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飞霍然站起,一副立即离开去医馆找月落天的架势,展卿衣一见,赶紧起身将她按下道:“得得得,我的小姑奶奶,他正在医馆的药桶里泡着呢,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我,放心吧。”
“真的?”
“当然,展哥哥何时骗过你?”不过有些事不得不瞒着她罢了。
二人吃了些点心,喝完两坛桂花酿后,彩云飞又叫了一坛桂花酿,准备带回王府送给赵宛静喝,因为赵宛静提起过,她也很喜欢喝流湖楼的桂花酿。
桂花酿的酒劲不大,彩云飞本喝得红彤彤的脸待她走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完全褪去潮红,她抱着桂花酿,慢慢朝着白梅院走去。
今晚的白梅院分外安静,不但丫鬟一个不见,连亮着的灯也很少,但因为今夜是月圆之夜,故而室外分外明亮,彩云飞经过一个拐角,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在见到院里的两个人时,退后一步缩回拐角,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探出一个头偷偷看去。
满月笼罩下的院落之中,赵宛静和赵鹰不但对面对站着,还怪异地手拉着手,赵鹰脸上冰冷无情,而赵宛静气鼓鼓地嘟着嘴,尔后在彩云飞的眼皮底下,赵宛静竟趁着赵鹰不注意,猛地一跳搂住他的脖子,尔后吻住了赵鹰的嘴唇。
彩云飞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酒坛差点掉在地上,这两人可是亲兄妹,他们是想要乱来么?
赵鹰懵了,彻底石化,直到强吻他的女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嘤咛,他这才清醒过来,狠狠推开她,顺便扇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怒吼道:“赵宛静,你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你哥,你亲哥!”
赵宛静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顾嘴角渗出的血迹,理直气壮道:“我是想男人,但我想的男人只有你,况且,你又不是我亲哥,我娘说了,你是大娘跟外面的野男人生下来的野种。”
“休得胡说——”赵鹰一把推开她有意倾倒过来的身体,扬起手又欲扇她一个耳光,赵宛静不躲不闪,将她那半张未打过的脸凑上前,笑得痴狂道:“你打呀打呀,打得越痛我越喜欢,就算你打死我,你也不会变成我亲哥,呵呵呵呵……”
“哥,做鬼我也要喜欢你,缠着你,爱你……”赵鹰的手掌迟迟没有扇下,赵宛静趁机扑到他怀里,雀跃地将他搂紧。
赵鹰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最难对付的不是吵吵嚷嚷的士兵,亦不是强悍的敌人,更不是深藏不漏的奸细,而是女人,面对这个吃软不吃硬的妹妹,他的声音终于放轻道:“宛静,我和爹滴过血认过亲,确是你亲哥,你不承认都不行,况且,即使你我毫无血缘关系,你我也绝无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赵宛静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你已是九王妃,怎可再心系别的男人?”
“九王妃又如何?当初若不是你狠心,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哥,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让他休了我。”
“宛静,你怎就如此不知好歹?九王爷是个天下难寻的好男儿,若哥是个女儿家,定然对他痴心不二,你倒好,非但不知珍惜,还乐呵呵地瞧着他典租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小妾?我怎会有你这么傻的妹妹?”
闻言,赵宛静不屑道:“他有你说得那么好吗?他不过是个整日咳嗽不停的病秧子,我讨厌和一个病弱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讨厌他碰我,讨厌他——”
“住口——”赵鹰气极,一把捂住她口无遮拦的小嘴,道,“赵宛静,总有一日,你会追悔莫及!”
