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扶不禁一呆。
似是心有灵犀,这精分的两个人都猜测对方可能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都是穿越客了!
这并不是木扶第一次从尹运嘴里听这些现代词汇。
木扶想起来,在她还是慕容芙时,陪着慕容老夫人去归云山祈福,在山上撞见尹运,尹运还装模作样捂着胸口喊着说她撞了他的小心脏。
这个时代没有解剖一说,人死了不能入土为安都是件天大的事了,更不用说解剖尸体。这个情况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对人体内部的构造不是那么了解。
心脏心脏,古人还没有明确心脏的位置,而心和脏两字也还没有组成一个词,倒是常笼统地称为五脏六腑。
只有从穿越过来的人,才有可能精确地知道心长在自己身上的哪一个位置。中学生理课上都教的嘛。
木扶隐约有了一份知己的感觉。这里还有一个穿来的人在,她就不会觉得那么寂寞了。
至少,当她说起飞机、汽车、咖啡、奶昔,蛋糕,听的人不会一脸的迷茫。
说起盘尼西林、各种抗生素、病毒、细菌、感染、细胞,即使对方不是医生,也完全不需要她再多做什么解释,像对军中那些大夫所解释的那样,把西医的理论、技术改头换面地套上中医的词汇,说给大夫们听。
木扶知道尹运的伤并无大碍,又想到他与自己一样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心里登时畅快了许多,因尹运不爱惜自己身子“什么阿猫阿狗都去救”而勾起的火气就淡了,牵挂起在云城的慕容靖来。
抢时间就是救命,她得赶快往云城赶。
没等她离开木府,那企图刺杀她的人已经捉到了。
却原来是复东得到提示,那躲在暗处射冷箭的人手臂无力,不是妇孺便是身体虚弱之人,便立即进行了排查,没多久就把那人给纠了出来:结果出人意料,竟然是前来木府求诊的一个病人。
审问几句之下,发现那人的口音不对,用上酷刑,没几句就给查了出来。
原来这人是前些日子暴乱中跳脱的大顺小头目。一万多的大军进了城,满心以为能生擒峰云皇帝,立下大功,却没想到出师不力,眼看胜利在望,却因尹运及时带兵赶来,将大顺的人几乎都杀光。
这人当日伤重昏迷,躲在尸体堆当中混了过去,第二日便大着胆子到木府来求诊。他在木府中小住几日,知得尹运也在木府休养,便生了心思,想砍尹运的人头回去,也是大功一件。
没想到尹运身边一直没有离开过人,尹运住的房间时时都有人看守,跟铁桶似的。这人恶向胆边生,寻思杀不死尹运,杀死木扶也是不错的。
木扶名气这么大,甚至还公开授课传授急救术。峰云有这样的大夫,对大顺十分不利。如果这人死了,峰云国的士兵以后受重伤也是死路一条,不会像这次这样很快就能恢复了。
复东平时啰嗦,办事起来却毫不含糊,三言两语就干脆利落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交待清楚了。
木扶听了心里十分无奈。前世她是金牌医生,获得了多少人的尊重;如今不仅不能用本来面目行医,还因为治病救命一事而被人忌恨,甚至不惜取她性命。
“继续追查,看他还有没有别的同伙。”
木扶懒得在这上头花费时间,不过复东这过来一打岔,倒使她想起来了一件事,木府里的人手不多了,便临时将守护木府的事情交给了复东。说是守护木府,主要就是守护尹运,复东自然是十分乐意,就是木大夫没有吩咐下来,出了尹运被暗箭所伤这件事,复东也要加派人手的。
这件事安排妥当了,木扶就要启程了。可当马房小厮将马牵过来,木扶看着那长长的马脸却怔住了。
小金子、小银子翻身上马,却见木扶还站着不动,不禁有些奇怪。小厮说道,“少爷,这是马厩里最好的那匹马了,跑得最快,难得的是性子不烈。”
快马通常都有些坏脾气,性子烈,非得遇着有本事的主子才肯驯服,难得这匹马既跑得快,又没有那些快马常有的坏毛病。
木扶抬头看了看高高骑在马上的小金子和小银子,问道,“这个马这么高,我怎么上去?”
使轻功上去倒是不难,可上去之后呢,她要怎么和马儿沟通?马儿要是站着不跑,她怎么让马儿听话?
谁也没有想到木扶还不会骑马。小金子、小银子面露惊讶,齐声道,“你不会骑马?”
木扶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骑马了?”
