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百花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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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活泼好动,常常与我讲些神仙典故打发时日。每日陪在我身边倒也不寂寞。那星君奎木狼每日与我见面,似远非远,似近非近。我看不透这修行千年的星君一双金目下,参透了何物。但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我,在那孤寂的夜里,一个个难眠之夜,一次次泪湿衣襟。

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日出即天明,高枕石头眠。

转眼三年过去了。我想念故乡,想念亲人,想念笙儿,想念小白……

我的左臂已恢复如初,便可运行自如。只是那肩胛骨上留下一个箭头大小的疤痕,甚是难看。

山中的傍晚,泌凉静谧。夜很长,思念很深……那祭祀台上年年到得此时便会聚集众多萤火虫,星星点点,刹是好看。当年我大理蝴蝶泉宫中到了夏季也会有此景象。我便会着了霓掌羽衣在蝴蝶泉边起舞,引得漫天的萤火虫聚集而来,很是壮观。皇宫内人人称奇。

三年了,自从江神庙旁与那人恩断义绝后,便再也没有舞过。今日看到满山的萤火虫飞舞,加上手臂已好,便从地上拾了一根与剑长短相近的树枝,纵身一跃,上了祭祀台,舞起那孔雀舞。

只是我口中唱的却是:

君去东山踏乱云,和亲何不载红裙?罗衣浥尽伤春泪,只有无言持送君。君住江边起画楼,妾居海角送潮头。潮中有妾相思泪,流到楼前更不流。妾愿为云逐画樯,君言六月看归航。恐君回首高城隔,直倚江楼过夕阳。

正是江神庙前割袍断义那日我所吟的那首。如今想来那痛竞如同伤在昨日,一时间往事便又纷踏至来,止不住眼泪便如倾盆大雨一般落了下来。许久,才发现台上还站着一人,奎木狼君。

他竞同我一样,硕大的风帽也遮不住唏嘘的泪痕。

他拿着一块手帕替我轻轻拭了拭脸上的泪痕,我竞然迷迷糊糊一动未动。任由那星君在我脸上拭了许久。

“你还恨他吗?”

“生死两茫茫,思量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或许世间有情长,凤凰从不羡鸳鸯。菩提莲花一净土,可知此郎非彼郎。”

那时我并不懂他诗中的意思,也从未曾为了旁人的一个情郎去思量些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小灰拍着手跳上台来道:“姐姐虽是凡人,但舞比那月宫中的嫦娥还美上几分。把那百花都比得羞下了头。”

“万里长空舞忠魂,碧海云天明月心。”

我听罢只感觉头脑发晕,竞站立不稳,幸好小灰扶了我一把。那,是海雒笙与我说的第一句话。这句刻在我心尖尖上的话,便是我飞灰烟灭,也忘记不得。五年了,不曾想今日竞有人同我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他是星君,天上正神,即使再无法力,也可识得人心,想必是窥得我心,看我如此伤感,安慰我罢了。想到此处不觉得感激他的好意,向他微微点头,便下了祭祀台。

自打那之后,我便从小灰处了解了许多那位星君的故事,也了然醒悟,为何那日他会出现在我大理围猎场上,替阿娇挡去我那一箭,又与我和小白还有海雒笙、月孤桐殊死博杀。

想不到我的那段孽缘与这星君竞如此之深。

小灰说那孙行者一行人走到宝象国,遇波月洞中一妖怪,斗了几日,未有结果。遍寻不见,那大圣就想,必不是凡间的怪,多是天上来的精。只跳到南天门上。慌得那庞刘苟毕、张陶邓辛等众,两边躬身控背,不敢拦阻。早有张葛许邱四大天师问道:“大圣何来?”行者道:“因保唐僧至宝象国,有一妖魔,拐带国女,伤害吾师,老孙与他赌斗。正斗间,不见了这怪。想那怪不是凡间之怪,多是天上之精,特来查勘,那一路走了甚么妖神。”

天师闻言,即进灵霄殿上启奏,蒙差查勘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东西南北中央五斗、河汉群辰、五岳四渎、普天神圣都在天上,更无一个敢离方位。又查那斗牛宫外,二十八宿,颠倒只有二十七位,独少了奎星。天师回奏道:“奎木狼下界了。”玉帝道:“多少时不在天了?”天师道:“四卯不到。三日点卯一次,今已十三日了。”玉帝道:“天上十三日,下界已是十三年。”即命本部收他上界。那二十七宿星员,领了旨意,出了天门,各念咒语,惊动奎星。闪在那山涧里,被水气隐住妖云,所以不曾见他。他听得本部星员念咒,方敢出头,随众上界。

押见玉帝。腰间取出金牌,在殿下叩头纳罪,玉帝道:“奎木狼,上界有无边的胜景,你不受用,却私走一方,何也?”奎宿叩头奏道:“万岁,赦臣死罪。那宝象国王公主,非凡人也。他本是披香殿侍香的玉女,因与臣生情。思凡先下了界去,托生于皇宫内院,名百花羞。是臣不负前期,变作妖魔,占了名山,摄他到洞府,与他配了一十三年夫妻。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玉帝闻言,收了金牌,贬他去兜率宫与太上老君烧火,带俸差操,有功复职,无功重加其罪。

奎木狼与那侍香仙子,姻缘未完。一个在天庭倍受煎熬,一个在下界百世轮回。奎木狼天生情种,今世见玉帝与王母出游二十日后方重返天宫,得了空,便再次偷逃下界,私会娇妻。寻妻前曾到得那舜陵,祭拜过舜帝先灵。小灰自此方得知,那侍香仙子本世轮回便是朝云国云天娇公主。

那日迫不急待赶去会面,不曾想一年后遍体鳞伤折返而回。想是并未与那云天娇公主姻缘再续。

我听罢方才想通,为何狼群总围着阿娇,为何他几次三番闯进皇宫内院,又为何他火把节中掳走阿娇,原来次次相聚,竞都因我走散,我竞然欠了他天大一个委屈。结果是他的美娇娘嫁与了我的俊俏郎君,和与他二人一对理不清的情债,真真是同病相怜。我算算离他下界已有五年,满共二十年的夫妻姻缘,只剩得十五年,不禁有些替他遗憾。便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灰道:“姐姐因何叹气?”

我望着小灰幽幽地说:“你只讲了你王前世,却不知今生。”

小灰忙道:“姐姐识得我家星君莫非出了何变故?”

我便将自己如何误打误撞与星君几次碰面坏其好事,又如何与阿娇结义金兰姐妹,为何私逃大理皇宫,与平王结缘白家寨,又如何被迫跳入终极渊,如何救得他家星君,最后如何从九宵云外跌入这舜陵……

往事深藏于心底,不经意间被掀开一角,便如滚滚洪水扑面而来,只讲了三天三夜,听得小灰忽悲忽喜,忽笑忽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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