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想有个好姻缘老奴不知道,老奴只知道她巴巴地提了糕点去跟老夫人提退婚的事情不合常理。”
大夫人想了想,说道,“虽说不合常理,但我看这事情也是你想多了。那贱丫头得了老爷捧在手心里,她喜欢吃什么老爷就给她送什么过去,她又惯来是个会讨好卖乖的,整天在老不死的面前献媚,送糕点去给老不死的吃,然后胡言两语两句,也不奇怪。嬷嬷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别又出什么破点子来害我。你老老实实着,要是闲着就去看看小姐,把小姐服侍高兴了,你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这五小姐奇奇怪怪的,不把这事情弄清楚了,老奴心里头不安哪。她几时惯来是个会讨好卖乖的?以前她可是只会唯唯诺诺呆在她的院子里面,老爷虽然疼她,她却还是胆小谨慎得很。她现在性子变了,连带着夫人、小姐的运气也变了。”
“胡说八道,就凭她一个小孩子能改我的运气?只要我愿意,我分分钟能捏死她,只是我觉得大少爷说得对,有她没她都不要紧,先捡要紧的对付了,剩下一两个庶女,也就是一份嫁妆的事。我总不能把府里所有的庶子庶女都整死了,让外人指责我这个嫡母的不是。”
大夫人不高兴了,她只不过是这段时间不太顺利而已,她想要弄死一个没有亲娘护着的庶女,又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只不过是经过儿子的提点,想要先解决掉重点罢了。只要慕容云是慕容靖唯一的儿子,她就能一直保着这正妻之位。
“你也不必再说了,她跳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她跟老夫人说退婚的话不过是碰巧罢了,她又不可能预料到那小木大夫会来,更不可能知道小木大夫了解黄二公子的事情。你整天疑神疑鬼的干什么,好好地做好你的本份就是了,以后你什么主意都不用出,少说,少想,多做!”大夫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
成嬷嬷还是不甘心,她真的觉得慕容芙大有问题,“夫人,你不觉得自从五小姐昏睡三日才醒来后,她就变得不同了吗,而且夫人和小姐从那时候起就不顺了啊,她一醒来,三小姐就掉荷塘里了,第二天夫人就被送庄子里了……”
“你住嘴!”大夫人声线拔高,“你这老货是存心让我耳根不得清净吗?出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一个当家主母,建威将军慕容靖的正妻,一个四品夫人,居然被婆母送到了庄子上,这是她这辈子的耻辱,偏生这老货不知死活地揭开她的伤疤,她怎么能不动怒。她往日对这老货太好了,使得一个嬷嬷被纵容得目无尊卑,竟然戳她的痛处。
成嬷嬷看着大夫人的怒容,情知自己再说下去她就要跟自己急了,不敢再说什么了,怏怏地退了下去。
大夫人胸脯起伏,想到在庄子上的那些生活,粗茶淡饭尚在其次,关键是被送去庄子失了脸面,不但亲儿子鄙视自己,连以前在娘家时只能仰视自己的妹妹欧阳霞也敢上门来嘲笑她威胁她,看她的笑话。都是……都是慕容芙性子变了才引起她这些不顺的吗?
她端起了矮几上春花沏好的那杯茶,轻轻抿了一小口,入口苦涩难忍,那劣等茶实在不是人喝的。成嬷嬷那不甘心的样子,一脸纵横交错的沟壑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一切真的是从慕容芙昏睡醒来后才开始的吗?