小金子小银子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她们从来没见过木扶骑马。
可这也不能怪她们没有想到啊,一个展开凌风步就跑得比马还快的人,居然不会骑马?
这可怎么办?
“小金子,你来骑这匹吧,我们共乘一骑。”木扶说道。
那马匹见木扶久站不动,似乎估摸着她是一个好欺负的主儿,打了个响鼻,脑袋对着她晃了晃,颇有些挑衅的样子,好像在说,“你来呀?”
“小、少爷!少爷!”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女人边跑边喊着冲过来。
木扶看了一眼,不禁头皮发麻,想也不想,一提气,就飞身上马。这上马确实没有什么难的,可那马儿确实如她所料,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少爷!别走啊,老奴还有要紧事!”更加焦急的声音。
“小金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走!”木扶有些不高兴了,“她能有什么要紧事?”
想都不用想,木扶就知道王嬷嬷肯定是知道了她要去云城的消息,这是赶着来拦住她的。就算不来拦住她的,肯定也是要来掉哭上几声的。
王嬷嬷的泪腺太发达了,发达得让她有些不喜。特别是现在马上就要出门了,更加不想看见一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
小金子有些犹豫,“或许王嬷嬷真的有要紧事呢。”
说话间王嬷嬷已经追过来了,人上了年纪,跑起来也不大利索了,停下来大口喘气,“少、少爷。”
木扶看见她那大口喘气的样子,不由得心软了,“奶娘你有事吩咐人来跟我说就是了,何必这样亲自跑出来?”
不管怎么说,自己虽然不喜王嬷嬷的性子,可若是没有王嬷嬷的尽力相护,说不定慕容芙根本就活不到自己穿过来的那个时候。
王嬷嬷好一会儿才气息才稳下来,眼睛扫了小金子和小银子,“我有要紧事要和少爷说。”
小金子等人连忙骑着马匹走到十来丈开外。
木扶有些疑惑,王嬷嬷有什么要紧的事,连这两人都不可以知晓。
“小、少爷,我知道少爷长大了,事事有主张,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多嘴,可老奴还是盼着少爷做什么事情之前,能跟老奴透个风声,别的不说,那****听说五小姐去了,吓得魂儿都没有了。”
木扶赦然。诈死这事情没有跟她说,实在是她于自己有点那么像长辈,怕她知道了又不同意,索性瞒着不说。
“老奴若是知道了,定会妥善安排,不会让五小姐去得那么突然,平白留下这许多疑点。五小姐平时身体好好的,被推一下就这么去了,说起来谁都不信的。”
木扶皱了眉头,“奶娘追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诈死这件事,确实太过突然,而且她当时又想阴慕容雪一把,这才有了被慕容雪一推就断气这回事。如果可以重来一回,她可以把这件事情做得一点纰漏都没有。
可这也不是昨天才发生的事,王嬷嬷早就知道了,何至于拖到这个时候追出来就为了跟她说这事吧?
王嬷嬷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少爷要出远门,一定要把这个玉佩贴身带着。我知道少爷兼老婆子老了,话多又爱掉眼泪,可这件事,少爷一定要依老奴的。”
木扶接过那玉佩,水色极好,光泽透亮,上面刻着祥云图案,一只金凤呼之欲出。这是她刚重生到这副身体上时,王嬷嬷细心收在黄杨木匣子里的玉佩。
“这是逾制之物,我如何能戴得?”王嬷嬷又不是不知道上面有金凤,根本不是她这样的平民百姓可以戴的。
王嬷嬷低声道,“少爷贴身戴着,不让人细看,没有人会知道的。这玉佩不是寻常玉佩,是你娘留给你的。少爷这次去云城,刀枪无眼,只有它能保少爷平安的。少爷务必戴着不要取下,要不老奴睡觉也要睁着眼睛。您若不肯戴,你前脚刚走,后脚老奴就要跟着去云城。”
木扶无语,让王嬷嬷跟着去云城的话,她哪里还能有清净日子过?
赶紧点了点头,又许诺必定会****带着不离身,王嬷嬷这才放心了。
送药材的马车早就走了,木扶也知道这时候现学骑马也来不急,只能是跟小金子一块坐。马声得得,绝尘而去,将金碧辉煌的木府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上京城的繁华喧嚣、慕容府的勾心斗角、木府里那个惦记着芙妹妹的云峥,渐渐地离木扶越来越远,而离她越来越近的,将是杀戮惨无人寰的战场、重伤的慕容靖,还有除了嗔痴大师能略窥管豹、其他人谁也不能预知的命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