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影大惑不解,就如同他的一腔热血被瞬间吸干,这世上哪有不想看自己未来夫君真容的女人?难道她怕他长得太丑以致让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外加临时反悔爱上他?
“为何不想看了?”风影竭力平心定气,眼神颇为无辜地定定看着彩云飞,这回竟又猜不到她的心思,因为这个小女人,他对自己的容貌第一次失去了该有的自信。
“呵呵……”彩云飞只一味笑着,却不解释。
这就迫使风影要把胡思乱想的内容拿出来问了,他咬牙道:“怕我长得太过寒碜吓到你?”
“呵呵,”彩云飞笑着摇头,双眸亮晶晶地盯着他道,“我猜你的长相应该不会有丝毫逊色于展卿衣吧?”
那是当然,风影拥堵的心稍微好受了些,却因此更加不确知她心中所想,继续问道:“你就不好奇我长得是何模样?”
“好奇。”实乃好奇得很。
“既然如此,为何不揭开面具看个明白?”何苦这般伤他今晚的一片赤忱之心?
“不论你长得是何模样,都是我彩云飞将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在嫁给你之前,这张狐皮面具非揭不可,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彩云飞如是说道,一本正经。
“不是时候?”风影凝眉,他还从没听见过看一个人的真面目还要像嫁娶一般择选良辰吉日。
“嗯,我已经打定主意,待我恢复自由身后,再来亲自揭开你的面具,那样更有意义。”
“这又是何故?”风影凝眉更深,如今她等得及,他却是饱受内心的煎熬,一刻也不想再隐瞒下去,要他再等两年,岂不是先要了他的命?
“呃……这是秘密。”彩云飞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紧贴着他脸的狐皮面具,那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的心既柔软又充满期待,她的指腹与他真实的脸庞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却必将经历两年时间的冲刷,方能摒弃一切凡尘浊世。
这世上恐怕没有谁比她更加迫切想睹见他的真容吧?不过她已经改主意,不准备看他的真实面目了。
她想看他的真容,却又比谁都害怕看到他的真容,她怕一旦看到他的俊脸,那张最真实的脸庞就会烙印在她心里,凝结在她眼中,让她再也无法忍受和其他男人朝夕相处的日子。
她怕她被他那张真实的脸庞魂牵梦萦,无法安心本分地在九王府待满两年,更做不到老老实实为九王爷生下一男半女……
她不想因为心中眼里都装满了风影而临时脱逃做一个不负责任的女人,亏欠费青帆的情义她必须按照典婚书的条款从头到尾地完成到最好。
十全说风影脸上戴着的狐皮面具好气派好张狂,事实确实如此,但在彩云飞看来,狐皮面具再神秘再可爱,却毕竟是一张假的脸皮,遮住了最真的一面。
她和其他人一样因狐皮面具而对风影留下深刻印象,却最是期待日后面对他的是那最真实的面容,而最真实的东西往往有着叫人欲罢不能的魅力,更容易让人深陷其中而不想自拔。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也会怕因为爱上他的人之后连带爱上他那张真实的面容,从而把持不了自己,再也无法忍受没有他相伴的日子。
而人皆有秘密,她这点微小的心思,她想当作秘密藏着,不让他知道。
“秘密?”风影看出彩云飞已经打定主意不想看他的真容,不论是何原因,他不想再勉强地追问,只是,二人的心思刚好处于相反的地方,他该做出何种选择?是坚持自己的初衷,还是干脆成全她才好?
“嗯。”彩云飞轻轻拍了拍他那张被狐皮面具阻隔的脸,忽地狡黠笑道,“我未恢复自由身的两年,你就像个待嫁的小新娘那般充满期待吧,到时,我会像新郎揭开新娘的红盖头一样,揭开你这张神秘的狐皮面具,呵呵,是不是开始紧张了?”
风影很想说他不紧张但很惶恐,但喉头哽了哽,说出的却是此刻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小狐狸,你还是现在揭开看吧,我怕将来你会后悔莫及。”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这回轮到彩云飞不解了。
“你可知道我为何一直戴着狐皮面具?”
“知道。”彩云飞肯定地回答。
“说来听听。”
“这还用说吗?”彩云飞颇为得意地说道,“你戴着面具既然不是为了遮丑,那定是为了遮掩你的另一个身份,我猜得可对?”
“不错,”风影赞赏她的聪慧,继续引诱她揭开他的面具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另一个身份?”
