已军心所向的瞿墨，所有人都猜疑，所有人都愤怒，敢刺主帅者，死！

而倾慕她的戚暮，此刻也只能远远看着她，他可以什么都为她做，什么都听她的，可唯独沙场弑帅，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更何况，这帅，是瞿墨。

看着红弋美丽的脸上嘴角血下，戚暮心疼却并未有所举动，她这般大逆之举虽猜不透为何，可却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错了。

雪还是不动声色的在下，几万将士面不改色的立于寒风冰雪之中，等着主帅命令。方才胜负未分，翟人却迅速撤军，如今又见主帅这般模样，委实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万双眼，静静的看着眼前神幻莫策的这一幕。

“将士们都在等主帅的命令呢”，谢长卿柔声道。

瞿墨抬起迷离长睫，一双迷离的眼睛在面具下凄楚，她还不能倒下，这里是战场不是荡在流江上的兰舟，任她累了就能倒下休息，身后数万双眼睛还在盯着她看呢。转身跨上战马，明羽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整队回营！”

又成了意气风发的那个瞿墨，谢长卿最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就是她。

催马扬鞭，马蹄弹起晶莹的雪在空中织成锦绣，网罗着那英姿倩影别有一种风致，在场的人无片刻间的失神。

就连被人押着的红弋也在此刻心头一凛，绝美的风华。

她等这一天，已等得太久。

自夜绝尘离去后她就在寻找时机，可是谢长卿紫雩像影子一样时时护在瞿墨身边，叫她无从下手。

终于今日，看着瞿墨杀敌远离军队，她以为她胜算在握，可是却被那翟国皇帝坏了好事。两军大战，可是竟连敌国的帝王都要护着她？

哼，瞿墨，你到底是谁？凭什么？

恨！已让她的眼睛血色充盈，同满脸的血迹映照狰狞让那美丽的脸如同嗜血的恶魔妖孽。

——

主帅大帐内，众将屏气凝神，噤若寒蝉，不是瞿墨发了多大的火，而是敬畏与她身上散出的那股凛冽之气，寒彻心股。

“说说吧，你是为了什么？”瞿墨高高端坐在主帅高座上，不威不怒的问道。

一双冰灵透彻的眼，直望向伏跪在红弋。

红弋抬起头，发丝凌乱的贴在额头，着去了半边脸，血丝逶迤半面，更显得诡异妖魅了。

她眼里冰凉一片，事败迹露，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本不想杀她，是她一步步将自己逼到了如此境地，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她魂牵梦萦的美梦，从此不再有机会实现。

两双美目，遥遥对望，一双冷峻灵动，一双怨毒愤恨。

“要怎样处置随你便，何必废话！”不愧是将门虎女，此时还是不卑不亢。

她不怕死，却已是有人怕的心疼。

“瞿姑娘三思！”话刚出口，已有一人跪倒在她的身侧。

是戚暮。

瞿墨望着这座下本应是一双锦绣鸳鸯的俊男素女。心下明了。

“若要降罪，戚暮罪责难逃”，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不能看着她就这样离他而去。

“戚将军这是何苦？”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苍天诸神，下跪父母君王，跪她，她受不起，更何况，戚暮是向来不服她的。

原来爱，真的能让一个人放下尊严，放下个性，放下固执。

“若要罚，我与红弋同罪”，他这话倒是真的，军临帐前，谎传消息，罪还不小。

“戚暮……”红弋柔弱出声，她已欠他太多，所有一切，不过是出自一己私情。

瞿墨静静的看着眼前变故，那日刚入岐戍，戚暮不顾生死营救红弋，她就知道，戚暮，又是个痴情错负的儿郎。“瞿墨，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好过”咬牙切齿，凄厉的声音震惊四座，她还不知罪？

“红弋，我到底做了什么，要你如此恨我？恨到不惜让你的王爷赔上性命”瞿墨终是怒了，骂她，妒她，恨她，杀她，她都能忍能原谅了她，可是如今夜绝尘杳无音讯生死未卜她却还死不知悔改，她怎能不怒。

“你说什么？”红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瞿墨。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一干将士，嘈杂间已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

王爷不可能有事的，左相答应过她的，只要她能让夜绝尘速速回京，他便会助她，从此与王爷并肩策马，浪迹天涯，不问朝政天下翻覆。

“到底是谁命你这么做？”红弋自己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欺骗王爷的事，更何况那是她爱着的平死守护的九王爷。

“没有谁”，虽然心下一惊，但不到最后时刻，她不会放弃，为爱，她在所不惜。

“你不说，我也总会有办法知道的，红弋，爱并不是你拥有他就能幸福”。瞿墨有些累了，面对这样决绝的女子，她能怎样呢。

“带下去，让军医给她包扎伤口”，清灵灵的声音拨动所有人的心弦，她竟不杀红弋？

“瞿墨姑娘？”戚暮似是不相信。

“她是王爷的部下，该如何处置，应该由王爷决断”。瞿墨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戚暮心下喜忧参半，喜的是红弋暂时安全了，忧的是若让王爷定夺，那红弋……这些日子王爷对瞿墨的好，他们都看在眼里，要是知道红弋沙场弑帅，那红弋必死无疑。

“多谢瞿墨姑娘”，不管怎样，她这么做已算是仁至义尽了，放眼世间，没有那个女子能有她这般胸怀了。戚暮恭敬一拜，这次是真的为之折服。

“戚将军，今日起，你就不必再披甲上阵好好照顾红弋姑娘吧”，事情已浮出水面，戚暮，是再不能放之任之了，就算他只是让红弋欺瞒做了错事。

“是”，戚暮摘下头上翎羽明盔，放在地上，转身扶了红弋出账。

“瞿墨，你别得意的太早，杀不了你，我也要让你归乡做孤魂，生不为人，死不为鬼，一生得不到温暖”，红弋任由戚暮搀扶着，狠狠地说着世间最怨毒的诅咒。美丽的脸扭曲成可怕的魔咒，甚是骇人。

“走吧”，瞿墨无力的抬手示意戚暮扶她离去，面具下的脸，神色难辨，只有那双轻垂眼睑，让人感到她心里的苦痛。

“哈哈哈……”红弋尖声笑着拖了一地血迹离去，可怕的笑声让那些身经百战的龙潭虎将也是一脸的森然。这女子，当着毫不知好歹。

“瞿墨姑娘，就这样放她去了，恐怕军心不服”，飞虎将军一脸担忧的看着瞿墨道。如今军中大都臣服于瞿墨，若是就这么轻易放掉刺杀她的人，恐怕会在军中掀起轩然大波。

“她跟随王爷多年，也立了不少战功。与我，不过是私情，并无关军政大事”。

“可是……”飞虎将军还想再说什么。

“都不必多说了，各位将军都下去休息吧”。瞿墨依然打断飞虎将军的话道。

“是”，见多说无用众将行礼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