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府的？

张桂宁夫妇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张夫人也就罢了，妇道人家不懂太多官场之事，只知道户部尚书是很大的官了。张桂宁则是心头茫然，他在上京城里是两眼一摸黑，除了慕容靖，谁也不认识，更不认识什么户部尚书。

张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她原本是横眉怒目像只斗鸡，看着面前两人穿着上好绸缎，那样的好料子在云水城里是看不到的，一意识到对方是大官家里来的，面部表情马上从吵架模式调整到了迎客模式：“辛苦两位官爷辛苦了，请先进来喝口茶，喝口茶润润喉咙。”

“请问这位可是张大人？小的可担不起夫人这声官爷，小的是户部尚书府时的管家，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给张大人送年礼的。”

“年礼？”张桂宁犹自满腹疑问，“不知是送给哪位张大人？”他与那户部尚书并无交情，连面都不曾见过，别是送错了吧？可是这云来客栈里，也没听说还有另外一个张大人呀。

“太仆寺主薄张大人呀，小的已经打听清楚张大人下榻云来客栈，莫非那店小二没给我们指对人？”

张桂宁连忙道，“没错没错，我正是太仆寺主薄。”

“那小的就可以交差了，张大人，小的先呈上礼单，抬年礼的脚力慢，随后就到，还请张大人稍候片刻。”

张桂宁连忙上前接了礼单，又给张夫人使眼色，张夫人不情愿地摸了些碎银打赏了。礼单有些长，张桂宁也来不及细看，匆匆扫到上头罗列了足有三四十种礼品，都是些绫罗绸缎，及燕窝鱼翅贵重滋补品。张桂宁看得眼花，越看越觉得像在梦中。

户部尚书怎么会给他送年礼来呢？他甚至连户部尚书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姓齐。张桂宁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本官与刘大人素不相识，刘大人怎会给本官送年礼？”

那管家模样的人咧嘴笑道，“回张大人的话，我家老爷不曾留下话，小的只负责送年礼，张大人若是有疑问，还是亲自问我家老爷吧。”

说着便听着客栈外头一阵喧闹，七八个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

“还请张大人点算一下，这都十八了，小的还要回去交差，还有好几家的年礼没有送呢。这雪天路滑，送年礼都要送上好几日功夫的。”

张桂宁便照着礼单点算了，布料都是在云水城难得一见的好料子，张夫人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还有那些燕窝、鱼翅、海参等物，琳琅满目，张桂宁已经被喜悦和疑惑冲昏了头脑，哪里有心思一项项地对礼单，只看着东西一件件地抬进了屋子里，使得整个房间都拥挤得叫人无比愉快。

呵，房间里放的都是好东西，换成谁，谁不乐得心里开了花呢？更何况，礼品还在其次，更重的是心意，刘大人主动给他们送年礼，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他们张家，在上京城里也是很受欢迎的呀！太仆寺是管马匹的，没错，听起来似乎有点不上台面的感觉，可那管的是谁的马匹，是皇上的马匹呀！

点完了礼品，张夫人热情万分地留人喝茶，没留成功。看着两人远去，张夫人把手指放到嘴边咬了一下，“哎哟！好痛！”

“你傻了，自己咬自己，你是铁打的吗，不知道痛的？不痛才怪。”张桂宁哭笑不得。

张夫人喜道，“是真的，我手指会痛，这不是梦，是真的！户部尚书大人真的给我们送年礼啊！你看看，你摸摸，这不知道是什么料子，摸着可真舒服啊！这都是上京城里有钱人才能穿起得的好料子吧！你跟那刘大人交情很好吗，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认识这么一个大官啊？”

张桂宁不解地说道，“我不认识他啊！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给我送年礼了？”

“你跟他不熟啊？不熟他还给你送？说起来，慕容将军可真没人情味儿，人户部尚书都不认识你，还巴巴地过来给我们送年礼，他家怎么不给我家送啊？”张夫人说道。

“夫人，你说这个好像不对吧，他把五小姐许给儿子了，应该是我们先送年礼吧？”张佳宁道。

张桂宁的反对让张夫人很不高兴，只是不满的撇了撇嘴，便高声叫张小虎出来看年礼，又在念叨慕容府里没有人给送礼品过来。

张桂宁听得生气，当着儿子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再说的话张夫人就要吵起来了。他叹了口气，看张夫人这个样子，只怕是不肯去慕容府送年礼了，可这是必须要做的。

