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通知家宴

傍晚时分，侯府的大厅里摆着硕大的圆形桌子。

一袭深蓝色绣着浓密花纹的云若璃坐在主位上，面色沉静，一双乌黑的俊眉微皱，谁都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喜还是悲。

左右边坐着翠姨娘，一袭猫眼绿耀眼衣裙彰显出翠姨娘身份的高贵，三千青丝挽成高耸发髻束在头顶，插着只闪着金光的凤穿牡丹步摇，细细的流苏吹在耳边。红宝石耳坠镶嵌在耳朵上，勃颈上赫然挂着条珍珠项链。

两只手腕上环着硕大的金镯子，细如葱白的手指上戴着蓝宝石戒指。从头到尾尽是奢华，俨然一副贵妇人姿态。

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嘴唇涂的跟吃过人一样，通红。浓妆艳抹一点都没有引起云若璃的注意。

稍微动下身体，就会传来珠宝相撞的声音，着实令人厌烦。

翠姨娘旁边坐着云若雨，她则是一身的小清新装扮。身着今年最流行的鹅黄色长袖裙，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盘好，鬓边垂下多余的碎发，发髻上插着根红宝石的金色发叉。

脸蛋红扑扑，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散发着精光，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偶尔划过的暗沉，出卖了她。

其余的姨娘都身着普通，和一般人家的妇人没什么区别。最突出的只有云若雨和翠姨娘。

云若璃如老鹰般锐利的眸子环顾一周，不小心撇到身旁空着的两个位置。那位置是何婉清和云若兮的，每每家宴，云若璃都让人空出这两个位置，不让任何人坐。

“老爷，您出差办公着实辛苦，妾身特意为老爷准备了家宴，欢迎老爷平安回府。”翠姨娘忍住心中的不快，端起酒杯，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

云若璃的思绪被打断，面色略显沉重，端起面前的酒杯，忽然想起还未舍得吃的麻仁栗子糕还有他的另一个女儿，云若兮。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这样的家宴总是少两个人。每到这个时候，云若璃的心也是最痛，可悲的是，竟然没人能懂他。

“老爷，怎么了？”翠姨娘出声，眼底快速闪过抹暗沉，心中的隐忍已经快要到极限。

云若璃没有回答，砰的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扬起头，高声吩咐，“管家！”

翠姨娘心中微慌，双手忍不住颤抖，酒杯中的酒都撒了，好像知道云若璃要做什么。

“老爷……”翠姨娘心慌的想要阻止，云若雨赶忙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冲动。

“老爷，有什么吩咐？”管家立即上前，弯腰，恭敬等着云若璃的吩咐。

云若璃勾唇，俊逸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很多，“管家，你去把兮儿叫来，让她来吃饭。”

听了这话，翠姨娘的火气腾的一下涌上脑顶，什么眼色都看不见了，赫然站起身，“不行，不能叫她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叫兮儿来？”云若璃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吼道。

翠姨娘有点被吼懵，身体不住的颤抖，典型心里有气说不出。

云若雨赶忙站起来，用尽所有力气把翠姨娘拽着坐下，脸上噙着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爹爹，娘亲的意思是让姐姐好好打扮一下，毕竟那么长时间没见爹爹了，当然要以最好的姿态见爹爹。”

云若璃冷哼一声，面若冰霜，“管家，还不快去！”

“是老爷，老奴这就去。”管家拱起双手，转身离开。

翠姨娘气的浑身颤抖，双手紧紧纠缠。坐在她身边的云若雨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暴怒的翠姨娘。

“娘，千万不要冲动。你想让今时今日得到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吗？”云若雨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一句话，就将翠姨娘心中的怒火浇灭。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翠姨娘恢复往日的优雅，唇角勾着抹淡淡微笑，不动声色，脸上的表情更是云淡风轻，刚刚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

“老爷，是妾身失言了。兮儿虽然不是妾身的女儿，但妾身一直视兮儿为亲生，刚刚妾身的反应有些过激，还望老爷不要和妾身一般见识。”翠姨娘起身，双手放在小腹间，浑身上下流露出雍容华贵的气质，和刚刚扯着嗓子怒吼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云若璃也是个念情的人，见翠姨娘主动认错，心也软了，精致的唇角微扬，淡淡说道，“算了，坐下吧。”

翠姨娘微微福身，唇角的笑如春风般划过，噙着温暖。这女人表面装作温柔，实则内心毒如蛇蝎，还不知道脑中在计划什么，让云若兮和她娘亲，生不如死。

点翠园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点翠园外面一片寂静。心急的惜墨一直站在门口朝远处观望，不停的嘀咕，“怎么还没来？”

惜墨的举动云若兮尽收眼底，她却不着急，一边喝着花茶，一边耐心的等待。

“来了，小姐，来了！”惜墨兴奋的叫道，手舞足蹈的样子甚是滑稽。

云若兮无奈翻了个白眼，修长如葱白的手指轻点了下惜墨的额头，“我不是说过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惜墨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在云若兮面前彰显出自己的另一面，“小姐，奴婢高兴嘛。”