大夫人仔细回想了慕容芙昏睡醒来后府里的事情:先是雪儿去那里摔下了荷塘,还有慕容月的脸莫名其妙地就痒痒起来,到现在也没好,天天蒙着面纱不敢见人;自那以后雪儿就病了,而自己带着慕容芙去给那老不死的请安,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竟然当面破口大骂那老不死的,这才激怒了老不死的,夺了她的掌家权,把她给送到庄子上;再然后是雪儿院子里的闹鬼事件;雪儿和慕容月打架;雪儿在成嬷嬷教唆下到老夫人院子里收买了个嬷嬷想要陷害慕容芙和慕容月,想把慕容芙推到水里,可最后那跌进荷塘里的却是雪儿本人。
这一切,细细想来,都有着诡异之处,慕容月的脸伤得诡异,雪儿跌进荷塘里,也相当奇怪。
她好不容易趁着老不死的去归云寺烧香的机会,让人收了两三件因腹泻而死的孩童用过的碗筷、衣服,悄悄让慕容韧用过了,果然使他染上了同样的病症。眼见她在这府里最大的威胁就要不治而亡,没想到慕容芙跳出来,提出让人去请小木大夫来医治。谁不知道小木大夫对慕容府有偏见?若不是她提出来,谁会想到去请小木大夫呢?小木大夫连卖药给慕容府都不愿意,更不会说会上门看诊了。可事情就是那么古怪,小木大夫偏偏就来了,她好不容易安排下来的一切全都落空了。
如果没有慕容芙,那慕容韧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她耗费苦心,为慕容瑰说了一门亲事,本来是一石二鸟,不,一石三鸟之计,既讨得老爷和老不死的欢心,又能名正言顺地把那庶出大小姐弄出府外,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慕容韧拿过来养着。在她手里养着,就算为了慕容靖不起疑心,她不弄死他也会弄个残废,或是把他养歪了,她的嫡妻位置就是稳稳当当的。
可又是慕容芙半路上跳出来,把那慕容韧多留了一宿,还在那老不死的面前说了些阴阳怪气的话。这多留了一宿,以后的事情就变了,那小子生一身红疙瘩,有慕容芙事先在老不死的面前给她上过眼药,老不死的竟然要亲自养那孩子。眼见都快要成功了,由于慕容芙多管闲事,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了变数,本应该放在她手里任她搓捏扁的慕容韧,现在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的院子里,那是她轻易下得了手的地方吗?那里面的丫鬟婆子,哪一个不是人精啊?她费尽心力,花了差不多五百两银子,才收买得到惜竹肯透露点消息给她知道。五百两银子啊!关键还不是五百两银子的问题,在老夫人院子里做事,万一露出马脚,若是让老夫人抓到她谋害子嗣,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要不是慕容芙,她早已称心如意,把慕容韧的生死捏在她的手掌心了。
现在,黄二公子的事情败露,又有慕容芙牵扯在其中。而且,她看似有说服老夫人退婚的意图。慕容芙,慕容芙!大夫人以前是讨厌她,想趁着老爷不在时结果了慕容芙,可在她心里,从来没有把慕容芙当成一个正经对手过,充其量,也就是一只有点小运气的待宰羊羔罢了。
现在,经成嬷嬷一提点,她仔细地把自慕容芙醒过来后府里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下,还真发现,这里面有着说不清的诡异,虽然不是件件都与慕容芙有联系,但这许多乱麻一般的事情里,有着慕容芙的身影,那是肯定的。
慕容月的毁容,慕容雪的病根,说起来都是在慕容芙的院子里发生;慕容雪第二次落到荷塘里,慕容芙不是不主动出手的人,然而她本应是掉到荷塘里的人,却完好无损,而慕容雪却掉到了荷塘里,大夫人虽然想不通是为什么,可总归是跟慕容芙脱离不了关系的。而后来的几件事,慕容芙就不再做得这么隐晦,而是利用她对老夫人的影响力,一次又一次地打乱了大夫人的计划。
大夫人忽然觉得全身都绷紧了。
成嬷嬷说得对,慕容芙不仅仅是有问题,简直是太有问题了。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年岁极小、身边又没有亲娘教养的姑娘家,能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似的,整出这一连串的事情来,还隐藏得这么好,把她的黑心肠、深城府都掩盖在那天真无邪、人蓄无害的稚嫩面孔下。
这还是一个小女孩吗?算计得这么深,她不知道慕容芙是怎么做到的。慕容月的脸是怎么毁掉的?至今仍是一个迷。如果说这是慕容芙做的……大夫人打了一个寒颤,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蛋。
惹恼了这小女孩,她是不是也要变成慕容月那样的溃烂吭洼脸?
可不惹恼她又怎么样,现在是慕容芙出主动出击了,她提着糕点去找老夫人说话,又是打着什么主意?想让慕容瑰退婚吗?那又谈何容易,没见老爷气得七窍生烟,却只能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一顿,却不曾提出让她去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再说慕容瑰已经去向老夫人提出来,要将婚期提前了。这一招难道又是慕容芙教的,以退为进吗?可有什么效果呢?老爷没有同意慕容瑰将婚期提前,可也没有提出什么将此事罢了的打算。婚期什么的,根本不重要,早成亲晚成亲,区别只在于是新妇守寡还是守望门寡而已。
大夫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她还是不太相信这些事情全都是慕容芙做的,因为太不可思议了。虽然说慕容月的脸毁得奇怪,可那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慕容芙,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