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的家丁擦着汗水:“大人息怒,我伺候大人赶紧回去吧,索都统带了兵马,此刻正在府前闹腾呢。”
“赫大人,这是……?”左都御史看过来。
赫耀宗察觉自己失了态,连忙对左都御使告罪,不好隐瞒,把下人的话转述一遍。
郭达也不虚留赫耀宗,说:“赫大人当即刻回府处理家事,其他改日再议。”当下赫提督便立马告辞,郭达一直送到二门方回。
“大人,除了下人们,府里只有夫人小姐和公子,这会只怕那索都统已经冲进府里去捉公子了。”家丁打马紧随。
“哼,”赫提督冷笑了一声:“他敢!好大的排场,竟然带了亲兵来要捉我小儿?那岂不是没了王法?要跟我死掐,他该是看我像颗柿子那般好捏?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赫提督出门甩蹬上马,后面家丁也赶紧骑马跟上去,主仆二人一路疾驰奔回提督府。
等赶回府上的时候,看到乌怏怏、黑压压满院的兵,门口还围了几个闲汉,几个花子,这些人听得提督府内动静不寻常,平素最爱看的便是这些热闹,白天再到闹市一吹嘘,便是活着的资本。
“看官家热闹得有胆子,一会谁先跑谁是孙子啊”。
“那是,癞子你别嘴硬,下午在塔下是不是你先撒丫子的?”
“我是吃坏了肚子,内急,内急你懂么,你啥都不懂。”
赫提督皱了皱眉,进得院子。木管家见主人回来了,心放下了大半,过来报了方才情形,又转去后院安排。
“索大人。”赫提督正身抱拳施礼。
“赫耀宗!你家小儿竟然敢谋害我儿,真是胆大包天!”索度山直呼其名,大声的叫嚷着。
“索大人何出此言呢?我家小儿和令公子可是总角之交,两人情谊如袍泽兄弟一般,又怎会加害令公子,索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赫提督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索度山怒不可遏的说:“今天我家索阿勇去找你家赫文治玩耍,他却加害吾儿,将他生生从塔上推了去,我今日来要讨个说法。”
“哦……原来是这般。”外面围观的人发出唏嘘:“我也见了,摔的可惨了。”
“就是,这赫家公子也忒狠了些。”
赫提督也不理会外面那些闲话,耐了性子问:“哦,那大人是如何确认令公子来寻了犬子呢?”
“他临出门时给跟他那小厮说了,来找赫文治,叫小厮不要跟着,素日里就是这样。我儿不来找他还会去找谁?再说了,这九层塔就在你家后院,你休要抵赖。”
木管家又急急走了出来似有话要说,赫提督先发问:“那逆子呢?叫他滚出来见过索大人,让夫人放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索大人是明事理之人,一切都会照章办事。”
索都统“哼”声把头转开。
木管家答:“大人,夫人那里还瞒着。公子回来后也不知藏去了何处,现在并不在房间,只是小姐她……”木管家脸色难看,顿了顿声说:“小姐现在不太好。”
角落里的小姐房内传来赫夫人的呜呜哭声,这阵势,夫人早已经是知道了。
“把小姐带出来,其他人等,府中上上下下仔细地给我找。慢着,带上索大人的人一起去。”赫提督回身说。
索度山立马冷笑了一声:“跟我来这一套,莫不以为你这么说了,我就爬上杆子下不来了?搜!”索度山厉声一喝。
两府家丁并头前行,提督府中上下火把连天,人影绰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赫文治就从马厩里被拎了出来。
木管家也带了小姐出来,两个小儿哆哆嗦嗦看似吓得不轻,火把照在二人身上,看上去又黑又脏。
“爹,爹……我没有害他,阿勇是自己失足摔下去的,我真的没有推他。”赫文治跪在地上哭喊着。
围观的闲汉都踮起脚尖来伸长了脖张望。
“月人,你来说。”赫提督看向女儿说道。
只见赫月人拼命摇着头,手抓着脖子,喉咙里发出暗哑的嘶嘶声,竟是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赫月人已经吓的失声,不会说话了。赫提督心顿时往下一沉,脸上却不带出来。
围观的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你休要胡说八道,”索都统喝道。“有人亲眼见了你推他下塔的!”
索都统双手虚张,猛得一掐,恨不得远远拿住赫文治。
“我没有,说没有就是没有,他失足掉下后,我还往下张望,却不是我推的他。”赫文治大声哭喊道。
旁边那领头的捕快马文烈一直未说话,这时近前一步施礼说道:
“在下并未亲见赫家公子推令公子下塔,只是听塔下众人说的,因见他往下张望,想必那下面的人也瞧不甚真切,……此案,当找证人,与赫提督、索都统两位大人细说当时情节,再斟酌定夺。”
“不就是我给你说的嘛。”这如蚊蝇般的声音传进了几人的耳中。
木管家回头看过去,是那个癞子在说话。
“老子跟他说个屁呀!那小子定是用了计,赚我儿上塔将他加害。我儿被害了,就得有人偿命!你几个,还立在这里似木桩摆的得好看?还不赶紧上那九层塔取证?”
索都统回头对着那几个捕快狂怒的吼道。
领头的马文烈被吼得深吸一口气,悻然拱手:“是,在下这就去。”
“木管家,你给他们带路。”赫耀宗当然不傻,也叫上自己人一同前往,几人利落地行向了后山。
“来人,先把这黄口小儿给我绑了去。”索都统指着赫文治大瞪双眼地叫。
“嗷,哦!”围观的人纷纷发出这短促的声音,耍猴儿不怕人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现在这热闹正在精彩处哩。
众人津津有味看着这官家的吵闹,比在那戏楼看戏还起劲儿。
“大人且慢。”
赫提督上前一步发了声:“大人有丧子之痛,带兵闯我官邸,我不与你计较。若说是小儿推令公子下塔,我请问索大人,可有确切的人证?”
索度山闻言,一时倒也无言以答,只是恨恨的咬着牙。
“在这之前又可否去勘验过现场取得了物证?”赫提督再问。
“没有!我来正是要带这黄口小儿去勘验。”
“勘验自有衙门捕快,那就等一刻再下结论如何?”
赫提督接着说:“大人称我犬子黄口小儿,他也确实才年方十二,还未到舞勺之年……有事自然是父辈来管,大人闯来我府要把一个孩童绑了去,做甚用处?”
索度山下颌左右不停地磨牙凿齿。
“大人说犬子用计谋赚了你家公子上塔,且看这地理形势,大人方才好像也说了,是你家公子先找来的。何以又说我儿赚了他来呢?大人不妨稍安喝杯热茶,且等那捕快下来,自有分晓。”
“你……!你强词夺理!”索都统气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怒目相向。
“刷拉”一声,索都统转身抽出一名亲兵的刀,此刻双刀在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