话音未落，管家已经走到云若兮面前，拱起双手，态度恭敬，“大小姐，老爷让你去大厅用膳。”

清澈的眼底划过抹幽光，云若兮似乎看到了胜利在向她招手，“是爹爹亲口说的？让我去大厅和他一起用膳？”云若兮受宠若惊，如小白兔般让人怜惜。

管家点头，语气变得柔和，“大小姐，快去吧。老爷等着呢……”管家抬眸，上下打量起云若兮来。身上的衣裙款式有些过时，但颜色却是鲜艳，映衬的云若兮小脸微红，美的如天上的仙女下凡。

“嗯，好。”印象中，管家对她还算不错。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眼高手低的欺负她和她娘亲，能做到这点，云若兮就很感激了。

“惜墨，跟我一起去。”云若兮微微侧头，神情忽然变的冷漠。

惜墨点头，跟在云若兮身后出了点翠园。

等了很久，总算看到云若兮前来。众人诸多怨言，但碍于云若璃的威严，又不敢说，只好将怨言积攒到云若兮身上。

“女儿见过爹爹。”云若兮微微福身，粉色的衣裙显得她端庄秀丽，唇角噙着抹淡淡微笑，冷冽的眼神环视一周，什么人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

“兮儿，你坐在爹旁边，用膳吧。”云若璃勾唇微笑，伸出手将云若兮拉到身边。

“不不，爹爹，女儿怎么能坐您身边呢？爹爹能让女儿出席家宴，已经是女儿的荣耀了。”云若兮连连后退，受惊的模样宛若小白兔，让人生出怜惜之情。

云若璃的心微痛，他最爱的女儿在他面前这般小心谨慎，眼底划过的惊慌云若璃完全捕捉到。

“兮儿……”云若璃心痛出声，紧蹙的俊眉彰显出他此时复杂的心情。

云若兮不敢抬眸，身体微微颤抖，带着哭腔说道，“其实，只要能见爹爹一面，女儿就很高兴了。娘亲身体不好，兮儿还要早些回去照顾娘亲！”说罢，云若兮转身要走。

云若璃的心猛然一抖，脑中都是何婉清身体不好这件事，他一把抓住云若兮，略有些紧张的问道，“兮儿，你娘怎么了？为何会身体不好？”其实，云若璃心里还是有何婉清，乍一听她身体不好，云若璃整个人都紧张，似乎要崩溃。

云若兮回眸，乌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噙满晶莹的泪花，委屈的强忍住不掉下来，“爹爹，娘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这一段时间更是大不如前，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

一道冷冽的眼神扫射过去，翠姨娘身体猛然颤抖一番，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料到云若兮会这么说，也没有料到云若兮会在云若璃眼皮子底下对她散发出恨意。

“什么叫吃不好，穿不暖？”云若璃高声问道，心口的位置如被刀绞般的痛。

云若兮唇角勾起抹冷笑，转瞬即逝，干涸的唇微启，刚要说话，却被翠姨娘抢去了话语权。

“老爷，兮儿胡说的。姐姐是侯府的夫人，怎么会吃不好，穿不暖呢！”翠姨娘眼底划过抹暗沉，狠狠瞪向云若兮，警告她不要再乱说话。

云若兮装作被吓到，避开她的视线，垂下头，“爹爹，是兮儿胡说，爹爹就不要再问了。”柔弱的肩膀不断颤抖，似乎受到了惊吓。

云若璃猛然回头，刚好捕捉到翠姨娘还未收回的狠辣表情，“翠姨娘，你给本老爷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云若璃眼底迸射出冰冷的寒光，翠姨娘浑身珠光宝气，刺的他双眸微痛，转头看向云若兮，发间任何装饰都没有，身上的衣裙款式也是几年前。这样的云若兮走在大街上，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她是侯府的大小姐。

“爹，您别生气啊。不能光听姐姐一面之词，总要让别人说说。”云若雨赶忙出声为自己的母亲解围，云若雨的温柔消减了云若璃心中的怒气。

他环顾一周，其他的姨娘也都是平凡打扮，都不像翠姨娘一样华贵，云若璃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冷笑道，“好啊，你们也都说说，平时翠姨娘是怎么管理府里大小事的？”

他不管府里的事，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牛二媳妇被云若兮教训的事，他刚回府就听管家汇报过了，其中的缘由也都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了。

因为心中还对何婉清有怨恨，所以云若璃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连他最爱的女儿都一副可怜样，云若璃怎么能忍。索性，今天就把所有的事理清。

其他姨娘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对翠姨娘颇为不满，但碍于翠姨娘的威严，手段的毒辣，她们愣是什么都不敢说。

云若兮一直垂着头，唇角勾起抹冷笑，她倒要看看，翠姨娘母女今天该如何收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