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娘。”杨氏在婆婆面前一点底气都没有。
钱瑾出了大堂之后,立刻吩咐周坤将这赛牡丹的事情查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周坤领命而去。
“瑾儿,枫儿出征事出突然,连我也是在你们成亲的前夜知道的,可他想早点娶你进门,便没同你说。”姨夫人为蓝枫解释道。
“儿媳明白,您放心吧。”钱瑾岂会在意这个,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有所牵绊。
回了瑾园,蓝枫已是一身银白将军铠甲,见钱瑾回来,大步地迎了上去,“我这便要离开了,等我回来。”
简短的一句话勾起了钱瑾心底的离愁,这才刚成婚一天便分别,心中实在难舍,又不敢显露,怕她有所担忧,“平安回来。”
“嗯,有事情送信给慕言,他目前在安阳郡主那边。”
“我这不是还有娘在身边么,放心吧。”
“那我走了,”蓝枫恋恋不舍,真怕她的挽留会让自己心软。
“等等,”钱瑾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蓝枫,这边转身就往正屋跑去,不消一会儿功夫,便又跑了出来,将一个小布包交给了蓝枫,“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袜子。”
总算还有个念想,蓝枫接过后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门,多待一会儿便多了一分牵挂。
“哎。”钱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倍觉孤单。
曹妈妈将钱瑾的神情看在眼里,细想了一下,说道,“大少奶奶不如去街上走走透透气也好,顺便瞧瞧奴婢给您寻下来的铺子。”
钱瑾摇头否定道,“不妥,我昨日才进门今日就往外跑,岂不是白白给人笑话了去,等过了回门日再说吧。”
“大少奶奶思虑的是。”
“等周坤回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人敢冒着赛牡丹的名号坑蒙拐骗。”钱瑾心里也猜到几分,却又不是很肯定。
“谁让咱们赛牡丹的名声大呢,”周妈端了杯茶递给钱瑾,笑道,“刚听了许多下人在说,京里就属咱们赛牡丹的绣品出彩,这不才有人假冒。”
这可未必是好事,钱瑾隐隐感到一丝担忧,树大招风,不知这风是不是邪风,宰相有造反之心,而自己却给他的女儿提供绣品,倘若他被问罪,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连累。
“大少奶奶,您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人不舒服?”曹妈妈望着钱瑾的脸色发白。
“曹妈妈,”钱瑾抬头问道,“你在宫里是否还有人可以说得上话的?”
曹妈妈不假思索道,“奴婢的姐姐如今正伺候着皇后娘娘,大少奶奶有何吩咐?”
钱瑾将心中的担忧说了一遍,曹妈妈听闻之后久久未语,主子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就怕有一次宰相倒台,那位李小姐,准备地说未来的李妃娘娘会不会被牵连,而自己提供绣品是较好的态度,以后这又怎么解释地清楚。
“不然奴婢进宫一趟?”曹妈妈问道。
思来想去,还是得先知道皇后娘娘的态度为好,也好做个打算,钱瑾便同意了曹妈妈的意见,这边用了中饭之后,去了姨夫人的院子,或许她能给些意见。
姨夫人的院子坐落在蓝府偏僻的角落,一路过去少了丫鬟的打理,但胜在清净,钱瑾边走便看,大概知晓了府中的样子,雕栏画栋不在话下,更能入人眼的是它的华丽而不张扬。
“看不出来二夫人居然会是公主的身份,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住得下去,着实让人佩服。”周妈是当年康庆王府的下人,不惊叹这府中的精致,倒是敬佩姨夫人的气度。
钱瑾默不作声,没有接周妈的话茬,这婆婆岂是自己能非议的,被人知道了便是大不孝了。到了之后,先让周妈叫了门,小莲见是钱瑾,恭恭敬敬地迎了钱瑾进去,“夫人,是大少奶奶来了。”
钱瑾进屋看到姨夫人正在打点行装,不由疑惑,问道,“娘这是要出远门吗?”
“过来坐,”姨夫人笑着牵过钱瑾的走,坐在了小榻之上,“刚想让小莲过去同你说一下,好生大点一下,日后搬出去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姨夫人是厌倦这种生活了,虽不计较名分,可也是皇家尊贵的公主出生,别人的眼色难免异样,这都装病了二十来年,是该舒坦一些活着了。
“儿媳一会儿回去就将那些银子给兑换成银票,”钱瑾应道,几十担的银子占地方不说,搬家也不方便。
姨夫人看出钱瑾的心思不在搬家这事儿上,忙问道,“是不是枫儿走了有了不大习惯?”
