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只觉得被这星君和海雒笙弄得晕头转向。为何星君此时突然现身,又为何他看我的眼神如此陌生,为何那恼人的海雒笙对我言你夫君在此,他又为何如此及时地赶到舜陵,这三道圣旨下得蹊跷,我那时都无暇思虑,一心只想着那星君去往何处。
莫邪说心意相通之人可知其去处。我凝神静气在心中感知,却总是感到他就在身边,就在皇陵。每次我抬眼看时,都可看到海雒笙那一双炯炯如电的目光。
“月儿,星君若回他还能去哪?”海雒笙望着我。
那一刻不知为何,我心中明明白白地与一人同时感知到一个地方,舜陵。我一惊抬眼道:“你如何知我心中所想?”
“懂你,何需千言万语?”
那一刻我却如被雷击中一般,眼前这人,我恨之入骨的人,竞然能与我心意相通?
我唤了声莫邪,谁知那海雒笙便在我身旁同时也唤了声干将何在。我还没想明白,他明明是真星君如何能唤得了干将,便被干将莫邪一道剑气带入了舜陵中。
刚落在石象生前还未站稳便听到祭祀台上鬼哭郎嚎。人迹罕至的古陵中我听得句句分明,那是阿娇的声音。
“你,你是何方妖人,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便一头撞死在这祭台之上。”
那星君痛不欲生地道:“阿娇,我,我是你的夫君……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这皮囊于你而言竞如此重要?”
我心一紧,如刀割一般,这话与我同样受用。我刚咬了咬嘴唇,手却被一人握住。我一只手提着剑一只手不停地欲甩开纂着我的那只手,无奈却牢牢被他握在手中。
“我不认识你,你走开,你走开。”阿娇只管搂着两个孩子,缩在一处,不让星君靠近半点。
见我与海雒笙走来,面露欣喜。“那才是我的夫君,白民国太子海雒笙,你是妖人,休要碰我,你走开,我,我夫君神功盖世,你可再敢进前,他定不会饶你。”
阿娇拉着两个孩子便向海雒笙跑来。那两个孩童见到海雒笙也哭着喊着,爹爹救我,爹爹救我,便一把抱住了海雒笙的大腿。海雒笙一愣望着两个孩子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碍眼了?造他们的时候何其快活?”此话一出,我便悔不当初,这话明明醋意十足。他如今体内是星君元神,我如何总被他外表迷惑,竞吃起他与阿娇的醋来,星君与阿娇五百年前便情根深种,我这飞醋吃得毫无道理。
海雒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陵中也无醋坛,为何皆是酸味?月儿,你可闻到?”
他只管与我打情骂俏,却未看到面前的阿娇一双眼睛已似入魔,满是恨意盯着我,让人不寒而粟。
对面那星君手一伸,原本拉着海雒笙大腿的两个孩童便飞回了星君身边。
“你们的生父是九天二十八星宿的星君,奎星,奎木狼。”星君话音未落,便被阿娇一声怒喝打断。
“你胡说,我那孩儿的生父乃白民国太子海雒笙,我与太子奉旨和亲,当年白马义从百万将士皆可为证,何来与你有关?”
“阿娇,当年与在白马义从军中与你成婚之人是我,这十年与你朝夕相伴之人也是我。只因我为与你再续前缘,逆天下凡,屡次欲与你婚配,你却拒死不从。那日我告知你前世之事,你却不得接受,万般无奈下,江神庙洪水之中才与平王互换了元神,这十年与你在一处的虽是平王之身却是我之元神心魄。”星君说得苦口婆心,阿娇却听得满脸惊惧。
“我不信,我不信,你是这个女人派来诓骗我的是不是,为的就是要将太子从我身边夺走,是也不是?”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阿娇,若不是我的元神心魄,你与平王的孩儿如何会生得与我一般无二?若不是我的元神心魄我如何骑不得那黑风,拨不了那湛卢?若不是我的元神心魄我如何与你那混天肚兜让你日夜莫去,若不是我的元神心魄我如何知你背后有合欢纹身,那时你道,这合欢是夫妻好合,两两相对之意,合欢到了晚间便会合抱在一起,恩爱异常,便纹了这合欢花,你可还记得?”
阿娇哭叫着情不自禁摸着自己的脊背。“不是的,不是的,我不信……我不信……”
“你我成婚那夜,你说你母国有良药,合欢露,服下夫妻合欢,早得贵子,结果你我成婚不月余,你便怀了身孕双胎,你可记得?”星君如数家珍,听得我面红耳赤,听得阿娇歇斯底里。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言罢便捂起耳朵。我从未在阿娇眼中见过她如此绝望的神情。突然她似抓住了救稻草一般眼光放亮,面露痴狂。
“既然你说自己元神与太子互换,那如今太子的体内才是你所谓的星君,我的夫君,我的夫君仍是白民国的太子。”她一脸笑意,得意至极。
“唉,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说话的正是拉着我右手的太子海雒笙。
“那日,我被你夫君,也是现在你眼前的星君砍伤,不,应该这么说,那日,盛着我元神的星君身体被盛着星君元神的海雒笙砍伤,一刀致命。我本该命丧黄泉。人死七日后魂魄尽散,收归地府,但第三日上,月儿与我服了还魂丹,那时我已还魂,我本是凡人若不是禺疆施法自是再无法入得星君仙体内,故而魂魄在外徘徊多日无所归依。而星君是仙体,失了魂魄,便自动召唤元神,将那伏在本王身上十年的星君元神方才召回。自此我与星君二人才各自元神归位。”
这一段话我与阿娇听得都有些吃力……
“那日,我醒来时,便见自己躺在一口棺木中正欲下葬,便施了个小术法,狂风飞沙,这才出了棺木,明月公主安葬的如今应该是口空棺。”星君转身看看我。
“空棺。”我不知何时也开始喃喃自语起来,重复着星君的话,望着那拉手之人,却不会思考。
“星君元神脱离我的肉身,我才得以魂魄回归正身。那日我再次醒来,却是在我白马义从的帐中。自那日起,我便与云天娇公主再无接触,命卫兵把了门口,非召,太子妃与皇子不得入帐,就连接到父皇重病回朝,也是我独自先行,命人带了他们母子随后出发,你我再见面,便是刚才在我母妃皇陵前,云天娇公主可还记得?”
那时我才如醍醐灌顶,心中一时惊,一时喜。阿娇如万念具灰,面上一时悲,一时痛……
“我千算万算,不曾想,最后与我和亲之人依然不是自己所爱之人。我千防万防,不曾想,最后依然让你与太子成了姻缘。老天,你对我不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