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达回来了,他没有见到珍儿,却在奴隶市场看到了石榴。霁王亲笔信函送到了石榴手上。
“快说说当日的情景。”夏瑛兴致高昂。
提起那日,仲达不禁好笑:“当日仲达将霁王的信函交给了石榴,那石榴颇为不耐烦。只问霁王是什么人?”
其实仲达话语含蓄,石榴口中可粗鄙的很……
“在下奉霁王之命特向麒麟王投书而来。霁亲王诚意邀请麒麟王殿下入云山关商讨抗击匈奴大计,这是霁王亲笔信函请石榴姑娘转呈麒麟王。”当下递上了信函。
石榴接过书信口无遮拦道:“霁王是什么东西?”
仲达知道她粗鄙,也不与她计较,温言吐语:“霁王乃是当今宇泰皇第五子,夏珏!”
“什么皇帝五子的,没听说过!不送!”说着石榴就要把信函甩在地上,手举起来却又忽然停在半空中,狐疑地盯着仲达,“珏?什么珏?霁王叫珏吗?”
“正是!”
“霁王?珏?”石榴嘴里念叨着,又上下打量了仲达几眼:“你又是谁?”
“在下仲达。”
“没听说过!你又怎知我是石榴?又怎知我是麒麟王部的?”石榴满腹狐疑地看着仲达。
仲达微微一笑:“石榴姑娘豪爽,这和莜镇谁人不知!”
“哦,是吗?讨好我也没用。信我收着,王看不看我就不知道了!”说着石榴将信揣入怀中,转身就走。
闻听此言,夏瑛哈哈大笑:“珏,哈哈,珏,五哥,你好有名啊。小弟我现在有些信了,珍儿和麒麟王还真不是一般的关系呢!”
此时铁虎来报:“王,忠献王世子独孤骄登门拜谒。”
“哦?他到底来了,请到前厅叙话。”
独孤骄登门拜见霁亲王,行辕前厅上少不得客套寒暄一番。
独孤骄笑道:“此次理应我父王亲自前来拜见霁王。却不想前日父王偶感风寒,竟一病不起。因此命我前来,还请霁王莫怪。”
“世子多虑了,本王怎会见怪。但不知忠献王病体可安?”
“谢霁王,已有起色。”独孤骄略一欠身又道,“此番前来,一是慕霁王高仪;二也为感激当日霁王解岩城之危。父王特命我备了一份薄礼。”说着就有仆从呈上了一支紫檀木匣。
“此乃千年人参,采自我族发祥地东岭的深山之中、敬献与霁王。不成敬意,还请霁王笑纳。”
夏珏淡哂:“如此本王却而不恭,多谢忠献王与世子盛情!”一旁铁鹰上前接了。
二人各怀心事,面上却不动声色,言辞切切、客套有礼。
独孤骄坐在侧首,举目细细打量着夏珏。夏珏端坐案前,宛如青松般挺拔俊逸,仪态雍容、潇洒卓异,好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夏珏感受到了独孤骄探究的目光,他洒然一笑,星目濯濯,迎了上去,与独孤骄对视。
独孤骄呵呵一笑:“霁王果真人之龙凤,风采翩翩呃。”
“世子谬赞了。”
独孤骄忽然话锋一转:“霁王,独孤骄此来还有一事,不知当将不当讲?”
哦?来了!“世子有话但说无妨。”
“麒麟王伏击左谷鑫王之战,已经尽人皆知。现今各路人马都前往青陇山探寻他的踪迹,不知霁王可曾听说。”
“本王已有耳闻。”
“但不知霁王打算如何对待麒麟王呢?”
夏珏淡淡地看着独孤骄,反问道:“本王听说忠献王亦派人前往青陇山了,不知世子又将如何处之呢?”
“我父王自认为东岭正宗,而此番麒麟王忽然现世,他心中有所忧虑也在所难免。其实我东岭北支世代与汉人交好,接受汉人册封,麒麟王即使功高盖世,也不会威胁到我父王之位。父王本不该忧虑什么。何况青陇山中诡异,百年来无人破解,我部虽有人前往,最后终将无功而返。不过,最近和莜镇边贸重兴,其中东岭南支人马现身。霁王有所觉察,我部也探到风声,只怕匈奴人不久也知道了。麒麟王历来是匈奴的心腹大患,若剿灭了麒麟王部,下一个会是谁呢?”
夏珏点点头,这个独孤骄不可小觑:“世子有如此见识,佩服。”
独孤骄呵呵笑道:“霁王非要如此客套吗,还是霁王心存忌惮,不愿与我推心置腹。”
夏珏剑眉一挑,仍是不疾不徐:“本王忌惮什么?”
独孤骄一笑:“霁王心里挂念着什么,便忌惮着什么。”
“哈哈,有趣!”夏瑛从门前踱了进来,“五哥,独孤世子对你很关心呢!”
独孤骄忙起身施礼,夏瑛嘻嘻笑道:“世子何必多礼,本王也不喜客套,向来直来直往,你我很对脾气!”
