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辛苦云儿了。”
月落天话落,顾原便道:“爷,要不先把王妃送去医馆附近的客栈,以免延误诊治?”
“不用了,只要找到展卿衣,他定会亲自上门。”彩云飞记得昨夜展卿衣说的最后一句话,说他再也不进九王府了,但人命关天,她不信说不动他。
顾原正欲派两个侍卫暗中跟着彩云飞,月落天却摆了摆手道:“让她去吧。”
彩云飞出了王府后,三步跨作两步直奔芳华医馆的侧门,因为侧门直通展卿衣与迟六所住的院落,她敲了半天侧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彩云飞纳闷,莫非展卿衣当真和迟六一道寻药去了?
展卿衣家的院墙并不算太高,凭彩云飞的功夫完全可以轻松跃过,但整个双竹城的人都知道,谁家的院墙都可以爬,谁家的东西都可以偷,唯独展神医家的不行,不是他家没有值钱的东西,而是他家墙上撒着防小人的无痕粉,谁若倒霉沾上丁点,不痒上十天半个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彩云飞往西走了几步,找到一棵高大的歪脖子树,脚尖轻点树干飞身而上,在树干顶部略一摸索,果真在树缝中摸到一把展卿衣说起过的备用钥匙。
待彩云飞开锁进门,将门关上之时,正在后院晒草药的迟六闻声抬头,惊诧地瞪着有七分面熟的彩云飞,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何人?怎……怎敢擅闯——”
“小六,方才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你耳朵聋了?”彩云飞学着展卿衣的口吻好笑地数落着迟六,这是她第一次穿女装出现在迟六面前,难免他认不出她。
迟六是个机灵人,辨别嗓音的能力还是有的,他瞪大了眼睛,身体打了一个哆嗦,满匾的草药顷刻掀翻于地,这这这……也太恐怖了,彩公子的声音怎地会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出现?
“小六,以前我是彩公子,如今是彩夫人,以前是假,如今是真。”彩云飞看着呆若木鸡的迟六,生怕他吓成傻子,故而直言相告。
“啊?”迟六继续呆愣了半天才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恍然大悟的他拍了一下大腿,忘情地大声道,“原来师父他很正常,根本不是断袖呐!”
“你师父不是断袖,小六你很失望?”一只鞋子伴着强烈的怒气从窗口飞出,径直砸到迟六的头上,疼得他哇哇大叫,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彩云飞却很确定,王妃有救了。
展卿衣一脸倨傲地站在彩云飞面前,愤懑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小飞虫的请求他不忍心拒绝,但基于昨晚的事还无法释怀,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和她谈起了条件,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
“小飞虫,救王妃没问题,只要你答应跟展哥哥回释情谷。”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嫁给展哥哥如何?
“不可能。”
“那……让我亲一口?”这是他垂涎已久的美事。
“休想。”
“让我抱一会儿?”或者,还可以顺带摸几下……
“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小飞虫,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我可不求你。”展卿衣明知她会断然拒绝,却仍气得咬牙切齿。
“是你提的要求太过分。”
“我怎不觉得过分?”展卿衣俊眸微眯,又坏坏道,“小飞虫,你若肯牵着我的手一路进王府,没我的同意不准放手,我就勉为其难救人,不然展哥哥可真寻药去了。”
话落,展卿衣一甩衣袖迈进寝房,门一关牢,他便奔至他珍藏的宝药箱,从中取出一个瓷瓶,迅速揣进怀中,尔后装模作样地上床躺下,闭目假寐。
彩云飞独自站在门外,想着自己已经在月落天面前夸下海口,只要找到展卿衣就一定会把他带进王府,迟疑片刻后,便一脚踢开展卿衣的房门,径自走到他的跟前,沉下脸拉住他的手道:“还不快走,人若死了就是你的不是。”
“不就是红叶散么,死不了。”展卿衣像是一个骗到糖吃的孩子,眉开眼笑地任彩云飞拉着出了门。
待侧门关上后,被不幸赶到柴房的迟六探头探脑地开门出来,边捡着掉落在地的草药便道:“师父可真不要脸呀!真不要脸!”
