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那石屋前脑中回想起刚与海雒笙相识时的情景,不免感慨。
白民国、巫咸国、大长和国、朝云国几国相临,战事不断。大长和国在最南方,气候宜人,草物丰盛,国力最强,二面环海,地理位置也较有利。白民国最大在几国之中,地进位置却最为不利,各国皆想吞并,但又皆怕打破平衡,成为众矢之的,相互忌惮,不敢轻易发兵。而巫咸国和朝云国、雨师妾国均小,国力较差,一直以和亲之策拉拢各国关系,几十年内几国倒也保得暂时太平。
我曾听海雒笙与我说起他出生之时,他父王得一道长托梦,云,海落民生。此子与道有缘,日后必有得道高人收之为徒,以效家国,此子在可保白民平安,此子去则家国乱。平王于白民国排行三子,生母乃白民国淑贵妃,身份显显赫。他父王梦后三日,宫中睡莲竞在三月竞相盛开,当日贵妃便产一男婴,赐平王名海雒笙。
平王三岁之时,白民国王游猎,遇一道士,曰三年前与王梦中相约,前来收徒。那白民王果然记得,当下便与道士回宫,命贵妃携了平王相见,贵妃正欲问道士学艺几载方回,不舍平王受苦,却不想那道士道:“我乃云游道人,居无定所,殿下金枝玉叶,日后我路过此地便会传教,陛下及娘娘不必忧思。”
白民王与贵妃听后方才安心,此法甚是妥当。当下便要授令牌方便道士出入,谁知那道士却道:“这天上地下未曾有本道去不得之处,非也非也,小殿下授艺之时,本道自会现身。”
他父王再问:“可知道长法号?”
那道人回:“此子日后自会想起。他人知与不知,与我何妨?”说罢便不见了踪迹。
白民王只当隐士高人,脾气大多怪异,也不奇怪。便命人在宫中为道长辟出一清静院落,并与宫中一众奴婢交待,方便授艺。
那道人果然是散仙,来无踪去无影,初时只时教雒笙看些道家典籍,史书兵法,三年后方始正式授艺。那道长只是传授武艺,并未传仙法,只曰:“三十年后你自会想起,这些只与你在凡间保命卫国,与为师之前授你之术自是不能比,你与那白民国前世有因,此世有缘,待了结这因果之缘,你自会明了。”
那平王小小年纪,心下好生奇怪,这师傅之前何曾授我道法?却并不敢问,只盼时日快到三十年后,便可明了。
白民国自平王辅政后,上表国策,上奉天子、下抚士民、内靖乱军、外御强藩”的政策,使白民国势日渐强盛。
而巫咸国疆土较小,特产匮乏,则以和各国通商为名,大力发展商贸,吸引各方能人异士落户巫咸国,扩冲人口,存金纳粮以备战事。
这年恰逢大理观音市,观音市是有着千年历史的民族传统盛会,它既是长和国最为古老而繁荣的贸易集市,也是大理百姓一年一度民间交流的盛大节日。
观音市每年农历三月十五日开始在大理古城西门外举行,会期七天。结棚为市,万商云集,大宗交易、各地土特产品、中草药材、骡马牲畜和日用百货。节日期间,举办传统的赛马、赛歌、射弩、打秋千、狩猎等民间体育比赛以及洞经古乐、民族歌舞表演,年年如是,热闹非凡。
观音市,千年赶一街,一街赶千年,起源于观音讲经庙会。相传大理苍洱大地原先被一个名叫罗刹的恶魔盘踞,他专以吃人眼为生。观音大士来到大理,巧妙施展法术,制服了罗刹。为防止罗刹东山再起,每年三月十五日聚集万人于苍山神祠前讲经说法。观音大士为了不让百姓耽误生计,让百姓可以同时做些买卖,因而也就形成一年一度的盛大集市,以至历来也常将三月街叫观音市。
这观音市不仅本国百姓前来参加,各国商人也纷纷在此前来洽谈生意,其中不乏有秘探,收卖人心、信息,贿赂官员者,各色人等不一,故此大理的观音市在各国颇为有名。巫咸国太子月孤桐早有耳闻,始终未见,今年太子辅政,便请了旨意,带着本国商队前往大理互通有无,也想详实了解大长和国国力。月孤枔公主哪肯错过如此机会,便换了男装混入太子的商队中,不过一日,便被太子发觉,皇妹私自出宫不便声张,只得好生照顾,叮嘱跟随左右,切莫贪玩。
到了观音市确是热闹非凡,街市上人头攒动,各族各国人等均汇聚于此。安顿好商队,便带了左右随从及月孤枔公主一同前往大理王宫,呈了拜贴,出来相迎的是国相晏霁,安置月孤桐太子在行宫中住下,商队住在大理驿馆中,妥当后方才叮嘱:“殿下远道而来,稍做休息,我王晚上在大理蝴蝶宫宴请各国贵客,介时,下官再来相邀。”
月孤桐见行宫内花园锦簇,绿意昂然,房间内鲜花装点,清香扑鼻,果然是富庶之国。那宫内待奉的宫娥与别国也大有不同,发间均以鲜花为饰,别样清新,不落俗套,衣服也是颇具地方风情。兄妹俩在行宫用了饭食,梳洗休整,那月孤枔公主月此次私自外出,为方便行事,便仍借了月孤桐的男装,正在喝茶,见那国相差人来请,月孤桐太子道:
“不是晚宴吗?怎的天色尚早,就要进宫?”
