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我夫君与我相守十年,宫中从无侧妃,他只爱我一人。”情这字果然是个毒药。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夫君与他人同床共枕,而且还是当面戳穿。
“你若不信,便看看他脖子左侧,有一咬痕。”那是昨夜我反抗他时咬在他脖子处留下的痕迹。当时我誓死不从,所以咬得便重了些,直咬出了血迹他也未放开我。后来被他下了魔咒一般竞糊里糊涂地从了他。
阿娇猛地站起,从身边一侍卫手中一把抢过一只火把,照向海雒笙的颈间,那海雒笙居然没躲。那一口果然咬得重,一天下来,脖间那印迹依然丝丝分明。
刚才几个大臣一齐现身,都没把阿娇逼红了眼,此时却双目通红,扔了火把。
“我防了你整整十年,想不到你依然还是回来与我抢他,那九江之水都淹不死你,落日箭也伤不了你,你到底还是回来了。”她神色似有些落寞,忽地又满脸狰狞地对着我说。“那又如何?我才是和亲的公主,白民国的太子妃。你即便回来,终是比我晚了一步,也不过是个侧妃。”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白民国的太子妃从始至终只有一人。”海雒笙半晌不语突然背着手冒出一句。
阿娇得意至极地望着我。“男人嘛,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公主夫君早亡,想来也是寂寞。”她这句话甚是歹毒,直把我说得火冒三丈,我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她言语难听,更是因为我气自己被海雒笙迷惑,做了蠢事。
“早在你和亲之前,我与她便在夫夫山白家寨中拜了天地,完了婚。这么多年,我只爱她一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她,才是白民国明正言顺的太子妃。”
海雒笙这一席话说得四座皆惊。那一刻祭祀台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心中根据自己的角度去揣度他这话的用意。我望着他,不知他如何知晓我与海雒笙在白家寨之事,我以为他在此危急时刻,为保太子位,假意大意灭亲,实则丢卒保帅;阿娇所惊是因为猜了这许多年,今日终于证实了她心中所惧,反而失落。齐王所惊是因为布了这许多天的局,今日却让这太子险中求胜。
突然闵公公带着一群人举着火把自陵中而出。上了祭祀台,有一仵作来报,贵妃口中、喉中、肺中皆无黑烟,为先亡后烧。
“那日你当着百官之面不是说我母妃为从刺客手中救下皇子,与刺客纠缠中被刺客投掷而来的烛火所烧吗?即是如此我母妃应是吸入黑烟昏迷至死。”
“我当时被刺客所伤,毫无知觉,待我醒来时,母妃,母妃已倒地不醒,周身皆是大火,我这才带着皇子跑了出去。许是当时慌乱我看错了。”
“这有何难,当时那两个孩子不是也在,一问便知。”齐王还真是会锦上添花。
如此一说,那军师便拉过两个孩童,手举火把问道:“那日你们与母亲在宗祠祭拜,可看见什么?”那两个孩童只吓得摇头不语,模样甚是可怜。
“你若不说,我便将你妹妹的头发烧尽。”那男童只当是吓唬他们,只管摇头。谁知军师竟真的把火把靠上去,一把便点燃了女童的辫子。头发遇火瞬间便着,那女童哇哇大哭,男童大叫着,
“那日是我母妃掐死了皇祖母又往她身上投了香烛。别烧我妹妹,别烧我妹妹。”
阿娇则嚎叫一声,扑了过去,用身上的斗篷一把蒙住那孩子的头发,才让火灭了下去,只是那头发已烧糊一半。如此惨状连我都不忍再看,毕竟那两个孩子何其无辜。齐王手段残忍与阿娇倒是不相上下。
至此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我只觉得心中再无牵挂,我那亡夫及皇陵中躺着的贵妃娘娘终于都可以瞑目了。还未等我向贵妃行叩拜之礼,闵公公又拿出一道圣旨。大概的意思是,太子妃无德,弑母,罪行召召令人发指类的说词,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先夺太子妃封号,贬为庶民,再赐白菱一条,在贵妃陵前自刎谢罪。尸首送回母国。这圣旨与我毫无关系,我便听得不大认真。
看这圣旨倒是早就准备好的,一道接着一道,却只字未提太子及两个皇子。齐王虽然解了嫌疑,但并未达到目的,其心不甘。
“如此滔天罪行,罄竹难书,太子殿下岂能毫不知情?”海雒笙看了齐王一眼也一并看了我一眼,仍是沉默不语。
闵大监看着众人,接着拿出了第三道圣旨。这回我倒是听得真切。那意思是说,大长和国明月公主,仁孝贤淑,封太子正妃,太子仁孝,因云天娇弑母难辞其咎,故准请辞太子监国,由齐王暂代辅政。太子上表思母成疾,请辞太子位,因国家用人之际,储君之事,另行再议即日起着太子驻守边塞。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连下三道圣旨。我以为自己计谋周详,环环无误,却不知最大的黄雀竞是太子海雒笙,这黄雀当真高明。这太子如何与我并无关系,我更无心宫斗,也不贫图什么妃位,如此我便可以到我亡夫的坟茔前,用我这不洁之身以死向他谢罪。
我跪下向着贵妃的陵寝按太子妃身份行了三个跪拜大礼,谁知他竞与我一起行了礼,含泪向他母妃道:“儿臣不孝,知时已晚,索性月儿识得破绽,才让母妃沉冤得雪。母妃自请安息,儿臣与月儿叩别母妃。待他日一家三口团聚,再来祭拜母亲。”拜后我起身便走,却被海雒笙一把拉住,沉沉地问道:“月儿,你欲何往?”
我看也未看他一眼,一甩衣袖便转身离去,从此他与我再无瓜葛。谁知刚走到祭祀台下,便被他从身后一把拽住。我一抬眼,便见阿娇披头散发,神色恍惚地坐在地上面前一条三尺白菱。见到我与海雒笙下得祭台,欲匍匐而至海雒笙的脚下,却被几个卫兵按在地上。只听得她声嘶力竭而又绝望至极地哭喊。
“夫君……”
这一声当真喊得好,一黛袍之人从天而至,那风帽下一双金目在漆黑的幕布下甚是耀眼。那不是星君是谁?
我唤了声星君,急欲跨上前去,却被身旁海雒笙死死拉住。“你夫君在此。”
谁知那星君看也未看我一眼,一双金目只凝视着阿娇。那阿娇吓得大叫别过来。直把那星君叫得肝肠寸断。
只听齐王大叫放箭。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星君手一挥,阿娇连同两个孩子,均不见了踪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