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打听了父亲的话，王氏的脸又惨白了几分，低着头，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有哪个女子愿意与众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性的悲哀啊！

“均婉贤惠，墨家自是不会亏待于你，他日但凡侧室诞下孩儿也得唤你一声‘母亲’，均婉，你该知足矣！”父亲悠叹一声，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若仪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兄嫂没有身孕，成亲四年一无所出，怪不得兄长要不停得纳妾也墨家开枝散叶了。

“儿媳明白，公公大义！”王均婉低低地说道，声音竟然有些呜咽。

晚宴便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进行的，吃晚饭已经是很晚了，为了达到消食的目的，若仪并没有坐轿回去，而是命人提着灯笼沿路走回去。

夜还是有些冷，若仪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紧捧着暖炉子，身后传来一阵舒缓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却是刻意放缓了的，周边的侍女们都不说话，还特意悄悄地往两边散去，若仪突然转身，墨若奇原本是要用手来遮住她的眼睛的，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便被若仪逮了个正着。

“就知道是你！”若仪朝他吐了吐舌头。

“淑妹聪颖！”墨若奇笑道。

“妹既不贤淑为何唤作‘淑妹’？”怎么跟那晋王姐夫一个德性了？

“错，是极为聪慧耳！”兄长手指一伸对着若仪的鼻子又是狠狠一刮，疼得若仪又是一阵尖叫，惊得旁边的侍女睁大了眼睛。

“大兄，当真是春至纳妾？”若仪问。

“当然！父亲已经定了！”墨若奇淡然地回答。

就这态度？好像纳妾还理所当然了似的！

“兄嫂可同意了？”

墨若奇诧异地看向若仪，“婚姻之事自然是父母做主！”

MYGOD！若仪嘴角开始抽搐！

“大兄，红颜易老，切莫辜负了啊！”为他那后院里的女人们默哀三秒。

“女子如衣，谈何辜负？淑妹，你啊你！”

女人如衣？就这么廉价？

“大兄，且不知世间有情人何其向往一生一世有双人，有爱如此不负此生，大兄，真爱不多矣，切莫辜负了啊！”就是想告诉你糟糠之妻不下堂啊，你那王氏正妻如此贤惠，别不知足了！

墨若奇更是惊异了，良久才缓声说道：“淑妹，此话可不能对外人道也！”

“为何？”若仪疑惑。

“恐损名誉！”

“啊——？”

墨若奇食指放在唇边，良久才轻语出声：“难怪卿郎不敢娶淑妹，淑妹实乃妒妇也！”

冬末的夜，寒。

‘吱嘎——’一声声轻微的响声在冷风中细细传开，上阳园湖里的冰被仆人们轻轻凿开，冰层裂开，夹杂着一股冷气。

午后又是一场小雪，原本凿开的冰层的湖上又结了冰，墨府的仆人们只好又开始忙碌了。

墨府占地极广，上阳园坐落在最中央，也是主院的一偶，平日里父亲最常来的地方，往日里这里都不曾怠慢过，收拾得极为规矩，如今父亲归来，仆人们更是马虎不得。

回廊蜿蜒如长龙，蔓延过小桥，接连着亭台楼阁，穿插在银白世界之间，灯火相映成辉，毫不辉煌。

夜，宁静，祥和。

然而就在这宁静的上阳园，只见一行俾人提着彩锦华灯疾步而行，彩衣华裘摩挲着，脚底板踩着木质的回廊地板擦擦作响，其中一人走得尤为迅速，那少女一脸苦瓜相，手臂微抬用宽袖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她走的快，身后的婢女们也加快了脚步，一阵小跑，而让人惊讶的是，就在女子身后，还有一个一身华衣锦裘的男子，那男子虎步阔阔，大步跟进，紧跟着那少女身后，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又是轻声叹息，可是依然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

这明显是在进行一场脚力的争拔，男子在一群少女的簇拥中在长廊里进行脚力赛。

只见那少女脚后跟突然一顿，一转身，颀长身子一转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转了过来，粉色的脸蛋儿上带着哀怨的神情，淡眉微蹙，小嘴儿一嘟，撇开衣袖，一跺脚道：“妹已知矣，即可，即可——！”

