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读信后心情大好,连带着对送信来的春菊也和悦了几分,让巧凤拿了打赏了她二两银子。
春菊接了银子,也不见得欢喜异常,秀眉里透着股淡淡的愁色。
慕容云瞅了她两眼,多问了两句她的年岁,娘和老子都在哪里当差,识不识字,是欧阳家陪嫁过去的还是王府里家生子。
春菊拘谨地一一答了,一直半低着头,慕容云只看见她两道秀眉如黛,削肩长颈,脖颈里一抹细腻的肌肤晶莹如雪。
春菊答完了话,抬起头来,正撞上慕容云那热切的眼光,不由得心如鹿撞,飞快地又垂下了双眸。
慕容云不觉心里一动,随即按捺下心里的那一丝异样感觉,说道,“大冷天的辛苦你跑一趟了。巧风,拿我那件貂皮大氅过来,春菊姑娘穿得也单薄了点,我那大氅还是北边来的货,穿着是很暖和的。”
巧风不大愿意,在慕容云的注视下只能去拿了出来。
春菊起初推着不受,看见慕容云那火辣辣的眼光,忽然间想起鹤王妃陪房家的长子李向,便不再推辞。
春菊裹在大氅里的身子显得更为纤细小巧,慕容云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道,“烦劳春菊姑娘了,我姨母与我是最亲近的,若春菊姑娘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来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为你办到。”
春菊淡淡致谢,慕容云又让巧风送她出去。
巧风一脸的不愿意,春菊只不过是个丫鬟,而她却是少爷的通房,以后是要抬成姨娘的。怏怏地送了春菊姑娘出去,心里很不解大少爷为什么要抬举一个丫头。
巧风回来忍不住向巧雪吐槽,说春菊是个狐媚子,来了大少爷这里一趟,就搞得房子里都是狐骚味。巧雪听了只是淡然一笑,却也没有说什么。
巧风这个蠢竹杆当然看不出大少爷的用意了!欧阳侧妃那边的人,自然是要笼络着的,笼络得好了,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点那边的消息。
不过这话巧雪可不会对巧风挑明了,谁蠢谁就倒霉呗,这可不关她的事。
春菊出了慕容府,冰冷的风吹在脸上,她裹紧了貂皮大氅,身上并无一点寒意。
想到慕容云的温和笑容,她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好像在黑暗中的人看见了一丝希望。她可不想被夫人配给李向那个棍棍。
慕容云么?不错,慕容云也不错,如果能做他的妾……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慕容云。这去慕容府的差事,并不什么时候都有的。
不过,又不是只有慕容云一个选择。欧阳侧妃是不会为一个奴婢着想的。她只会看利益得失来进行取舍,什么情份都是假的。看那个李妈妈的结局就知道了。忙碌辛苦了十几年,最后呢?最后也是成为弃子而已。而且还是被赶尽杀绝的弃子。
让她嫁给向东,她还不如找根绳子吊了算了。左右是是个死,还不如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春菊呵呵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鹤王府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懂规矩的下人?”一个婆子呵斥道。
春菊愣愣看着面前一个皱着眉头的仆妇,礼部尚书府的二小姐端坐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椅上,有些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算了,她是侧妃姐姐身边的人,我就不用跟她计较了。”
春菊回过神来,她竟然在等北堂二小姐读信的时候走神了。走神了也就算了,还失态地笑起来。当下惶恐告罪。
北堂弦歌没跟她计较,从手中褪下一只翡翠镯子重重打赏她,并写了封信让她带回去给欧阳侧妃。
春菊走后,北堂弦歌满脸喜色,那原先呵斥春菊的仆妇叹道,“大小姐是鹤王妃,您这样跟侧妃来往密切,恐怕不大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你知道个什么?”北堂弦歌有些不高兴。
“大小姐一向疼爱二小姐,那侧妃……二小姐怎么能称那侧妃为姐姐,抬举那欧阳氏呢?”
“大小姐大小姐!你是我的奶娘还是大小姐的奶娘!”北堂弦歌正在兴头上,听了这话愤然道,“谁说大姐最疼爱我?她以前是对我不错,可我现在才知道,她最疼的是她的儿子!我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我去王府,她竟然会为了跟仆妇们说话把我晾在一旁!”
那劝解的奶妈一脸黑线,大小姐几乎是拿二小姐当亲生女儿来宠着的,对她这么好,她这样子吃的是哪门子飞醋?谁不是最疼自己的儿子?