把年礼清点清楚后，张桂宁同张夫人商议起回礼的事情。礼尚往来，既然户部尚书这么给面子，他们可不能失了礼数。只有一点：户部尚书可以让两个下人来送年礼，可他们回礼，却还是亲自去比较合适。

何况，张桂宁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面见刘大人，才能解了这肚子里的疑团。

“阿牛，让你看个宅院，你怎么看到过年了，还没有看到个中意的？看好了，我们也好搬进去过年，要不，这迎来送往的，我们还住在客栈里，成什么样子？你看这礼品都放满了屋子，快连个踩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张夫人抱怨着，张桂宁只是说快了快了，一边看着礼单上的东西，想着应该怎么回礼。

翌日，张桂宁便赶紧让身边得力的人去采办点礼口，比照着刘大人送来的礼单，置办了些礼口，便与张夫人雇了辆马车到户部尚书府。

张夫人虽然肉痛那些置办礼品的银子，可想想这些比起刘大人送过来的，要差得多了，心里这才舒畅了些。

那户部尚书并没露面，尚书夫人在前厅里接待了他们。尚书夫人保养得极好，笑容亲切，显得十分热情。

尚书大人不在，张桂宁虽然有一肚子疑问，却只能放在肚子里面。而张夫人则是看着尚书夫人华贵的衣服料子，感到十分羡慕。

尚书夫人十分平易近人，没一会儿便与张夫人聊得火热，鸡毛零碎，家长里短，使得张桂宁在一旁呆坐，完全插不进嘴。

“我与夫人一见如故，十分投缘，不知夫人膝下可有子女，不如我们张、刘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也可使得这份情谊长长久久。”刘夫人笑盈盈说出的一句话，让张桂宁夫妇下了一跳。

张夫人半响才反应过来，差点又要去咬手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这冲动，说了张小虎的年岁，刘夫人便说自己的四丫头正合适。

刘夫人说完，便让下人去把四小姐给传了出来，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眉眼还未长开，怯生生地向张夫人行礼。张夫人一见，便生了怜爱之心。张桂宁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户部尚书府也是高门深院了，也是有规矩的人家才是，怎么会让一个小姑娘出来见客？何况还是有议亲意向的客人，这于礼不合呀。

“我看了四小姐，实在是喜欢得很，我没有女儿，若是四小姐下嫁，我定当她像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张夫人向尚书夫人许诺。

张桂宁悄悄碰了碰张夫人的手臂，不想让她说下去。小虎已经是定了亲的，怎么现在又来说这事？一女不可许二夫，张夫人怎么把这事情给丢掉脑后去了？

眼看张夫人越说越不像话，张桂宁连忙拦住妻子的话头，“小儿顽劣不堪，只怕是配不起府上的四小姐。还请见谅。”

张夫人横了丈夫一眼，多好的机会啊，为什么不答应？可一想，也不知这四小姐是嫡出还是庶出，还是打听清楚了再决定也不迟。若是嫡出的，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大不了慕容府那边的婚退了就是。

尚书夫人听了张桂宁储蓄的拒绝，脸上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只是笑笑，“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这也是因为与张夫人十分投缘，老爷又赏识张大夫，这才生了这个念头。反正孩子们还小，这事儿也不着急，我家丫头也想慢慢看着，找个品性好的，我这作母亲的，也就心安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让张桂宁再考虑考虑了。张桂宁夫妇又坐了好一会儿才告辞。

一出尚书府，两人立马就由笑容满面变得冷若冰霜。张桂宁冷着一张脸，而张夫人则是气呼呼的。

“你这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上次银狐裘一事，我还没有去向慕容将军解释清楚呢，你现在要是跟刘夫人把事情定下来了，我怎么向慕容将军交待？幸好我就在边上回绝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张桂宁忍不住批评夫人。

“这事情能怪我吗？你想想那是什么人家？户部尚书府呀！是正二品大员对吧，与他家结亲，那是天大的好事，你为何要回绝掉？真正是气死我了！还好那刘夫人没有恼你，没一口把话给说死，还是有转寰余地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