展卿衣很想用力地反握住彩云飞的小手,但碍于面子还是忍住了,却又生怕她会突然松开,是以故意提醒道:“小飞虫,一旦松开展哥哥的手,一切也就前功尽弃了,展哥哥可不是和你闹着玩,抓紧点。”
“……”彩云飞狠狠瞪了他一眼,往死里握紧他的手,恨不能长出尖利的指甲把他的肉掐出血来。
“小飞虫的手又嫩又滑,展哥哥很喜欢。”展卿衣的手被彩云飞握得发痛,但他眉头都不眨一下,反倒惬意得很。
待二人招摇过市地踏进九王府,王府的家丁与侍卫无一不盯着彩云飞和展卿衣瞧,甚至窃窃私语,这却正中展卿衣下怀,他就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与小飞虫情投意合,本是天生一对,是厚颜无耻的月落天抢走了他的小飞虫。
彩云飞可以忽视别人的眼光,但一想到即将被月落天看到她与展卿衣手牵着手的一幕,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般忐忑不安,即便她这是为了让展卿衣救王妃。
“展哥哥,可以放手了吗?”她不再捏痛他,还故意轻声说话,试图让他改变主意。
“时候尚早。”展卿衣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他的目的还未达成,可不能被她突然抽手。
当二人出现在白梅院的时候,月落天的目光便冷幽幽地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良久才将目光移至笑得张狂的展卿衣身上,展卿衣瞥到月落天眸中的怒气,心中快意得很,谁让他夺人所爱?谁让他打小飞虫的主意?不气死他,他就不姓展!
月落天沉默不语,欲上前分开二人,展卿衣见势,立刻把彩云飞拉至身后,赤果果地挑衅道:“王爷,今日小飞虫的手必须和我展卿衣的连在一起,不然我可不救你那寻死觅活的丑王妃。”在展卿衣的眼中,除了姑姑和彩云飞,这世间的女人都是他看不入眼的丑八怪。
月落天是个明白人,早就看出彩云飞并非自愿与展卿衣牵手,亦明白展卿衣此举何故,为了赵宛静,只好强忍不快,让他赶紧救人。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虽不是俊杰,也够识相。”展卿衣心中畅快万分,一手拉着彩云飞,一手替王妃诊脉。
“展神医,王妃有救吗?”月落天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在一旁咳嗽,顾原赶紧小心翼翼地询问。
“当然。”展卿衣从怀中掏出瓷瓶,示意丫鬟取出两颗药丸给王妃服下,道,“她死不了,不过若要痊愈,还需我另外配置一味良药。”
“小飞虫,我们回去配药。”展卿衣斜睨月落天一眼,抬头挺胸拉着彩云飞扬长而去。
一出王府,彩云飞便一把甩开展卿衣的手,愤怒的眼神能杀人,如今展卿衣说王妃死不了那就一定死不了,她可以放下心来。
“展卿衣,我已经嫁人了,不可能和你有结果,这话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为何你就是听不进去?”展卿衣是个不掩饰喜怒哀乐的单纯之人,彩云飞知晓他就是为了气月落天才提出牵手的要求,只是他这么做又有何用?
“姑姑说我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展卿衣,只要你邂逅的女子超过一千,我敢保证,隔天你就会把我忘得干净。”彩云飞一直认为,因为她是展卿衣除芳华姑姑之外,见到的第一个女子,由此产生的情愫,并不是男女之情,而只是简单的异性之情。
“不可能!我见过的女子比你见过的男子还多,她们没一个有你漂亮,声音也没你好听,身段更没你婀娜。”重要的是,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开心。
“快点配药!”彩云飞气急败坏地转移话题,她就知道,和他一提此事,无疑是对牛弹琴。
接下来,展卿衣故意把迟六支开,开始忙个不停地配药,嘴巴也不闲着,不是叫彩云飞拿这样,就是拿那样,等到日暮西垂,展卿衣这才伸了一个懒腰道:“小飞虫,饿了吧,先吃饭。”
“药配好了?”
“吃完就给你。”
待到二人用完晚膳,彩云飞再次讨药时,展卿衣双手空空一摊,无赖地笑道:“等你回到王府,想必王妃也该醒了。”
“你——”彩云飞气得俏脸发青,转身就奔到厨房,在迟六的眼皮底下用一个破碗舀了满满一碗草木灰,里面洒了些冷水,直奔展卿衣的寝房,将湿嗒嗒的草木灰一股脑儿全倒在了他的床榻上,他不是最爱干净的么,那就让他再尝尝邋遢的滋味。
“哇——”趴在门口的迟六眼睛瞪得有铜铃大,这彩公子,哦不,这彩夫人也太胆大了,这种大快人心的事他迟六只有偷偷幻想的份,绝对不敢付诸实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