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咫易渊的宫殿里依旧灯火通明,他在殿里踱着步,太监小心地劝道:“皇上,歇息吧,人回来了奴才就立刻禀报。”
咫易渊摇摇头,“不用了,朕睡不着。”他如何能睡得着,今天在人群中看到了她,三年了,没有她的日子,那熟悉的容颜曾在梦中出现,醒来后是永不能落地的惆怅。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他的错觉?他要答案,恨不得立刻到她面前,问一个所以然。
门外一声通报,“皇上……”
“让他们进来。”咫易渊绕到龙案后坐下。
一个便装的心腹侍卫走了进来,行过礼,咫易渊脸上波澜不惊,“查清楚了吗?”
“是。那女子是新任太医明臻安的妻子。明臻安是卸任老太医明璞的小儿子,从小因父亲在宫中任职,少受管束。明璞倾注心血培养他的长子次子,对这个小儿子听之任之,曾公开说,不指望他能光耀门楣。明臻安喜欢周游各国,在墨国还建有自己的府邸,住过两年,现在明璞返乡养老,反倒是明臻安子承父业被选入太医院。”
咫易渊凝神听着,听到墨国不由神色一动。他的手在桌案下紧紧攥着,日日坐在这里,却从未如此不安。
侍卫接着说:“那女子闺名叫月朗,墨国凯殷人氏,臣已派人去凯殷查证。明璞刚刚在京城为明臻安定了亲事,就得到他在墨国娶妻的消息,气得病了一场。明臻安回到易国后明氏家门紧闭,他在万贯街买了一处宅子,现在和夫人月朗住在那里。”
月朗,身世和风雅瑟相差的远,真的不是她吗?可世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明臻安,他又是谁,咫易渊努力想了想,他只知道明璞,是治疗太子的老太医之一,太医院的太医好多都是他的门生。太子的病倚仗他,他在宫中的地位自然也算举足轻重。可是明臻安,这个新晋太医,咫易渊就没有见过。
他想起什么,走到御案前,拿起礼单翻了几页,看到明臻尘的名字,他送的是一支赤灵芝。一件低调又不俗的礼物。
“明日宣明臻尘入宫。”咫易渊的脸上阴晴不定,她回来了,可是又出现了另一个男人,墨离,江浸辰,这回又来个明臻尘,真是防不胜防。
雪后的天气阴沉沉的,潮湿冰冷。暖阁里却干燥馨香,一尘不染,桌上摆着新鲜的果品,从纱帘可以俯瞰外面的宫殿群,天地间一片灰蒙。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臣明臻尘给皇上请安。”帘外一个身影一晃,隐约已拜倒行礼。
“进来说话。”咫易渊懒懒地坐在地上的狐皮上,斜靠着矮矮的栏杆,没有人注意他抓着扶手的手关节已发白。
宫人将门帘一挑,明臻尘走了进来,脱去外袍交给宫女,咫易渊抬起眼帘,眼前这个男子,年轻儒雅,眉如墨画,眸中流光溢彩,下颌微青,从头到脚干净而整齐,飘然出尘。身着太医的品级服,青衫锦袖,一道玉冠束发。
咫易渊垂下眼帘,又是一个小白脸,穿得这么干净,一定有洁癖。看长相就像娘娘腔。他破天荒伸手请明臻尘坐下,“爱卿请坐。”
明臻尘微微一躬身,“谢皇上。”他的声音低沉,不慌不忙,唇线柔和带得整个人都温和起来。说话时嘴角向一侧不经意地翘起,似笑非笑。一撩袍角,席地坐在咫易渊对面。
“原来都是明老太医照料太子,如今他卸任还乡,太子就拜托爱卿了。”咫易渊面无表情,端起茶慢慢品着。
“臣定会小心太子金体。”明臻尘简单地答道。
咫易渊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得恨不得穿透他的面具,“听说爱卿原来喜欢游历各国,定是见多识广了。”
“过去年轻不知事,为这惹家父生了不少气,惭愧。”明臻尘微微一笑,俊逸潇洒,世家贵气尽显,让人眼前一亮,咫易渊更加笑不出来,自己怎么在一个臣子面前这么沉不住气。
“爱卿接任了太医一职,朕为你选了一座府邸,爱卿看如何。”说罢太监呈上一份图纸,上面勾勒的府邸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明臻尘淡淡地扫了一眼,“皇上厚爱,臣惶恐。”
咫易渊也淡淡地扫了一眼,“爱卿不必拘礼。日后太子就托付给你了。听明太医说你还未成家,朕为你物色了朱将军的女儿,听说这位将门之女温良贤淑,诗书女红无一不精,又颇有胆识,骑术甚佳。与爱卿十分般配,朕打算下个月为你们赐婚。”
明臻尘依旧淡淡地等他说完,“臣已娶妻,只是家父当时并不知情。承蒙皇上错爱,臣知罪,不能接受赐婚。”
咫易渊一丝惊讶都懒得表现,其实他已经想了无数次对着这张该死的俊脸挥剑相向了。
“原来如此,怎么令尊都不知道你成亲的事。”
“说来话长,臣在墨国认识了如今的娘子,便上门提亲,迎娶过门,书信送到家中就晚了几日。”
咫易渊干笑了几声,“爱卿真是有魄力,不过这不妨碍你去朱家女子。享齐人之福岂不快活。”
明臻尘抬起头,露出遗憾的神情,“不瞒皇上,我家娘子生性剽悍,只怕委屈了朱小姐。而且当初臣也发誓一生只爱娘子一个,若违背誓言就……唉。”他叹着气摇了摇头,不忍说再下去。
咫易渊也不好再问,自语道:“这女人,休了算了。”
“啊?皇上你说什么?”明臻尘迷惑地问。
“没什么,爱卿随朕去太子宫吧。”咫易渊起身,不等回答,率先走出去,明臻尘跟在后面,两个兰芝玉树般的男子并行,一个冷峻如冰山,一个儒雅如春风。成为是宫里一道绝美的风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