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义章暂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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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夏十日,除了第一天进城游玩,后面的九天,罗清凤都老老实实地在家,李义章和虞万两派人来邀约过,都被她以写小说为名给推掉了。

那夜之后,云朗再见了她便有点儿躲闪的意思,罗清凤还没想好要不要缓解这种“疏远”,李义章的告别一下子打乱了所有的事情。

“怎么突然就说要走,不是说好了一起考试的吗?”虞万两不解地问。

“母亲生病了,这才急着要走。”李义章说的时候脸上愁容密布,“我走了以后你们要帮我好好照顾辉哥儿啊,别让她被别人抢走了……”

“被别人抢走了?”罗清凤喃喃重复了一遍,觉得古怪,才经历了一次云朗男扮女装事件,再想平日里李义章对向明辉不同寻常的热情,难道,那也是个男扮女装的?

“行了,别沮丧,又不是见不到面了,最迟一两年,你们不是也要进京来了?到时候不就有能见面了。先说好啊,这次的考试你们一定得考上,我可不想再多等三年,若是你们晚了,我可就先去军中了!”李义章没心没肺地说着,一副跳跃飞扬的模样,全然不以离别为感伤。

虞万两拍了拍她的肩膀,离愁也成了笑脸,道:“想得美!不等着我们,就是你去了军中,到时候我也要带着凤哥儿把你给揪出来!”

两人说笑了一阵,如平常一样,继续去射场比较射箭,两人一开始较劲的就是射箭,时日长了,也成了习惯,动不动就要用射箭来比划一下什么,成了习惯。

罗清凤笑着跟上,她的射箭水平如今也好很多了,都是陪着这两人练出来的。

分别的日子很快就来到了,三天后,李义章便要离开,早说了不要送,她不喜欢那种腻腻歪歪的送别。话是这样说,可看到她期待的眼神,还有那一贯霸道的口气讨要罗清凤亲手绣的手绢时,罗清凤还是忍不住偷笑了。

和虞万两商量了一下,两个人搞了一个长亭送别,手绢是罗清凤连夜绣的,仅方方正正一块儿小布料就用了一两银子,再加上丝线,也是不菲,学了这几个月,虽不能绣什么工艺复杂的绣花,但绣上个兰草还是没有问题的。虞万两送的是本《荷下集》,连同限量版的珍藏手册——把三人的文章连同先生的批语一同订成册子,一人一册,想来以后翻看的时候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虽然总说一进了书院就是大人了,该如何如何,可真到了要喝酒的时候,还真是没一个人能喝,李义章一口下肚辣得不行,却还要憋红了脸装豪爽,偷着往嘴里塞了块儿糖酥,罗清凤看个正着却没有拆穿。

虞万两大杯大杯地喝,脸也没红半点儿,让李义章看得眼直,抢了她一杯酒才发现原来是甜水一样的桂花酿。

“我说你怎么这么能喝哪,竟然用了两样酒来欺负我,凤哥儿喝的什么,可也是桂花酿?”李义章说着抢了罗清凤的半杯酒喝了,喝完就怒了,“好啊,你们两个,专欺负我一个的么?”

“李姐姐不说以后要当武士的么,武士可不能喝桂花酿,听说武士都喜欢喝烈酒,我们这才弄了烈酒来,李姐姐怎么不识好人心啊!”罗清凤事先就和虞万两套好了词,说起来的时候极是顺溜。

“是啊,义章怎么可以这样无赖我,枉费我特意把母亲的好酒偷出来,真是,真是……”虞万两抬起衣袖蒙了脸,似乎一副伤心抹泪的样子,却在袖子的遮挡下冲身边的罗清凤挑眉一笑。

罗清凤看见,差点儿憋不住笑出了声,急忙背过身去,捂住了嘴巴。

“我、我不就是说着玩儿吗?”李义章讪讪一笑,习惯性的掩饰动作让她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结果不言自明,下人早得了吩咐,倒给李义章的都是烈酒,然后就看到某人狠劲儿憋着辣劲儿,偷偷嚼糖。

说说闹闹了一会儿,又约好京城再见,李义章潇洒地跳上一匹小马驹,欢快地挥手告别,那马是随着书信一起到的,她这是得空炫耀哪!

“谁没个马啊,只那东西贵又不好养,不是打猎行军,哪个费劲儿弄那玩意儿,就知道炫耀!到了京城里可保不准要吃亏哪,听说京城里的人可看不起咱们小城的人了!”虞万两一副不屑地说着,却是切实在为李义章担忧,可她忘记了李义章原就是从京城来的,如今不过是回去罢了。

罗清凤也不提醒她,两个人又在凉亭吹了一会儿风,吃了两杯凉酒,虞万两还没什么,罗清凤回去就感冒了,眼泪与鼻水长流,鼻头共嘴唇一色,充分用表情解释了什么叫做“泣涕”。

蔡大夫开始还算和蔼的大夫,可听到罗清凤竟然是因为在亭子里吃冷酒灌了冷风病的,再开出的药方,怎么吃怎么都觉得里面有一斤黄连。

罗清凤很想对她说,我家不富,您老就省点儿不必要的药吧!