“不想。”确切地说,不是彩云飞不想,而是不愿给他添麻烦,不可否认,她这只小狐狸也有善解人意的一面。
彩云飞知晓,风影必须以狐皮面具隐藏他的另一个身份,便说明他的另一个身份不是非同小可,就是一旦暴露会遭来杀身之祸,他至今仍戴着狐皮面具示人,说明还未到可以揭露他身份的时刻。
而她彩云飞所求的很简单,只要他是深深爱着她且愿意娶她的丑狐狸就足够了,她不想因为知晓了他的另一个身份而带给他不可预知的困扰与危险。
今晚,她已经感受到他愿意在她面前坦诚一切的真心,还有何求?她不能自私地只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他的处境考虑。
引诱失败,风影不气馁,拿出百折不挠的精神道:“真不想?小狐狸,你想想,或许我就是你曾经见过的一个男人,甚至关系密切,今晚你若错过了机会,那就不仅仅是可惜了。”
“怎么可能?”彩云飞这会儿不知怎地,明知他很迫切地想让她揭下他的面具,她却偏偏不想顺他的意,似乎和他对着干是一件比顺着他还要好玩的事。
不过,彩云飞还是因风影的话而自然而然地将所有她曾经见过的男人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
结果,没有哪个男人有与风影相似的可疑之处,谁让风影是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男人呢?单凭他身上的赤焰草香,她便能一竿子排除她所有见过的男人。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揭下来就会知道我没骗你,我敢肯定你非但会大惊失色,甚至还要吓得眼泪汪汪。”心中大汗淋漓的风影开始用恐吓来引诱彩云飞改变主意了。
“哈哈哈……”彩云飞大笑,蓦地又以半认真半玩笑的口吻道,“只要你不是费青帆,我都能接受,哈哈哈。”
其实,彩云飞知晓,她那六个师兄最不可能是风影了,因为当年他们跟展卿衣一样,同时在她面前出现过。
“我怎会是他?”风影面色一沉,眸光一冷,似乎把他和费青帆相提并论是一件极端耻辱之事。
“别生气嘛,我说着玩的,别生气嘛。”彩云飞以为风影不高兴她提费青帆是因为自己嫁给了他,触及到了伤痛的往事,她自知失言,提到了不该提的人,是以赶紧道歉。
“云儿,本王是月落天。”风影搬出月落天的称呼以及声音与口吻说道,今晚他们已经交心,他自认再没有隐瞒她的必要,不然饱受折磨的绝对不是她,而是他了。
闻言,彩云飞顿时色变,瞪大了水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风影,那称呼、那声音、那口吻居然与月落天一模一样!
“这会可以揭了吧?云儿?”风影斜瞟了瞟彩云飞仍放在狐皮面具上的小手,示意她可以揭晓答案了,为了不让她临时反悔,此刻他的声音仍旧温和柔弱,与月落天无异。
可是,风影迎来的不是面具落地,反倒是彩云飞捧腹的大笑,她止住笑后,说道:“是展哥哥教你的对不对?你学得真像,不过还稍欠火候。”
认定他们是两个人的彩云飞偏偏能荒谬地听出他们二人之间的不同,让风影顷刻有撞墙的冲动。
“云儿,我……”风影一边坚持自己是月落天,一边伸出一只手欲扯下面具,谁知却被彩云飞再次阻止且干脆冷下脸道,“不许再学他!不许叫我云儿!不许揭!不然我生气了,再也不理你!”
“如果我坚持呢?”风影不怕死地问,到了这个地步他若再放弃,他有一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那两年后我便不嫁你了,我……我嫁给展哥哥。”彩云飞说得虽是气话,但却是发自肺腑地不想看他的真容。
在她看来,能够睹见他的真容是一件快乐与幸福的事情,她想把一切美好的事都留在两年后,堆积在一起的惊喜与快乐一定能让她幸福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吧?
“不看就不看吧。”风影看着彩云飞既认真又紧张的模样,终于败下阵来,决意尊重她的想法与决定,况且,接下来的两年他不知会面临多少艰险之事,若他是她不爱的九王爷,她便不会为他担心甚至伤心流泪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待到大事成就,他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即使她仍如今晚一样坚持不看他的真容,他也不愿再依着她了,因为扮演一个她并不熟知且不爱的男人真是一件苦他身心的痛苦之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