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洗,皓月如练,晚风习习吹过,初秋的天气清爽宜人。可正是在这样的夜晚,两军虎虎对视,双方都在等一个契机,两军和起来二十多万人,方队横列黑压压一片,但却静的没有一丝嘈杂,除了不安分的战马动的马蹄声声作响。
瞿墨正是骑了这样一匹马,浑身透亮黑驹身行高大,四肢修长,一看就知道是匹好马。只是未免也太不安分了点,这直在原地肢蹄乱动,还时不时低嘶几声。
瞿墨一身黑衣劲装,长发高高束起,腰间佩带着夜绝尘给她的长剑。一手扶上剑,瞿墨忆起夜绝尘的话,“带上这把剑,两军开战,免不了会有死伤,万一我顾及不到你……”眼里殷殷满是叮嘱,似乎完全忘了她日间的无理。
他是王爷,他要忘,便真的是忘了么?
而此刻的他,背影萧索,一身明羽在月夜下闪闪轻晃,正如他的人一样,走到哪里都同初升的旭日般耀眼。瞿墨看不见他的脸,但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是浓眉微皱,星眸光聚,紧紧盯着对方主帅的眼睛,不怒而威,射着让人颤栗的寒光。会有些许碎发扫过他的眉间,随风而动,更衬的他风骨如画。
虽然不知道夜绝尘为何要自己随军出征,但是她知道,只要有他在,自己就绝不会有事,更何况……瞿墨低头看看腰际佩剑,谁都不会有事。
只是不知,何时自己就这么信任他了呢。
思忖间,忽见夜绝尘双肩一紧,举剑直指前方,“杀!”声破九天。
身后将士如听到天命神谕般,策马冲了上去,霎时间杀声四起。两军陷入一片混战之中。
紫雩,橙香,戚暮,谢长卿……个个挥剑上前,与逆向而来的敌人战在一起,此刻的他们都开始变得好陌生。神情冷漠,眼神犀利,招招毙命。
世界一片混乱,血光冲天,瞿墨茫然不知所措的骑在马上,任受了惊原地打转的马带旋转,她只看到血,被砍断的胳膊,被刺穿的身体。他们好像都不知道刺在他们身上的利剑会让他们毙命的一样,有人倒下去,就又会有人冲上来。
没有谁犹豫,没有谁退让。这,就是战争?
冷血,无情。
突然听到耳边风动,暗器?刚要抬手抽剑,却见两股明光从不同方向射来,挡开了飞向她的暗器。
是紫雩和谢长卿,左右各占一方,两把明晃晃的剑交错在自己眼前,瞿墨暗暗心惊,要不是他们……送上感激的一笑,却见紫雩痴痴望着对面之人,转而宛然一笑,那瞬间,笑靥如花。还来不及交言,紫雩就被身侧刺来的长枪纠缠了过去,越战越远。
“千万小心!”谢长卿一脸担忧的说道。
“谢谢”,瞿墨感激一笑。
谢长卿撇下意味深长的一眼,就策马冲向刚才暗器射来的方向。
回转头,瞿墨看见夜绝尘轻骑驰向东面,身后还跟着数十黑衣骑车,那打扮并不似翟军。
虽不知是敌是友,可夜绝尘这样策马离去,总是有些奇怪,纵是他武功高强,也不能掉意轻心。瞿墨看看陷入混战中的众人,个个分身乏术,便想也不想就策马跟了上去。
东面有茂林修竹,地势险峻,并不适合骑马作战。行至林外,瞿墨飞身下马,一头钻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里。顺着前方兵器碰撞的声音走去,手里紧紧握着夜绝尘给她的剑的剑柄。
一处空地上,月光泛泛射下,夜绝尘正与那几个黑衣人打斗,虽还未处于下风但以一敌众总还是有些吃力。更何况那几个黑也是个个身手不凡,瞿墨站在黑影里咬着嘴唇,手里的剑,握的更紧了。
只见夜绝尘几个飞身起落,剑光四射,一圈扫过几个黑衣蒙面剑客就应声倒地。好漂亮的一击,瞿墨不竟心里叫好,“咔嚓”手一抬不小心碰断了臂前一枝青竹。
最后一个与夜绝尘周旋的黑衣人听得声响,瞬的转了方向,反手一抬,一道亮光就向瞿墨射来。
“小心!”还来不及闪躲,瞿墨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有重物沉沉的压在了自己身上。脖子上一片润润冰凉,是夜绝尘他……他的……唇?
浓烈的男子气息盖过了竹叶清香,扰的人无法呼吸。
正挣扎着,突然头顶的天空一片赤红光亮。
那正要向他们袭来的黑衣人止住了脚步,抬头看看天空,冷声道“大明夜王竟也有如此舍身为人的时候,当真可敬。只是你惹了他该惹的人,我空探门无意与你大军做战,我要的,只是你夜绝尘项上人头。今日算你走运”匆匆扔下几句话,几个起落,那人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几乎同时,号角鸣起,是大军击退了翟人。他们胜可!瞿墨心下一喜,使劲推了一下身上之人。“啊……”伴着一声凄惨的叫声,夜绝尘软软的滚到了一边,一张俊脸半边露在月光下,惨白的吓人,“本王救了你,你竟然还敢推本王!”夜绝尘好不生气的低叱道。
瞿墨见他这般光景也吓了一跳,莫非受伤了不成?俯身去看,月夜下,那只白翎符晃花了人眼,他竟是为自己挡了这白翎符。
血顺着白翎不断的滴下来,怎么办,虽在军营已数次为伤兵治疗包扎伤口,比这更严重的上她都见过,也都已习以为常并不惊慌。
可为何现在,她的心如此慌乱?慌乱的让她不知该何以应对。
正急切间,忽听到密林那侧脚步阵阵,“末将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铿锵有力的男声响起,是戚暮他们。
“穷寇莫追!”夜绝尘朗声说道。
“是”!戚暮应毕,只听得一声长哨,传向远方。
夜暮里,夜绝尘耸然站起,魏魏身姿,如巨石,如天神,凌然之气照破九天青竹,挡住了瞿墨一片光亮。“还不起来么?”夜绝尘玩劣的对呆坐在地上的瞿墨说。
“恩?”瞿墨迷迷哼身,待看清楚眼前那张张脸时,惊得倏地站了起来,“你没事?”
“区区小伤,你当本王那么容易死么”,夜绝尘冷冷说道,语气里夹杂着戏笑。看着瞿墨一脸担忧的神情,“你在担心本王?”
瞿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低了头看着地。
“哈哈哈……”看见他如此模样,夜绝尘竟然朗声大笑。
瞿墨心里嘀咕,没事刚才还装作受重伤的样子……一想到刚刚的情形,瞿墨脸上燥热,幸好是晚上,不然赤红的脸都能让太阳失了颜色了。
回到岐戍,已将至黎明。满夜朱华,正随着晨雾散去。
瞿墨被留下给夜绝尘医伤,长屋所向处,明光骤然。夜绝尘面色更加惨白了,神志渐不清醒。刚才竹林,他不过是强打精神说笑,是怕自己担心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