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烟罗帐,薄纱轻晃。床上人儿虚弱的睁开眼,她多想就这么一知昏睡,不醒。纱帐外是一片陌生的光亮,她不是应该在城外军营吗?可现在这是哪里,女子秀房闺阁?
墨鱼缓缓起身,度步在这明亮的堂室里,精美的原木桌椅,细致的紫菱红妆镜,样关透过菱窗撒进来,一室的温暖,这焉然是个家,可她又是入了谁的房呢。
扶着桌子在镜前缓缓坐下,镜内人面苍白,下颌尖瘦,这容颜,比之从前似乎更丑了。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里没了生气。
手轻轻划过脸庞,长睫轻扇,如受伤的蝴蝶,护着眼内无助,悲凉。
“瞿墨,你还好吗?”轻柔的女声传来,转头,是紫雩怯怯的脸,她也是内疚的,若不是她瞿墨也不会去看红姐姐,自然也不会受到红姐姐的羞辱,她忘不了那一刻瞿墨寒凉的表情,忘不了她眼低满满的悲痛。虽不清楚为何弋姐姐对瞿墨如此恨之如骨,可是当她看到弋姐姐伤成那样还要忍着痛一脸苍白的大笑,那时的红姐姐,真的,好可怕。
墨鱼抿抿干裂的嘴唇,看着已是一身紫衣女儿装的俏丽人儿,“我们,这是在哪里?”虚弱又迷茫。
“我们在守城府衙,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了。昨日,我们就已经进了城,是王爷亲自将你安置在此处,并下令不准旁人打扰”。
紫雩扶着摇摇站起来的墨鱼行至床前坐下,又转身给她倒了杯水。“在你体力未恢复以前,暂由我来照顾你”。
墨鱼接过瓷杯,轻轻抿了口道,“我哪里就需要人照顾了,如今醒来,我还是回炊事营的好”,环顾四处,这样恩赐她是受不起的。夜绝尘手下的女子,个个如虎如狼,一不小心,便会被她们伤个措手不及。不管紫雩是真心还是王命难为,她都是不想被人当病人般守着。退一步说,回了炊事营,她才有机会出去打探消息,寻找爹爹。
“瞿墨姑娘,我代弋姐姐向你陪不是了,那天的事……”看墨鱼这样,紫雩只当是她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急忙道。昨天的事生气,急忙道。
“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红弋所说也都是事实,不过是我总自欺不肯面对罢了。再说,她是她,你是你,何来你代她道歉一说,我并没有怪任何人啊”墨鱼抓起满头乌发随意挽了个发髻,她该走了。
紫雩看着她如此淡泊释然,不禁心生佩服,是要有多大的胸怀才能容忍那样的一切,又是要有多少坚强才能挺的过这些悲伤。看她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缘何就如此心性清明。一室风动,华纱流动,一身月白衾衣的墨鱼,神色淡淡,如流光,如轻烟,背影袅袅,衣袂轻扬。那一刻,紫雩看呆了,这是误入凡尘的仙子么,看不着她的脸,可这背影,却足以倾倒这世间的任何一个男子。
“我走了,王爷跟前我会亲自说明,他就不会怪罪于你了”。罩上床头的衣服,墨鱼就离开了。只剩下满屋风动,和还未回过神的紫雩。
商瓷已经被翟国人占据了,若不是夜绝尘下令让飞虎将军越墙而来,守了岐戍南城,翟人恐怕当真会如入无人之境的再占领了已军去城空的岐戍。这左相当真是险恶至极,他料定了夜绝尘断不会后退,自会守在城外与翟军大战,等过几日粮草用尽,这八万大军就算再骁勇无敌,也会精疲力竭。到那时,明夜国败,首将夜绝尘就算不战死沙场,回去也无颜面对君王国民。
左相宁可失掉国土,冒着国破家亡的危险,就只想除掉夜绝尘么?还是,有更大的阴谋,更可怕的野心……
墨鱼手里拿着柴火,望着膛里火苗,想着回来时一路听到的消息。夜绝尘身陷险境固然令人担心,可帝王家事,王侯争霸并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眼下她最担心的是商瓷,商瓷已被翟国占领,那她想要去那里就更不容易了,寻找爹爹,又多了阻挠。
当日看到戚暮给探子的衣物,都是熟悉的配饰,那异域风情的精美物件,同爹爹每此外出时带来的及为相似。明夜国是不会有的,既然探子要这样装扮,那他们要去的地方定是有这些东西的地方,也就极有可能是爹爹去过的地方。
如此想着,才打消去京都找少白哥哥的念头,百依百顺的跟着夜绝尘到了这里。可现在,是近在咫尺却去不得,当真是急死人了。
外面时不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在军营里呆久了,墨鱼开始慢慢体恤到那些士兵的苦处,整日整日的提心掉胆,不知道何时将军就会一声令下,命他们上前线杀敌。或者是烈日当头的正午,或者是美梦未回的深夜。这些人中,有的不过是十三四,稚气都还未退去,却已经担上了保家卫国的担子。
她开始庆幸夜绝尘让她来炊事营了,至少在这里,她可以为这些人实实在在的做些事情,比如熬锅香甜的家乡的粥。
这样想着,又扔了柴火进去,捅旺了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