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澜觉得这件事要先从血凤的事情查起。从那日密室之旅,她得到一块与她身上有一模一样印记的凤玉,再后来,从漓口中得知那凤灵公主也是生来便有一道血凤印记,还有她梦中的母女……对,那天南宫绝给她看的画中的女子就是她梦中的那个女子,那么她一定是个真实存在的人,想要解开这道谜题,就需要到凤羽宫一行。而琴艺大赛那一天,将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到时南宫绝作为裁决之人,不需要她跟在身边,那时她是最自由的,宫廷的核心守卫力量也都集中到了赛场,其它地方也最是薄弱。
经过几天的教导,毓瑶的琴技总算有了很大的突破,这让毓瑶欣喜万分。
“浅浣,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是我在这场大赛上夺魁,首要功臣就是你啊,姐妹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毓瑶抓住无澜的手道。
“那你姐妹兼师傅我有什么好处呢?”无澜万分优雅地坐下,倒了一杯茶移至唇边,不看毓瑶神色变换的脸。
“呃……这个……”毓瑶眼波一转,看到无澜手中的茶,“请你喝茶!”
“噗!”无澜刚喝下的一口茶全被喷出,她的报酬……有这么廉价吗?还是,她给她的印象就是喜欢喝茶?
“啊哈哈……浅浣,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这么……可爱的一面,哈哈……”毓瑶笑得俯身在地,上气不接下气。
无澜放下茶杯,拿眼瞪她。
毓瑶被无澜凶狠的目光瞪得止住笑,但两边鼓起的红通通的面颊还是表明了她的隐忍。
“呵呵……浅浣,我开玩笑的,你的大恩大德岂是一盏小小的茶就能打发的?今后只要是浅浣的要求,毓瑶我绝不推辞!”毓瑶见无澜脸色仍旧不好,忙上前谄媚笑道,最后还一拍胸脯,表示她的一诺千金。
“哦,是吗?我要什么你都会答应?”
“当然,说一不二!”毓瑶一昂头,丝毫没意识到无澜眼中的戏弄和话中的陷阱。
“那……将来你可别后悔哦?”无澜露出一副铁定如此的表情。
“等等……”毓瑶终于察觉到不对,转头去看无澜,见无澜已是一脸笑意,终于恍然大悟:“好啊,敢捉弄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说罢便朝无澜袭去。
“就许你捉弄我,不让我捉弄你了?”无澜一边躲一边说。
“哼,我不管!”
嬉闹一阵,俩人来到院外,几棵高大的树木衬起一片浓荫,树下青绿的草坪散发着幽幽的草香,很清凉。俩人一起躺在树下,看着交错的树枝,缝隙里渗出圆圆的光斑,落在她们的身上,如一张交织的网。
“浅浣,你琴技那么好,为什么不去参加这次的大赛。你要是去的话,肯定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你!”毓瑶扭头对着无澜道。她知道,她若是去,自己则连半分机会都得不到,但自己却并不会觉得嫉妒,相反,她会为她高兴,以一个好朋友、好姐妹的身份,真心实意地为她高兴。
“我不喜欢争端。”无澜闭着眼睛,凭着感觉来享受自然的清新和美妙。虽说她不去是为了另一个目的,却也本是如此。
“唉,真想不通你!不过也许就是你的这种性格,才让我觉得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毓瑶微微一笑,也侧头闭上眼,将手托在脑后。
随侍也并不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南宫绝身边,她们也有自己的余暇,而且五人承担的份额,让她们个人的时间都比较充裕。只是因为在南宫绝的眼皮底下,无澜行动有些不便而已。
一个安静的午后,淡出清水的写意。只是有两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徒然插入,碎了这夏日的宁静。
“我说谁这么悠闲呢!大家都忙里忙外的,就她们最舒服,在这里乘凉呢!”
“就是,也不好好处理自己份内的事,净学些狐狸模样勾引人,还真当自己得宠了?”
尖利刺耳的声音让无澜皱了皱眉。另一道清悦的声音从耳边飘来:“这夏天的鸟兽还真不安分,叽里呱啦地都把人给吵醒了!”懒散随意的声音比之横眉冷对的怒起,效果不知强上多少倍。无澜听罢微微一笑。
两个女人立刻怒了:“你说谁呢?”
毓瑶坐起身,一脸无辜道:“我说谁?刚才不是有两只聒噪的像长舌妇一样的不知是……什么的,我说它们呢!”