来人答道:“蝴蝶宫离王宫尚甚远,骑马去需得一二个时辰,此时正好。”便带了左右随从及月孤枔一同前往。
刚出了行宫偏殿,便见各国使节均在此等候,各色服装,男女老幼,整装待发,好不热闹。那宫门口一匹通体黝黑四脚踏白的汗血宝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汗血宝马多产于边远的大宛国,汗血马皮肤细腻,因其奔跑时脖颈部位流出的汗中有红色物质,鲜红似血,因此称之为汗血马。此马外表英俊神武,体型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善解人意、耐力持久,适合长距离骑乘,最难能可贵之处在于汗血马速度较快,乃千金难换的稀世之宝。月孤桐太子也只是在典籍中见过,今日不想竞然在此得见,便忍不住上前观看。
“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好马!”月孤桐太子吟道,不禁伸手轻拂那油亮的马鬃,不曾想,还未碰得,那马一声嘶鸣,前蹄竖立,便跑了出去。好一匹宝马,如此名贵之马竞无人看管也不拴疆绳,倒也是奇事。只见那马朝一玄衣少年跑去,那少年正是听到马鸣,才急从宫内出来,看到那汗血马倒不甚紧张,却是四下张望一脸焦急冲着人群道:“在下黑风马,脾气火爆,认主,生人不得近,适才可有伤到哪位贵客?”
听此人一说,月孤桐便道:“无妨,无妨,好马认主,实属难得!今日得见汗血宝马眼界大开,不知何人得此良驹?”
那玄衣少年道:“在下白民国海雒笙,家传宝马,让各位受惊,多有打扰。”月孤桐太子这才细细打量此人,年纪约在二十多岁,身穿玄色斗纹锦盘丝长衫,锦边盘墨,那衣衫上虎头盘迥云镶五彩,腰系白玉双环佩,一双黑色虎头皂角靴,一头黑发散落于肩,只在脑后忪忪挽了一个发髻,系了一条同色的黛色发带飘于空中,看似随意,但那衣衫上的锦边和盘云镶五彩却又分外考究。面色俊朗,棱角分明,目色幽黑,剑眉浓郁,鼻挺口润,虽一身玄色衣衫却难掩周身英气四溢,看似刚到行宫,行色匆匆。
那月孤枔在一旁道:“后宫女眷平日里总夸兄长乃风流俊才,今日见此人,倒是英姿飒爽,比兄长更似沉稳。”
“都说女大不中留,哪有你这你这般胳膊肘竞往外拐之理,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本太子哪点不如他,莫不是看到人家英俊,便春心萌动起来?”
“呸,兄长好歹也是太子,说话怎地如此轻薄。”话未说完便红了脸。
“在下巫咸国月孤桐,舍……弟月孤枔。”月孤桐太子瞥了一眼立于身旁的月孤枔道。
“原来是巫咸国的太子殿下,失敬失敬!那玄衣少年向月孤桐行了礼。
月孤桐太子道:“能骑汗血宝马者非富即贵,想必阁下身份尊贵。”
“兄台厚爱,在下人微不及太子万一,方才到大理,正欲拜会国相,不如晚宴上见。”当下别过月孤桐兄妹,进得大理宫中。
宫外先到的众人各自上了马在大理龙镶卫带领下,先行向蝴蝶宫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