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方知，他二人竞是兄弟同为天帝之子。想这天帝怎也如此多情，怪道禺疆痴迷，想是承袭了他那天王老子一脉习性。

“哼，世上之物相克相生，即生喻何生亮。当年那高高在上的九天之君在凡间历劫，即与我鲛人母亲生下我，何故不敢认得我，是怕天下人耻笑还是怕那西王母因妒生恨？他把我藏于这不见天日的深渊之下，却不想终是被那老妖婆察觉，言之凿凿为保天宫声誉，赐我母亲三尺白菱自绝于这终极宫中。可怜我那父君，贵为九天之主，竞然保不得一个女人。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天之九德之气？”禺疆仰天哈哈大笑。

“当日嫦娥仙子位居广寒宫中，天姿绝色，世间难有。他贵为九天之主，却碍于王母之威，暗恋嫦娥，久思不得。玉帝身居天宫乃天之阳气，嫦娥位居月宫，乃天之阴气。于是他于十五月圆阴气正盛之时，坐化其中，化身阳气与那正阴之气，阴阳交合，圆了万年夙愿。这才生出九德之气，降于东海圣莲。他可享夙愿之圆满，我为何就不可？他命陆压先后收你我为徒，所授之艺皆不相同，你那招式分明便是于我相克。”至此我恍然醒悟为何这战神，虽为杀伐之神，南征北战，一身戎马倥偬却生得如此俊朗，想是得了那嫦娥的血脉，才如此好看，也讨得那一众女仙痴往。就是不知他是否也如禺疆一样，得了他那天王老子的多情，别如他老子一样惹下这许多情债才好。

谁知刚想到此，战神却目光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我的情债只有你一人。”

“你即知晓分明，当知师傅教诲。你我无法选择如何而生，却可选择如何而活。你怨念太过，当早日回头。我灭你两命，你还不知悔过？他虽是你我父君，却也是统领三界十方诸神三清之下，四御之上的大神。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有二十二亿六千八百万年之久，自当比你我通透。你我不过是他这上亿劫数中的一劫而已。他若对你无情，便不会用心良苦封你为水神。”战神望着水神道。我已感知这兄弟二人身上龙气隐隐而发，兄弟一战，怕是再所难免。

“你我不过是他所历劫中的一个劫而已，他又何曾在意过你我？”禺疆咬牙道。

“水，百折不挠，无形无气净化万物，包容万物。水滴穿石以柔克刚，水屈能伸，上化云雾下化雨露，高至云端低入大海，水育万物，达济天下。聚可成云结雨，化之为形，散可无影无踪，飘忽天地，功成身退。上善若水，随遇而安。如水人生善恶不同。他封你水神用心良苦，以水为戒，劝你悟道，你终是辜负了他一番心意。”这战神果然心中清明，如此一说，这玉帝对这禺疆倒也用心良苦。

“哼那不过是他心中想弥补对我母子的亏欠罢了。我母亲就该白白惨死吗？今日我便旧帐新帐一同算来，为我母亲讨回公道。难道师傅就未曾告你，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师兄吗？我也倒看看你我同父所生，同师所教，是我这白龙厉害还是你这黑龙强悍。”说罢便一抖双剑冲了过来。

“师傅与我授艺，乃护卫天道，不是兄弟相残。但你若有违天道，便可诛之，落日弓和与天共舞便是诛你法器。”

我只管立于一旁傻看，却未防备那战神应战前与我施了个术法，趁我不留神给我下了定身咒，且电光火石间还祭出个法器来捆住了我双脚双手。我动弹不得，急声道：“你放开我。”

他没搭理，将我一把推给刚刚赶来立于我身后的二哥，轻轻道了句：“照看好她，无论发生什么也别让她过来。”话毕左手一翻，现出一柄寒光泠泠的湛卢剑。

我只觉得自己似光阴倒流一般，那日星君与白民太子海雒笙接连两次葬身水神之手，那痛，那伤历历在目，不曾忘记，今日不想，这二人终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那陆压一师教出两人，相克相生，终有对绝一日。我只觉自己那心隐隐而痛，越是不愿想起那两次的生离死别，却越是丝丝分明。

我听得自己绝望道：“二哥，你放开我，你想个法子放开我，他这是以死对绝，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眼看着他送死啊！”上一次是禺疆将我困住，这一次是他将我困住，我只恨自己这神仙当得如此不济接连被这兄弟二人着了道去。

我二哥喃喃回应了些什么，大约是说这法器自有窍门，他解不开，这定身咒也定得古怪，他仍解不开。我叹了口气，心想与我二哥说也白说，在孔雀宫时，我们兄妹三人，便以我修为最精，我都解不开，他如何解得？

求人不如求已。我如今涅磐重生，脱胎换骨，虽不如战神修为高深，但好歹也算上古神族。但凝气将元神从体中提出，却不想那法器不只锁神仙的肉身，也锁元神，我这一番拼死的挣扎全是无用。情急之中见战神与水神斗法带出的电闪雷鸣直达九宵。我二哥在我们身旁做出一个小小的仙障来，以防我被这些戾气伤着。

他用来绑我的这个法器是个厉害法器，我大汗淋漓冲破了定身咒，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个法器。却见那禺疆口念咒语，祭出九天玄水咒，那水便如涛天巨浪冲向凡间。同时由水下飞出一条九翼飞龙冲向战神，我看得心急如焚，却无法动弹。

“禺疆你我旧帐何故连累百姓受苦，他们何罪之有？”战神边战边道，身后那穷奇兽冲着那九翼天龙便飞了出去。

“这天下对她既然无义，我便毁了它，死也让这天下为我和她陪葬。”禺疆突然冲我笑了笑，那笑邪魅痴狂。

“不好。”我二哥念道。

“我自己在此陪他。你们速去挡水。”我此时虽被捆着，是个废物，于他没有一丝用处，即便如此，我也想陪着他，看着他。

先到的不延胡余带着裂海玄龙鲸与我二哥连同那姑瑶公主一齐飞身齐施术法，在凡间施了仙障。但那九天玄水咒甚至是厉害，障高一尺水长一丈，那玄水盅之水源源不绝。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战神之威，上一次他是凡人，尚且将湛卢舞得天光失色，这次他是神，神威凛凛，天地无敌。

他说过，让我信他，这一切终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