“你你你……毓瑶,你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小丫头,别太放肆!”俩人中一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踏前两步叫嚷道。
“哼,我放肆?也不看看是谁的舌头长到地上,眼睛长到脑后上!”毓瑶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毫不客气地还击道。
这两个无端叫嚣的女子正是鹅黄衣裙的陈怜芝和绿色长裙的郑若翎,父亲吏部尚书陈旭和吏部侍郎郑浩,分别是朝中正二品和正三品,官职颇大,也难怪会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她们自那天无澜被无缘无故派来还被南宫绝刻意留下心生妒怨,见毓瑶与她走在一起更是不甘,一直想找机会羞辱打击无澜,今日俩人一起打扫大殿却未见到南宫绝,心中早憋了一股暗气,回来恰巧遇到无澜和毓瑶悠闲地在树下小憩,那股不甘和恼意便都一涌而出,只想好好将她们批语一番才解气,却没想毓瑶口齿如此伶俐,让她俩的哦无还嘴的余地,心头更是愤意难平。
一根极细的银针正以肉眼不及的速度朝毓瑶飞来,无澜见下一惊,眼疾手快地在银针刺入毓瑶体内的前一刻出手接住。这针极细极小,名为无影针。乃是用特殊材质制成,若刺入体内,不到半刻即溶,找不到丝毫证据。是一种暗中伤人却又不想被人发现的而这针虽不会立刻致人死命,但其中毒性能损害人体的一些神经,使人变得有些疯癫不清。这是当初她见白狸使用梨花针时得知的,因为她不会武,今后一路危险重重,她便让白狸教她这针类暗器的使用之法,只是以前没机会使用。要不是她用心研究过这针的性质和用法,毓瑶怕是早已遭她毒手。
“浅浣,这是怎么回事?”毓瑶盯着无澜手中的一根银色小针道。刚才她只看到无澜身形一闪,然后停在她身前,手中夹着这根针。
“陈小姐,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无澜并不回答毓瑶的话,而是看着陈怜芝柔声问道。只是那轻柔的声音里却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透着淡淡的威慑。
面对无澜手中的银针和她凌厉的目光,陈怜芝面色微变,却仍旧昂头对向无澜的视线:“你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手中拿的不是绣花针吗?”
哼!无澜冷哼一声,居然到如此地步还丝毫不知悔改,矢口否认!
“哦?绣花针?我怎么听说……这是无影针?”无澜紧盯住陈怜芝的目光,不让她有任何躲闪。依旧轻柔得无以复加的语气,感觉却是令人无比深寒。
陈怜芝面色更加难看,手中帕子扭得死紧,已经说不出话来。目光瞥到一旁呆立的郑若翎,忙将她一指:“是她!她身上有带针,我没有,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她手中已经没有针了,要查也拿不出证据来!而郑若翎手上的针,正是她给的!
还在呆愣的郑若翎猛然听到陈怜芝把罪名推给她,立刻难以置信地盯着陈怜芝,正欲开口辩驳,陈怜芝朝她暗瞪一眼,眸中隐含警示意味。
这两个女人当她是傻瓜吗?无澜右手一翻,两根银针同时飞射而出。冷眼盯着那两个人,无澜眼神凌厉如刀,威芒顿显。
两个女人没料到无澜的突然出手,不及闪避,被银针刺中,只觉浑身诡异地难受。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陈怜芝惊恐地望着冷冷傲立的无澜,凌厉的目光,浑身隐隐散发一股霸气,不复平常给人的淡然。她只觉得遍体生寒,仿如被放入一个冰窖,面对她的势气竟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她突然意识到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不该招惹她!这个女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旁边的郑若翎也是一脸畏惧地看着徒然变化的无澜,她一直胆小懦弱,习惯躲在陈怜芝身后,凡事也都是由陈怜芝决定的。陈怜芝说一,她不敢说二;陈怜芝往东,她不敢往西。但这只是一种对强权的屈服,在身份地位的差距下,她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但这一刻,从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凛威仪,让她从心底屈服,这是一种深入灵魂的震慑,比强权更能驾驭人!
无澜冷笑一声:“没什么,只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你们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言罢,转身离开。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还呆立在原地的毓瑶。毓瑶见无澜看过来,立刻清醒过来,忙跟上前去。
“浅浣,你刚才好像变了一个人!”毓瑶看着已经又是一脸淡然的无澜道。
“是吗?”无澜浑不在意,漠然问道。这就是她前世的样子,遇到争端的本能反应,是她在那只有能力决定一切的弱肉强食的世界所训练出来已经成了本能的东西。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回到那样的世界。
“是啊!刚才你给我的感觉好像……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让人臣服!”毓瑶崇敬地看着无澜。
无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回话。
“对了,浅浣,你怎么也会使银针,而且还……”毓瑶略带犹豫地问道。
“伤人吗?”无澜听罢浅浅一笑,“所以你当初将我比作仙子——是错的!我也早说过,我只是凡尘一挣扎之人,从不姑息那些意图对我不利的人。我——并不善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浅浣,你别误会!”毓瑶急着想要辩解。她知道无澜出手只是为了她,若是为她自己,早在之前那两个女人处处针对她的时候就出手了。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放心,不用解释。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无澜笑了笑,转身进了房门。
毓瑶看着她的背影,只觉有些落寞。看到她离别前的微笑,她只觉得苍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