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薄,你怎么和妈妈这么说话?我是为了你好,你早晚会明白。”
“为我好?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您,把我变得这样脏,让我没脸去见她?”
“你这孩子着了什么道?还非她不可了?钟沫怎么了?至少她是个本分姑娘,不像某个人……不知——”
“你再说她一句,我立马从这离开。”乔辛薄忽然转过身,双眼腥红的看向乔齐莱叶。
这时玻璃门被推开,钟殊笑着走了进来:“哟,是不是我看错了,你们母子俩是在吵架?”
“哪里,他等着看沫沫穿婚纱的样子,紧张而已。”乔齐莱叶笑容满面的端起茶杯,恍若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钟殊十分佩服乔齐莱叶这种稳如泰山的样子,哪怕是面对他这个最知道事情经过的人,也还能正经的摆着一张优雅尊贵的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就是高等的人,或者说自认为是高人一等。
和钟陆涛那个老家伙真是没半点分别。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抬头看向乔辛薄。他又恢复呆呆望着窗外的样子,向来干净的面庞留起了胡子,怎么看怎么颓然。
他咳了咳,这时纱帘掀开,钟沫穿着婚纱走了出来,看到他,眼神一紧,半晌喊:“哥,你来了。”
话音刚落乔齐莱叶忽然起身鼓掌,直夸她美丽,还不忘喊乔辛薄:“阿薄,你看看,你这新娘多漂亮。我们乔家真是有福能得到这么一个好儿媳。”
“嗯。”乔辛薄站起身,看也没看她,淡淡应了声。抬手看了看手表:“婚纱也试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不等他们回应,大步推开玻璃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齐莱叶显然气的不轻可还是捏着拳头笑出了声:“瞧这孩子,整天就知道忙事业,沫沫啊,你以后可要多担待。他如果敢欺负你,就告诉伯母,我帮你收拾他!”
那样轻松的语气,倒真像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
“伯母,我知道的,我先进去把婚纱换下来。”钟沫说着转身,脸上的微笑顿时僵在脸上,她很清楚,这些日子,他甚至没对她讲过一个字。
“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乔齐莱叶拿起包,正要走。
钟殊在身后叫她:“乔阿姨,您后不后悔?”
“钟总只要言而有信便罢了。”乔齐莱叶微笑着回了一句:“至于后不后悔?只要不是娶那个女人,我儿子娶谁都可以。”
钟殊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忍不住前俯后仰的大笑了起来。
亲情这东西也不过如此,明明是为了利益,却一定要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待钟沫坐进车里,钟殊才发动车子,夸奖了句:“演得不错。”
“哥,我和钟黎对你而言是什么?你这样害乔辛薄,夏凉梦不是照样也和别人结了婚?而且是和你妹妹我,喜欢的人——结了婚。我们在你眼里,就那么不重要吗?”钟沫忽然问。
钟殊看着路淡淡的应了句:“棋子,钟家的人不过是我的棋子。怎么,是要我给你们分个等级?再说——不是没让你试过闽京城,人家不是压根看不上你?”
钟沫咬着嘴唇,她早就一清二楚的事,却还要问出来自取其辱,她看向窗外:“那我能问你打算怎么做吗?”
钟殊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早帮你改了这个毛病。”
“你会对乔家做什么?这我难道也不能问吗?他以后会是我的丈夫。是你给我选的丈夫!”钟沫嗓音提高了几分,身子不由往门边靠拢,省怕他一个不高兴做出什么事来。
钟殊却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笑出声:“放心,他死不了,你也不会做寡妇。”
钟沫看着他犹如鬼魅的笑容,顿时心如死灰。
车子忽然在路边停下,钟殊懒懒的掏出根烟,点上。
“你太吵了,下车。”说完已经微微眯了眼,不容她反抗。
钟沫无言的打开车门下了车,还没等转身,车子就擦着她身侧,绝尘而去。
她甚至还能感受到车子隔着衣服擦过的触感。
这就是她的哥哥,钟殊。
恨不得她们死,恨不得她们亡。
如果说钟陆涛这辈子做过错事,那么最愚蠢的便是这一件,生了一个叫钟殊的儿子。
钟殊一路将车开得飞快,等停下来时,才意识到眼前是闽京城的南郊别墅。
愣怔了半晌,还是下了车,将车门甩得巨响。慢步走过去倚着石墙看着监控器的位置,嗤声一笑,从兜里缓缓抽出根烟点上。
也难怪连钟沫那丫头都敢和他顶撞,忙乎了一圈儿,甚至搭上随时会栽跟头的危险。他的小心肝居然还成了别人的了,这说出去谁会相信是他干出的事儿?
似乎遇到夏凉梦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输。
而且是输的这样惨烈。
想到这儿不由苦笑了一阵,这时几辆黑色Maybach突然开了过来,停在了他车子的后面。
钟殊眯起眼睛,看着孙继从车上下来,不由一愣,这次闽京城出去,连心腹都没带?
