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家说到柳如飞,江南分部的管事又开始吃胡子瞪眼,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老庄主静静坐在轮椅上不发一言,任由大家闹腾,只是眼中含笑望着自己的儿子,一点都不为他担心的样子。
少年貌似对大家的反应很是满意,接着道:“难道各位叔叔也说不上来?这不就结了。尽管小侄是没出过江湖的毛头小子,可是在柳如飞这件事情上列位所知的信息也并不比小侄知道的多,所以小侄还是希望能够前去一试。如是小侄有幸成功了,大家也少块心病不是?若是小侄不才,没能抓到他,今后自然也就断了接管绝城山庄的念想,庄主之位由有能者居之,如何?”
别看少年年纪小,可是这番话当真说得滴水不漏,而且这话听来对少年自己倒是完全不利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堂上的十几人也无可奈何,难道他们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能于一个少年苦苦相逼不成,只能点头同意。
“那好,我们就以一月为限,我承诺不动用绝城山庄的任何人力物力,只凭我一人之力,将柳如飞带回,一月后的今天小侄会在此堂给众位叔叔前辈一个交代。”说这番话时少年的语气仍是不疾不徐,琥珀色的眸子沉静如水,不由让风不羁想起了那个月夜,少年抽回伤痕累累的手臂时眼中尴尬,几年没见,他已经长大了。已经懂得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然也有人不服气的,认为少年夸下的是海口,在后面小声嘀咕:“庄主怎么生下这样一个狂放的儿子,看他一个月后拿不来人怎么向大家交待。”
风不羁不言,如果少庄主当年没提出这个条件想必也镇不住这帮子人呢还。这个世界就遵循这个常理:别人办不到的你办到了他们就信服你。通俗点就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有幸的是少年最终成功了,要不他现在也不能以少庄主的身份站在这里。那个条件开得虽险,但是以少年的性格来讲没有八成的把握他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
其实那件事情最传奇的地方还不在少年的“意外”成功,而是在柳如飞的身上。
很快,一月之期就满了。那天,很多人早早就来到大堂,打算看少年的笑话,因为据说他其实还没有回来。看来果真是他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有些人怕是已经在心里偷笑少年的鲁莽了。
管事们貌似悠闲地在那儿闲聊,不时漫不经心地朝门口瞧瞧,实则他们比谁都紧张,因为少年挑战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极限,还有他们的威严。若不是迫于庄主的压力,恐怕有些人就要开口寻衅了。
就在距少年立下承诺还有半炷香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下面小声嘀咕:“到底来不来啊这是”。等待毕竟是漫长的,而被等的人偏偏还是一个大家不怎么能看得上眼的毛头小子。但是庄主却悠闲地很,并不理会堂下的骚动,看来他很相信自己的儿子。
眼看一炷香就要烧完了,风不羁也不禁小小为少年捏了一把汗,心下着急。这孩子若是当时接受了他的帮助该多好。因为他当日有去找过那少年,想要将自己刚刚掌握的消息告诉他,但是少年只是淡然一笑,“风,谢谢你了。但是我既承诺不动用绝城山庄的任何资源就必定会信守诺言。”所以最终少年带走的只是少许的干粮、盘缠,还有那把曾经无数次将他自己伤了的木剑。
案上的香幽幽地燃尽了最后的一丝,香灰倒落。
江南分部管事见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得少年爽朗的声音在堂外响起:“叔叔们都到齐了啊。”
闻声,大家齐刷刷回头望去,原来那少年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在了大堂的门口。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他气定神闲地踱了进来,安然在堂前站定,衣着整洁,双眸含笑,眉宇间竟无一丝风尘,完全不像是慌张赶回来的样子。
“不好意思,小侄昨夜归来疲累已极,竟一觉睡到现在,好歹还是赶上了点,没误了正事。”
要说当时的状况还真是有人喜来有人忧,风不羁瞧着那少年眉宇间自信满满的神色暗暗舒了口气,看来是成功了。
堂下喧嚣大盛,什么?他昨夜就已经回来了?而且刚刚还一直都在睡觉?凭什么这个毛头小子能有如此坦然的气度?有人已经开始不满了。
不管怎样,既少年已经回来了,江南管事只得悻悻坐下,“既然贤侄已经回来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还要问问贤侄事情办得到底怎样了。”
“叔叔们劳心了,小侄这就把她请上来。”说完,少年转头朝门外大喊,“喂,你上来吧。”
他竟然把柳如飞带回来了?大家实在难以置信,又齐刷刷将头转向门口。
宽阔的门厅外一人逆光而来,缓缓走近,惊得大家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刚刚坐下,屁股还没温热的江南管事又站了起来,他双目圆睁,瞪着堂下之人质问少年:“哼!你这不是耍我们吗?”
“朱叔叔,您这样说小侄就不理解了,我什么时候耍您了?”少年还是一贯清冷冷的语气。
“你要找人来冒充柳如飞也不能这样随便啊,竟然还找了个女子?”江南管事扯大了嗓门喊,眼看就要发飙了。
堂下诸多管事也纷纷附和,“对啊,这不是存心捉弄我们吗?”
但是少年仍是不为所动,只是回头看了看堂上的父亲,老庄主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少年的眸中坚定更盛:“谁说柳如飞不是个女子?”
这话如一瓢凉水倒入了烧得火热的油锅里,噼里啪啦尽是乱响。管事们都坐不住了,是啊,既然没人见过柳如飞,谁又能断定她就不是个女子呢?
“我……我不管你说的是什么道理。如你所说,既然大家都没见过,你又怎能让大家相信她就是真的柳如飞呢?”江南管事不愧是老江湖,立刻就抓住了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既然敢说她是柳如飞,就当然有证据了。”少年顿了顿,接着道:“朱叔叔您的一把上好宝剑曾被柳如飞盗去,且后来一直没有追回来,这话小侄没说错吧?”
提到这件事江南管事的脸“唰”得变红了,闷闷地道,“是又怎样?”
“那么小侄再问您,那把剑在这世上可有同样的?”
“那是铸剑大师狄武子送我的贺礼,江湖上当然没有重样了。”
“那这就好办了。柳姑娘,把朱叔叔的剑还了吧。”少年后面的话却是对那位姑娘讲的。
那姑娘竟还是极年轻的,也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虽她着的是一身男儿装束,而且长的是泼辣了些,但起码还是很容易让大家分辨出她是个女子的。只见她顺从地从背后的匣子中拿出了一柄剑,送至江南管事面前,果然正是他被盗的那把。
后女子又讲述了盗剑的过程,听得大家胆战心惊,这女子真正行踪飘忽如鬼魅、心思灵巧如仙姝啊,盗鬼之名果非虚传。于是,证据面前大家也只能服输。
至于少年到底是怎样将柳如飞抓捕归案的江湖上传言也很多,有的甚至说他使用了美男计,谣言止于智者,成为少庄主的少年也并未出面辟谣。但是风不羁知道,少年虽说足不出户,但是他向来心思缜密,怕是在立下承诺之前就已经拟定好了整个计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