阿文看着罗清凤苦着脸喝药的样子总是想笑,却又忍着,看他那么辛苦,罗清凤也想对他说你就笑吧,我不管你,可转念一想,他这种行为分明是把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既然这样,何必让他快乐到底呢,对不住了,你就憋着吧,小心憋出内伤了!

病假七天,罗清凤除了忍受蔡大夫的苦药,还要忍受阿文的偷笑,更要忍受罗奶奶的“教训”,以至于病刚好来到书院,她竟有一种大赦天下的感觉,激动万分地看着好像又胖了一些的虞万两,正想要说些什么表示久别重逢的感动话来,脱口而出的一句竟然是“你好像又胖了!”

自从被李义章当着面儿叫“胖子”,虞万两对这个“胖”字就格外地敏感,等罗清凤意识到她踩了雷区的时候,已经接受了比满清十大酷刑更为痛苦的“笑刑”,她全身哪儿容易痒痒,虞万两就往哪里下黑手,逼得罗清凤笑出了眼泪,不停地求饶。

“等有机会,有机会……”

“有机会怎样?”虞万两的声音“阴险”起来了,罗清凤诺诺着没有了下文,有机会也不能怎样,早就发现了,虞万两似乎没有痒痒肉,真是可恨!

玩儿得兴起,罗清凤正准备拿出小手绢COS一下“委屈”的表情,就看到云朗从回廊那边儿走过来,忙收了一脸的幼稚,正襟而立。

惯用的笑容准备到一半,正想着他若是不往这里看就不笑了,云朗却踟蹰而又坚定地一步步走过来,罗清凤微笑,还以为她要跟自己说话,但云朗开口却是求虞万两。

“我弟弟得了重病,你、你能借我一点儿钱吗?”云朗的目光渴盼,隐隐还有泪花,才多长时间不见,他竟然瘦了不少,眼圈下有青色,眼里还有红血丝,可见得为弟弟的病操心不少。

“这个借口不新鲜,我记得以前就听过,上次是什么病来着,我倒忘了,你且说说,这回又得了个什么病?”虞万两的口气刻薄,罗清凤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不管怎样,云朗总也没有大恶,这样小的年纪还要照顾弟弟,实在是不容易。

“没钱,你爱找谁找谁去,别再找我,我可不要当这个冤大头!”收到罗清凤的“暗示”,虞万两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打断了云朗即将开口的求恳之词。

这话太直白,云朗的脸色红了又白,又看了虞万两一眼,目光错过罗清凤,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

“哎,等等!”罗清凤不顾虞万两的阻拦,追了上去,把自己身上的钱全给了他,也不多,就一两碎银子,还是上次买东西剩下的,忘了放在家里,“先拿去,看看够不够用,若是不够……”犹豫了一下,罗清凤也没有热心地大包大揽,而是说了一句可进可退的说辞,“若是不够我再帮你想办法!”

云朗低着头擦了泪,在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说:“谢谢你,这些足够了!”罗清凤听了松了一口气,正想走,却被拉住,云朗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这是上次拿你的,一直说洗净了还你,却怕……现在给你吧!”把手绢塞到罗清凤的手里,他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好像再慢一步就会被羞辱一样。

手绢被叠得四四方方,紫色的兰草一面朝上,似有余温,罗清凤愣了一下,习惯了虞万两的拿而不还,突然有个人还回了一块儿,还真的有些不习惯,这块手绢,她其实早就忘掉了。

虞万两有几分气恼,道:“明知道他是骗人的,你还要把钱给他,你的钱是白来的吗?”

看着虞万两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罗清凤挨着骂,心里却暖融融的,她的确是写了些文字,可那些故事可不就是白来的,根本就是拾前人牙慧,她所做的只是改了改说辞,的确不费力气,而,若是云朗这回不是骗人的,她却因为小气而不伸手,以后知道岂不愧疚,只当花钱买个心安吧!

罗清凤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得看到人要钱就会给的人,可一个认识的人求到她眼前了,她也不会熟视无睹,多少出一点儿是个意思,也算是个人情面子,就像集体捐钱的时候她再吝啬也会从众一样,实在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就是恻隐之心偶然发作了一下,真的!”罗清凤举着手保证,也没有解释太多,看到虞万两还是气呼呼的,又说,“我真的没给他多少,真的,就那么一米米!”拇指和食指几乎不分开地做了个“一米米”的表示,眯着眼睛好像很财迷的样子。

虞万两哼了一声,却还是笑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两个人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尤其是虞万两,她以前还想着不着急,猛地急起来,还真的有点儿准备不周,罗清凤一直帮着她,在帮她的同时也在温故,确保一次成功,并且要以最高成绩脱颖而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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