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缺牙,你哥呢?”就在这种唯美的环境下,闯出来一个十分不唯美的人,破坏了这一院子静谧的秋景。
我没有抬头,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住在磬唔宫里的那位冤家!
詹翼迈着阔步大摇大摆从石阶那片花圃旁走过来,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中的画册,拧着眉毛评判道,“这是你画的?怎么这么丑?比你人还丑,真是丑得作孽!”
“对哦,碍了你眼了,我真是过意不去。”我随口应了声,继续埋头苦画!
见我如此心平气和自暴自弃的接收他的批判,他显得有些挫败,抑郁的揉着我的脸蛋捏圆搓匾道,“小缺牙,你这个老气横秋的样子还真是诱拐人把你掐死!”
“唔……痛!咦……放……手!”我被他蹂躏得吐不出完整的字眼,只得翻着白眼干瞪他,他却厚脸皮的毫无自知之明。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厮长大了一定是个好色如命的色胚!
“喂,小缺牙,你哥呢?”他揉着我冷酷的问道。
“你自……己不会去找吗?他有手有脚的,我怎么知道?快把你的猪爪子从我脸上拿开!”不就是光浩世子的一个小小随从吗?承天在北泰王府横冲直撞的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看着就令人恶心!
“哇,小缺牙,你今天吃炸弹啦?”他诧异放开我的脸,一屁股坐在了我身旁,很男子气概的问道,“是谁欺负你了?说说?哥哥我帮你去揍他!”
我哀怨的揉着被他捏得发痛的脸颊,顺口说道,“不就是我二哥吗?你去揍他吧,去吧,去吧!”
我当时只是想快点赶走他,不想一时的无心之话,却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郡……郡主不……不好了!”当时小绿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告诉我这个噩耗时,我正在喜滋滋的吃着点心。
“怎么了?出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他们都说我小小年纪就显得老气横秋,一副深闺妇女的幽怨样,我也怎么认为,哪个五岁的小女娃子在面对混乱时还能像我这么冷静的临阵以待?
“世……世子他……他杀人了!”
“杀人?”我压根一点都没有被惊到的感觉,“杀猫杀狗的我倒还相信,是不是又是二哥叫你跑来骗我的?”小绿是二哥的贴身婢女,常常受二哥的命隔三差五的就跑过来哄骗小妹妹,我才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我抓了一个点心放进嘴里,慢悠悠道,“你回去告诉二哥,这招已经用过时了,下次麻烦能不能换个有心意一点的?”
“不……是,不是!”小绿气喘吁吁的急急摆手道,“这次是真的,世子……世子他真杀人了!”
这丫头演技真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了,再过几年,一定是个演艺圈的可造之才。
“是吗?那他杀了谁?”我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问道,等待她能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答案。
“是……是光浩世子的随从。”
“詹翼?”我两腿一空,顿时从椅子上重重的摔了下去!
“郡主?”一群侍女惊恐的齐齐围了上来,我一声惊呼,“快,快带我过去看看!”
这仿佛是一场闹剧,又仿佛经由谁精心安排,当我看见詹翼双目紧闭倒在血泊里,小小的身躯紧缩着,那是毫无生气的一张脸,曾令我一向讨厌的面孔,此刻却惨白得犹如一张纸,脆弱,飘渺得几乎雾霭一般。
“璃儿,哥不是有心杀他,哥真的不是有心杀他!”二哥呆滞的目光,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疯狂得犹如爆炸飞泄的火焰,熊熊的亮光是昏暗的,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场闹剧是如何的离奇又令人难以置信。
“二哥。”我抱住了浑身发抖的他,轻声安抚,“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二哥靠在我肩膀上颤声告诉我,“詹翼那混小子,他疯了!为了给你出气他连命都不要……他竟然连命都不要……”
二哥仿佛在我耳边说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说过,那往事如烟又如一缕飘过的清风,蓦然回首心头却是一片模糊,模糊得犹如碎片,记忆的残存是支离破碎……
“你是詹翼?慕容孤赫就是詹翼?”我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深深凝视对面那张在阳光下轮廓格外清晰的面孔,熟悉得沁人心脾。
两张脸,重合在一起,竟出乎意料的契合,一张是英姿飒爽朝气勃勃的少年,一张是傲世天下豪气如云的青年。时间的推移可能使秋月春花海锦青莲渐渐流逝,容颜已变,却从来不曾改变那颗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的心!
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难道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吗?
我清楚的看到慕容孤赫深邃如海的眸子里闪动的一丝暖光,也清楚的感受到他看我的目光越来越柔和,薄唇紧抿着,抿成一字形,使他雕塑般的轮廓更显刚硬。
“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我欠了你,却没想到我竟欠了你这么多,也欠了你这么久。”他不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好在一切都还不算太晚,好在我还有机会为你做点什么,不管是对詹翼,还是对慕容孤赫。”
说着,我单脚点地,两步踏上高台,十指一伸,从袖子里飞出一根细如发线的银丝缠上了燕北的脚踝,“你想做什么?”慕容孤赫和燕北几乎同时出声,眼中的震惊之色令刺目的日光都蒙上了一层阴郁。
“我想死,临死前想拉上一个人为我陪葬。”我说得冷漠,反手一把将银丝的另一端系上了自己手臂,用力拉了拉,很好,质地虽然纤细柔韧,却十分牢固,一般的刀兵利器根本难以斩断,不愧是慕容北珩的东西。当日在襄王府落水后收藏在身,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真派上了用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