刚刚独孤骄来时,夏瑛没有同夏珏一起出来。而是踅到一边,暗地里打量独孤骄。见哥哥冷淡相待,而独孤骄出言相讥,夏瑛来了兴致,直接迈进厅中。
独孤骄似笑非笑,这对兄弟才有趣,一位冷得像冰山,不把人冻死不罢休;一位又热得像火坑,不把你烧得退层皮,决不甘心。哼,好兄弟!当初茱儿是怎么应付他们来的?
“我也觉得和瑞王很对脾气呢!”
“如此甚好!刚刚说到哪了?噢,我五哥心里挂念着什么,世子可知道?不妨说来听听。说对了,本王好酒伺候。”
独孤骄不软不硬地把话对了回去:“霁王心思外人岂可妄自揣测,您说呢,瑞王爷?”
“哼,不敢妄自揣测么?本王倒是记得那日你心心念念一个狡猾的人儿。本王倒是以为麒麟王部灭不灭世子是不会关心的。倒是那个狡猾人儿很可能和麒麟王在一起,这才是你难以割舍的吧!”
独孤骄笑了,笑得妩媚多姿:“瑞王真是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麒麟王部若真的被匈奴剿灭,东岭北支不痛不痒,我云山关却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世子是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瑞王明断。”
“所以世子来此想与我五哥合作,可对?”
独孤骄上下打量着夏瑛,此人也不可貌相啊:“我诚心诚意来此,希望霁王不要猜忌才是。”
“好说,好说!世子有什么筹码不如亮出来,合作必然得有彩头,世子又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瑞王爽直!我也坦言相告,麒麟王部百年前与我东岭北支曾有过节,芥蒂不可谓不深。但他隐没在青陇山中百年,那些陈年恩怨想必也随风而逝了。如今麒麟王复出,此麒麟王自然非彼麒麟王。如他对我北支不利,族中的战火就会燃起。若果然如此匈奴就会坐收渔利,这不是我独孤骄所愿。”
夏珏冷冷开口:“你们东岭族内之事本王不会干涉!”
“霁王有此一说,皆大欢喜。”
夏珏淡淡一笑:“但你真的以为,你们能灭了麒麟王部么?”
独孤骄顿时一愣:“霁王哪里话,我们怎会去灭麒麟王呢?我只是有此担忧而已。何况有麒麟王部在,牵制住匈奴,与我北支、与元昊朝均大有益处。霁王睿智想必也不愿麒麟王部有事。而如今匈奴却与当朝太子过从甚密,不是好事啊。我说的对不对,瑞王爷?”
“对极!对极!忠献王历来与汉人交好,东岭北支历朝均受朝廷册封。不仅得罪了你族中西支一派,更竖了匈奴强敌。前次东方长灏率部来袭,你们已折损了不少兵力;后又有西支一派与你部大战岩城外,你部更是损兵折将。如今太子与匈奴交好,也非你所愿见。因此世子诚心诚意想与我五哥合作,是也不是?”
独孤骄不由得再次打量起夏瑛来,笑道:“所以我们合作,乃是天作之合!”
“若世子真有诚意,本王自会考量。”夏珏淡淡地道。
“霁王既已知我心意,那么我就此告辞。”独孤骄心知多说无益,这个霁王口风紧得很,于是便起身施礼,打算离去。
谁知夏珏忽不咸不淡地开口:“独孤世子,你东岭各支都想在族中称大,而又互不服气。麒麟王此次大败匈奴,威名赫赫,的确对你派不利。但是大敌当前,还望世子从大局着眼,回去劝劝忠献王不要把身家陷于不义的境地。实言相告,麒麟王于本王本不相干,他是生是死、是盛是衰,也与本王无关。你族中之事本王亦不会插手。但这其中却牵扯到了珍儿,你不会不知!珍儿无事,万事皆休,珍儿若有事,”夏珏一顿,眸如寒星、杀气森森,言语却仍然温润如故,“本王不介意血洗北疆。”
血洗北疆!至此独孤骄才猛然惊觉,这面如冠玉、绝色翩然、雍容自若、谦谦君子的表象下所内敛的凤翥龙翔的磅礴气势。
独孤骄妙目微眯:“霁王多虑了,我也不想我的茱儿有事。若有谁伤了茱儿,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瑞王爷呢?想必也如此吧!”
瑞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嘻嘻笑道:“本王我么,嘿嘿,五哥不想珍儿有事,我自然也不想珍儿有事!我五哥的珍儿哪个敢碰,嘿嘿,本王不介意剁下他的手脚去喂狗。”
“哦?”独孤骄的笑仍挂在脸上,“那就要看茱儿了,她喜欢谁,自然是谁。男人对女人用强,丢脸啊。”
“对极!对极!男人岂可对女人用强。做做骗子倒未尝不可。不过女人对男人用强却是另外一说。那日不知珍儿把哪个东岭贵族打得鼻青脸肿、口鼻喷血?世子可知?”夏瑛似笑非笑地看着独孤骄。但见独孤骄脸色微变,白里透红,更觉娇艳动人,只不过瞬间却又恢复了正常。夏瑛心道,这小子脸皮还真厚!
独孤骄不再与夏瑛斗嘴,悻悻告辞。
夏珏剑眉一蹙:“阿瑛,多派些人马,盯住青陇山与和莜镇的必经之路。”
夏瑛笑道:“五哥,这个独孤骄不会害珍儿。小弟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哼,他自不会,独孤烈呢?”
“哦?小弟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