身后一阵小跑的侍俾哪里知晓主子突然止步，前面的猛然一停，后面的来不及收步，一个个撞到了一起，‘哎哟’声渐起。

墨若奇倒是轻轻一闪，站在了一侧，摆了个姿势悠然一笑，他与妹妹始终保持着一臂之长的距离，从刚才跟来伊始一直都是这种距离，不快不慢的。

“淑妹，奈何油盐不进？”墨若奇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他本就是长着一双杏花碧玉眼，水波隐隐，一眨，一瞬间春水泛滥，又是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奉上，若仪嘴角抽搐，眼角抽搐，最后延伸至整张脸都在抖动。

世人都道唐僧诵经渡人之聒噪，殊不知此男那一口巧舌说得若仪要抓狂！

“淑妹，女有三从四德之礼，礼不可废，淑妹之妇德，怠学矣！”

“淑妹，父兄离家不过数月，殊不知妹之学业荒废如此，妹乃淑惠之人，怎连三从四德都废了去？”

“淑妹……”

此男，非常人也！

两兄妹对视，一个笑意犹存，一个面若痴呆，最后，痴呆者无比颓废地翻翻白眼，直想着晕死过去。

“大兄，饶我！”若仪一口气上不来，原本直挺挺的小身板在兄长灼灼似火的目光下犹如一株在烈阳下惨遭荼毒的瘦弱小草弯了下去，身穿着彩色裘衣的少女身体微服，头低垂，双手朝上一举，手里的小白娟舞动着。

投降，举白旗！

只是有侍女却听到一阵硬物磨合发出的奇怪的声音。

墨若奇见妹妹态度良好，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吾妹大义！”他自然是看不到此时低头霍霍磨着牙齿的少女的表情。

大义？俺就快在你的口水泛滥攻势下英勇就义了！

“为兄送你！”说完，墨若奇神情愉快，伸手轻轻拉过若仪的手腕，若仪被他拉起，兄长面带笑意，口若悬河地讲着三个月中在外地发生的事情，若仪垮着一张小脸，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墨若奇也不在意，心想着刚才追着妹妹跑了几个园子，她现在些许是累了。

回到凤玉阁的墨若仪眸带水泽目送着兄长施施然离开，等到墨若奇的身影刚从那过道上转过，一阵终于解脱了的欢呼声突然响起，墨家大少的身形微顿，身后的侍仆恭敬地说道：“少主，小主活跃，少女心性而已！”

墨若奇眉微微一蹙，侧身喃喃道：“昔日淑妹性子温和，断然不会如此糊涂，不过数月不见怎的就像变了一个人？莫不成是因为卿郎拒婚？生性大变？”

侍仆沉思片刻，道：“小主落水昏迷了数日方才苏醒，醒后便与先前有异！”

墨若奇悠叹一声，“或许也是因祸得福吧！”

侍仆微微点头，“少主说的极是，那明日之事……”

墨若奇道：“你且先去安排，明日我自会向父亲提起，淑妹笄礼已成，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幸得卿郎也在那里，我也算是安心了罢！”

侍仆应诺。

翌日，晨！

屏风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进来，脚步轻盈，仔细一听，还能听出裙袂翩飞的响动，熟悉的梅花玉露的清香飘了进来，珠帘晃动，便见一道鹅黄的倩影缓步而入。

香薰气息靠近了些，嗯，有些浓郁了，些许是梅花蕊上的雪水少了些，这香气也变得浓郁了。

“小主，小主，时辰到了！”伯颜侯在床边一遍遍地轻唤起来，银白色的床帘前又隔了一层水晶帘子，伯颜站在帘子前面，伸手轻轻掀开那银白色的床帘，帘子被掀开，四仰八叉呈大字状的人体模型方方正正地摆在了大床的正中央，墨发揉成了一团，雪白的亵衣领子大开，露出雪白的脖颈，四肢从锦被下方露了出来。

伯颜险些惊叫出声，她的一声尖叫被她的手掌心捂在了嘴巴里，她急忙缩回了手，大冷的天竟然额头都开始冒出了汗，她虚擦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水，喃喃道：“大主英明，小主也该学学了！”

往日都是芳华伺候小主起身，今日芳华身体抱恙便叫她来了，临行时芳华特意嘱咐过见到小主的模样莫要惊讶，她问芳华却只笑不答，她还以为是芳华故作玄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着实把她吓着了。

小主睡相竟然如此霸气！

伯颜让仆人端来洗漱用品，又唤了一阵，心想着主院那边已经来人催了，再不起来就要晚了，伯颜刚要伸出手去拉床帘，又想着旁边有仆人，恐下人们见到小主睡相不妥，便命仆人们先下去了，仆人们一走，她便掀开床帘拉了拉锦被，疾呼：“小主，少主来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