“是吗?我不信,哥……今晚你要了我好吗?”赵宛静遣散了所有下人,月落天又去了医馆,自认安全得很,便肆无忌惮地在赵鹰面前褪下了自己的衣裙。
即使隔着一段路,躲在拐角的彩云飞仍看清了赵鹰轰然涨红的俊脸,不可否认,赵宛静几近全裸的身子在月色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那姣好的身段着实有着让男人失控的资本。
“啊——哥——”赵宛静突地惊呼一声,彩云飞赫然看见赵鹰将赵宛静打横抱起,朝着她的寝房大步迈去,彩云飞猛地抽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在此地多留,借着月色迅速离开了白梅院。
跑回自己的寝房,彩云飞放下酒坛,大口大口喘息,脸上的红晕很久才得以散去,心中不由生出诸多疑问,譬如,月落天知道王妃不爱他吗?他知道王妃心仪自己的哥哥吗?王妃一直没有怀上身孕,是不想怀吗?月落天又知不知道,王妃吃红叶散,是为了引赵鹰上门……
想着想着,彩云飞开始同情起了月落天,他那般在意王妃,或许一切他还蒙在鼓里吧?若是他知道王妃嫌弃他病弱的身体,该有多伤心?不过,彩云飞猜测,赵宛静说的很有可能是气话,若是赵鹰变得身残体弱,恐怕她也不会嫌弃半分,只因为她爱的男人不是月落天,是以可以编出许多抗拒的理由。
寝房内迥异的香气缓缓流淌,彩云飞躺在床榻上,拉过薄毯盖在身上,鼻息间似还夹杂着月落天淡淡的男子清香,不知怎地她忽地想到今日在轿中被他挠痒的一幕,她居然不自觉地抿唇含笑,他是病弱王爷,可她似乎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就连身体也不排斥,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她还记得嫁给费青帆后足有半年才习惯他的亲近……
她拉起薄被盖住自己的脸,自嘲自己道,定是她已是残花败柳的缘故,这世上除了**,又有多少女子会跟她一样和两个男人有肌肤之亲?是她太脏,月落天不嫌弃她,已是奇迹。
即使房内的香气缭绕,她全身被心底深处的苦涩蔓延开来,十二岁至十四岁的时候,一心一意想做风影举世无双的新娘,十六岁的时候,打算做费青帆一辈子的妻,谁知她十八岁这年会有这样的局面?
泪水沾湿盖住脸的薄毯后,她沉沉睡去,夜深之时,房内熄灭的红烛突地又亮了起来,窗口跳进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轻手轻脚地走近床榻,小心翼翼地拉下薄毯,凝视片刻之后,颤着手抚上彩云飞娇嫩的脸颊。
黑衣人拉下彩云飞脸上的薄毯的时候,彩云飞就醒了,她恍惚以为月落天回来了,可当男人极度粗糙的手指触到她的脸颊时,她立刻意识到,来人绝不是月落天,而是一个完全陌生之人。
彩云飞睁眼的同时,左手迅速扣住陌生男人的手腕,右手毫不留情地朝着男人的胸口拍去,殊不知,男人方才抚摸她的脸颊时最后故意加重了力道,为的便是引她醒来,故而她的反应再灵敏,一切却全在男人的掌控之中。
一眨眼的工夫,彩云飞的双手皆被男人牢牢扣住,动弹不得,对上男人的面孔之时,彩云飞心神一震,竟然忘记了挣扎与反抗,显然惊骇万分,让她惊骇的不是男人戴着的黑色面具,而是那一双一瞬都未从她脸上移开过的眼睛。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男人的眼睛都极为完美、明亮,只是,为何他的两颗眼珠的颜色与正常人不同,竟然是淡蓝色的?那幽幽的淡蓝色眸光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无比阴森、诡异。
长时间定定地与男人对视,彩云飞感觉自己的双眸居然有一种与之重叠甚至被吸纳的错觉,她使劲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尔后双腿奋力跳起。
“哎哟——”彩云飞惨叫一声,她非但没有摆脱男人的掌控,还因为跳得过猛,倒霉的头重重地撞上了床顶。
男人见她呲牙咧嘴的痛苦模样,蓝眸闪过一丝显然的心疼,不但立时松开了她的双手,还试图抚上她的头察看她的伤势,彩云飞见状,赶紧猫下腰,灵活地跃过他的臂弯,跳到床下,顾不得穿鞋就直奔房门,可她还未碰到门把,男人便迅速挡在了她的面前,也不动手,继续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
“你……你是什么人?”彩云飞被他看得心神不安,男人淡蓝色的眸光虽没有显露一丝怒意或杀气,她也决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她佯装一副害怕的样子往窗口的方向后退,准备伺机跳窗。
男人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管盯紧她,她不动,他也不动,她后退,他则逼近,彩云飞时不时地瞟他几眼,惊愕地发现男人幽蓝的眸中竟然渐渐积聚了水雾,像是充满了对谁的疼惜与念想,还有无尽的苦楚与伤悲?
这房中只有她与他二人,彩云飞自然看得出,男人那夹杂着惊喜与悲伤的神情是为了她,可是,她并不认得他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彩云飞明明可以大声呼救,明明可以和他对打几招,然后寻机会逃跑,可是,她偏偏鬼使神差地没有这么做,而是渐渐大着胆子地审视男人,想要探求个究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