只见孙继小步跑过来,对他欠了欠身:“钟少爷,您是要进去还是离开?”
“这浩浩荡荡的是要干什么?”钟殊夹着烟的手指了指那排黑色长龙。
“管家,佣人,保安人员。以后留在这儿的。”孙继说着比划了一下。
“呵呵,这是怕谁给他老婆抢了去不成?”钟殊垂眼笑了笑,将烟头仍在地上碾灭:“开门吧,正好我也要进去看看病号。”说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孙继迟疑的看了一眼,心想:这大白天的他也不敢生抢。索性按开了的大门,快步跑回去,坐进车里。
夏凉梦和苏妙安刚吃完饭,正准备上楼,就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钟殊。
夏凉梦几乎是本能的将苏妙安护在身后,一脸紧张的神色,看得钟殊别过了眼。
孙继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太太,这是总裁带过来的佣人以后负责你日常起居,这是陈管家。”
夏凉梦皱了皱眉,嘀咕了句:“阴魂不散……”上前一步,在孙继耳边道:“叫这么多人干嘛?还怕我跑了?那个陈管家不是负责市中心的那座吗?”
孙继立刻心疼的腹诽:“赔本卖了……”说完还揪了揪衣襟,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破产了?”夏凉梦一脸欣喜,脱口而出。
孙继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太太,您是有多记恨我家总裁。”
夏凉梦烦闷的摆了摆手:“我不要这个管家,有张姐一个就够了。”
孙继上前小声道:“这可万万不行,这是当初夫人亲自派来的管家,算是闽家的老资格了。再说这陈管家和张姐是一家子……”
夏凉梦一听是陈舒,不再说话了,由着孙继指挥了,一时间本来安静的宅子,喧闹了起来,她微蹙了下眉,还是不太习惯突然的吵闹。
“你来做什么?”夏凉梦抓着身后的苏妙安,一脸警戒的看着倚着楼梯扶手的钟殊。
钟殊瞥向她的右脚:“到底是怎么弄的?你和闽京城吵架了吧?”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夏凉梦看着他的眼神,像是能射出刀子。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钟殊沉着眉眼,金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谢谢,请你出去。你不来我还能舒心点。”夏凉梦眯着眼睛,抬手指着通往门厅的回廊:“张姐,麻烦清理干净这里。”
苏妙安奇怪的看着这两个人,按理说她是知道夏凉梦不喜欢钟殊,可没到这个份上……
钟殊眯起眼看着她像个小兽一样,随时会愤起挠人的表情。不由苦笑,他早该预料到这一天,从他说出那件事开始,她只会更加厌恶他。
可还是想来,哪怕只是看看也罢。
“别再做那种事了,那样的事情不适合你。真那么想的话——来找我。”钟殊交代完最后一句,转身走了出去,修长的身影看上去有点颓废。
“哪种事?梦梦,你做什么了?”苏妙安明显感觉到他说的事和她今早那个状态是一件事。
夏凉梦松开钳制她的胳膊,一步步往楼上走,连脚上的疼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她穿过回廊,一把推开唐木大门,进了露台花房。
苏妙安紧紧跟在身后,也不再问,只是死死盯着。
夏凉梦被身后那抹目光灼的整个后背生疼,她慢慢弯下身子从茶几上拿过细长烟卷,躺在了软榻上,盯着天上簌簌而下的雪花,由着它们洒落在脸颊上。
她缓缓的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昨天,在夏宅,我用刀割了一下野种的手腕,可惜了——太浅,她死不成。”她说的轻松,说完还故意摊了摊手,尽量让自己那双手颤着的双手不那么明显。
“你疯了?”苏妙安冲过去坐在她身旁,摇着她胳膊问她:“夏凉梦你想做什么?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你不会无缘无故的那么做!”
“妙安,求你别问我了。”夏凉梦抽出被她摇着的胳膊,抬手搭在眉眼上,又慢慢的吸了口烟,半晌发出沉闷的轻喃:“我是疯了——可你真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不可怜——一点也不!”
苏妙安松了手,瘫在地上,两眼无助的看着躺在躺椅上掩面的女人。
最近关于京城传媒的一系列的报道,几乎天天占头版。她不是不心惊的,夏凉梦这样突然高调的接手京城传媒,一定不会是嫁给闽京城就帮忙打理这么简单的事?她了解的夏凉梦完全不是一个爱参与这些商业竞争的女人。
她想起那天手术门口,夏凉梦空洞无望的眼神,颤颤巍巍的起了身,抱着手机,打开卧室门,飞快的穿过回廊,站在二楼厅堂里倚着墙壁拨闽京城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她怎么了?”语气紧张。
“嫁给你的条件是什么?”苏妙安握着手机冲他大声喊。
那边一听没了声音,电话随即被挂断。
苏妙安抵着墙壁慢慢下滑,她箍住双腿让自己尽量放松,半晌长长呼出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