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墨一夜无眠,所以今日清晨便早早的起来了。清晨的旭日,红彤彤照着岐戍青山绿水,该是离去的日子了,昨夜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只等今夜,找了时间偷溜出营,她就可以去商瓷寻找爹爹。这次,是真的要走了。翟人的溃退,昭示着这场战争已经结束,过不了几日,夜绝尘就会起营拔寨,凯旋回京。
他们,也只能在这里说再见了。只是此次别后,恐是后会无期。
想到这里,心里竟升起一抹悲凉,和,一丝丝的不舍。
缓步行走,这岐戍的守军府衙,镀上秋的艳阳,有别有一番韵味。那片重重竹林,此刻竹叶荡着清晨的薄露,在日光中泛着清灵灵的光,青光体闪,瞿墨就在这光晕里看到了一个人。
“姑娘若走,我必不留。只是,你的心可当真准你离去,从此了无牵挂?”一袭藏青的袍子,更让此人在清寒秋晨中显得挺拔俊逸,英气逼人。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瞿墨心里一惊,这事情。她是谁都不曾说过的。
“只要有心,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事情。”撇下一句话,他就潇洒的转身离去。瞿墨呆呆立于原地,“只要有心,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这不是他应该说的话,可是他说了,并且毫无犹豫。
“瞿墨,本王今日带你去个地方。”瞿瞿墨正在思付间,耳侧传来夜绝尘的声音。回头只见他快步向自己走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王者风范,焦急中又有欣喜。
“又是去哪里?”瞿墨已经习惯了夜绝尘霸道的带着她去往各处,所以并不拒绝,更何况过了今日……
“本王带你去商瓷。”夜绝尘已行至瞿墨跟前,低头喃喃道,声音低沉又不乏磁性,似是怕被什么人听到似地。
他这样波澜不惊的说着,听着的人心里却掀起惊涛涛骇浪。她要去商瓷的心难道就这么昭然若揭?怎么谁都知道。心里疑云重重。
迷惑的对上那双颠倒众生的黑眸。似是询问。“从你在江城毫无反抗的跟我南下时,我就知道,你是有自己的理由,而非臣服于我的命令。”那日,当一直想着要离开的瞿墨毫无抗拒,领了命令,他就猜到,瞿墨此行并不是为他翼王的一句命令。像她这样的女子,若非情愿,是谁也奈何不了她的。
“我还知道,来这里,你是要找你爹爹的。”又是震惊,瞿墨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在他的面前,竟是如此通透。
“你……怎么知道?”瞿墨守住最后一丝镇定问道。
“你忘了,那夜,你将我当做言少白的那一夜。你说你娘去世了,你爹爹也找不到了。”说到言少白三个字的时候,夜绝尘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光。
原来是这样,那个尴尬的夜。瞿墨在心里回想过数遍却宁愿装作忘记的那一夜。那一夜,她的少白哥哥弃她而去与人统筹交错洞房花烛。那一夜,一个认识不过几月的人告诉她要她做与他比肩齐立的人。那一夜,她的脆弱在他面前尽数绽放。
见瞿墨不语,夜绝尘拉过她的手悄声道,“快走,再晚来不及了”。若是等到众将军发现,定会百般阻拦。翟人刚退,商瓷会有多危险自是不必多说,所是有他们这次必须悄然行动。
一人骑上一匹骏马,换上了平民的衣服,快马扬鞭须臾间就出了岐戍。瞿墨侧脸看着一脸神采奕奕。果真是天人之姿,哪怕是穿上普通百姓的衣服,他还是一样的耀眼。
夜绝尘感受到了瞿墨的目光,回首邪魅一笑道“本王纵是好看,也经由不得你这般痴痴相望。若是喜欢,回京以后,本王收了你准你天天看。你说可好?”狂放的发在风中翻飞,衬得他桀骜非凡。
瞿墨红了脸颊,扬起马鞭一抽他胯下的飞光,“谁稀罕。”
飞光收了指令,马蹄加急,一阵尘埃扬起就超过了瞿墨和她的黑风。望着前方策马如风的夜绝尘,瞿墨心生感念,他为她所做的,她都知道。此去商瓷,凶险难知,而他却执意不要人随行,只留了书信,悄悄带她溜了出来。这样的事,高高在上的他,恐怕未曾做过吧。
只是,这样的盛情,她恐是要负了他了。
风掀起夜绝尘额前的碎发,只见他眼里的笑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惆怅,几抹无奈。这女子清淡如风,随时都会有离去的可能。强留不得,又惟恐失去,他,该如何是好。
堂堂明夜国的九王爷,能以一敌万退敌于须臾之间,却留不住一个女子。他何曾,就这么无能为力过呢。现在他能做的,唯有替她分担。忧愁,孤寂。几里之外,就是商瓷的城门。大战已毕,可是这看似平静的商瓷城里,其实暗流涌动,杀机四伏。谁也不知道,里面等他们的会是凶险还是平静。所有一切,都难下定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