“江哥儿出了事,大小姐太慌乱才顾不上你的……往常大小姐比夫人还要宠你呢,你要什么她都想办法……”
“你懂什么?她对我好?她还不如欧阳侧妃对我好。那慕容芙害我这么惨,我求她帮我出出气,她总是推三阻四,倒是侧妃一出马,就……哼,大姐连办好这点事的能力都没有,那还当王妃干什么?难怪这么多年鹤王爷都是让侧妃当家,我看王爷最是明智不过了……”
听话的人了一惊,四处张望,惊慌地说道,“二小姐,老奴错了,求求二小姐不要再说了,这话让别人听了去可就不得了了。”
当鹤王妃是何等的福气?多少人家的闺女做梦都想当呢。这话要是让人传到老爷夫人嘴里去,二小姐也不会怎么样,可侍候二小姐的人肯定没好果子吃
北堂弦歌冷眼看着她,“你也知道害怕?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以后别再跟我讲这些!我又不是瞎子,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还是分得清的!”
北堂弦歌说完了,把奶娘晾到一边去,让丫鬟来挑选穿进宫的衣衫。明月公主已经厌弃她了,如果她知道,自己终于狠狠整了慕容芙一顿,她应该就能消气了吧。
明月公主现在已经不见她了,没有再让人来请她入宫。她想要向明月邀功,那也得有个见面机会才行啊。好在,她将随母亲参加除夕宫晏,到时候明月公主得了这个消息,肯定会很开心的,说不定以后又会时常邀她进宫去了。
北堂弦歌自顾找合适的衣服穿去了,那奶娘被她训斥了一下,没敢跟过去扫她的兴。看着北堂弦歌兴高采烈的样子,奶娘眼神一闪,忽然间想起白日听到的关于慕容芙私奔的传闻,不由得呆了下。
二小姐刚才没说完的话,好像是说欧阳侧妃一出马,就那慕容芙倒霉了。难道……这件事居然是欧阳侧妃搅起来的?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呆愣,这件事可不是小事,要不要去报告给夫人听呢?那欧阳侧妃为什么这样为二小姐的事情出力?多数是不安好心。可想到二小姐一脸喜悦的样子,再想想二小姐发脾气的模样,只好甩了甩头,努力地把二小姐说过的话给忘掉。二小姐若在在夫人那里受了训,回来肯定要收拾她。好吧,自己就当不知道好了,反正二小姐也没有明明白白地说欧阳侧妃是怎样帮她出气的。
城南的慕容府别院是一座三进的宅子,在这寸土寸金的上京城,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路过的邻人发现,宅子的门匾已经换了,挂上了金框黑衣烫金大字的“张府”两个字。
这正是赶着搬到新宅子里过年的张桂宁一家。张夫人雷厉风行地临时采买了几个下人,又找了借口将张桂宁支出去,趁机将客栈里的家当全都一古脑儿都搬到了新宅子。
张桂宁虽然不怎么赞成搬到慕容靖送的宅子里,可当他出门回来以后,客栈里他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只留了个小厮等着他。老婆孩子都搬走了,他只好苦笑着跟了过去。
离开逼仄的客栈,到了这三进的宅子里,一水的花梨木家具、房间里的翡翠摆件、古玩,还有库房里的珠宝,使得张桂宁有些呼吸急促起来,对妻子自做主张搬家的事,也就默认了。
张小虎原以为要在客栈里过年的,因为母亲说过置宅子的钱已经被他拿去买银狐皮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买了新宅子,看着还不错,只是离慕容府太远了。原来住云来客栈,离慕容府还近些。不过,总是住客栈也不是个事。
张小虎每日里都要打上几趟拳,搬到了新家也不例外,打完拳以后微微出了些汗,小厮上来给他拭汗,他发现是条新帕子,跳将起来,“我原来的那条帕子呢?”
小猴儿哎哟一声,“糟糕,小的把它忘记在客栈里了。”
“那还不快去拿?不行,我们都搬过来一天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我跟你去。”张小虎急道。
两人穿了厚衣服出门去,张夫人正好派了人来请两人去用饭,张小虎也不理,心急火撩地来到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冷清了许多,毕竟是年节上了,一楼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散座着。店小二认得张小虎,笑脸上来相迎,张小虎正待上楼去,只听得一楼的哄笑声传来,一个粗粗的男声道,“你们是没见到,那章秀才就跪下来就开口求了,说他和慕容五小姐是真心相爱,只求慕容夫人成全了他对慕容五小姐的这片情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