“那倒不是,”钱瑾摇头,既然是来寻帮助的,那么之前明州城的事情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她索性将事情的一五一十讲给了姨夫人听。
姨夫人闻言后沉默不语,赛牡丹和宰相府扯上关系,到时候说不清道不明,只会连累别人,半响之后,姨夫人才开口道,“你那绣坊得趁早关门,不然只怕是会祸事临头,到底是那么多人跟着你生计,你可得想清楚些。”
姨夫人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敲醒了钱瑾,“娘说的是,儿媳回去便让人带信回去,曹妈妈已去了宫里,希望这事情皇后娘娘还未知晓。”
“难说,那李小姐张扬得很,她得了好东西还能低调不成,不过好在现在知道得早,先关了再说,我在宫里还能说上几句话,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了。”姨夫人好言安慰道。
钱瑾满怀心事,稍作了一会儿便要回去,静等曹妈妈的消息。刚进瑾园,就听见清脆的谈笑之声,钱瑾进屋才看到是蓝英和杨氏两人在她的花厅里有说有笑,心里别提多别扭,“姐姐,弟妹,你们怎么来了?”
“大嫂!”
“弟妹!”
两人异口同声地打了招呼,“闲来无事,来你这院子里参观参观,下人们都在说咱们府里的大少奶奶嫁妆由一百一十一担,可谓是公主出嫁的派头,我们可不是来沾沾光么。”
钱瑾听闻,有些恼怒,这二人分明是来挑事的,还说的冠冕堂皇,“弟妹倒是空闲,莫不是那衣裳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
“大嫂气性可真大,不过是件衣裳,你说你是赛牡丹的当家,改日我们一同去瞧瞧不就得了。”杨氏想来个当面对峙,钱瑾可不没时间同她玩,“弟妹和姐姐若是不相信的话,我把那地契之类得那给你瞧瞧。”
钱瑾的打算正中她们下怀,点头如捣蒜,“大嫂高见,这样许是更明白些,省的再跑一趟,累得慌,再说大嫂那么多东西要整理,我们不帮忙也说不过去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看钱瑾的嫁妆了,钱瑾颇为恼火,刚想下逐客令,便想到姨夫人提及地整理箱笼一事,便心生一计,望着两人势要查看她嫁妆的劲儿,故作为难道,“东西有点多,找起来需要花点时辰呢。”
“没事,没事,”蓝英生怕钱瑾反悔,殷勤地说道,“我们帮你一起整理好了,你坐着分配一下便好了。”
现成的劳力,钱瑾何乐不为,忙让周妈将那嫁妆单子拿来,对二人说道,“银子大约有个三十万两左右,搬搬抬抬地,姐姐可别累着。”
蓝英眼睛都亮了,可心里还存有一丝怀疑,心想,不如清理出来看看,说不准是她虚张声势,根本没那么多银子,到时候放话出去,有她丢脸去。
杨氏跟着蓝英打算,她不相信一个孤女的嫁妆竟然多过自己。
整整一个下午,两个人加上贴上丫鬟不停地忙活,钱瑾嘴皮子动动倒也省力。
望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杨氏心里是一阵阵地发凉,还有那地契房契,衣裳,被褥,一百一十一担的箱笼,可不是嘴上讲讲那么容易。
直到掌灯时分,两人才气喘吁吁地随钱瑾从库房出来。
“这张便是赛牡丹的房契,姐姐和弟妹可要好好看看,莫让人骗了去,”钱瑾将那房契推至蓝英面前。
只见蓝英眼睛一扫,脸上变了变,看杨氏的眼神怪怪的,她刚刚是极为认真地查看了那些衣裳和被褥,果然如钱瑾他们说的那样,没有一件是红色和紫色想搭配的,就算紫色是大富大贵的象征。
“姐姐现在是相信了吧?”钱瑾笑问道。
杨氏已发觉蓝英的不悦了,这会儿唯有将自己撇干净了才是,委屈道,“姐姐,我也是被骗了的,等过了年节,我便找那人说理去。”
钱瑾忙问道,“弟妹,那家绣坊的东家你可曾见过?”
杨氏立刻回道,“当然了,不然我也不会被她骗了,”说完,杨氏的眼睛定在了钱瑾的脸上,“不对,我怎么看大嫂的模样同那女子还有几分相像呢!”
钱瑾已不用怀疑了,可以肯定那女子便是钱玉,原来她还是来京城弄起了绣坊的生意了,这本不关她的事情,可是钱玉偏偏打着赛牡丹的名号行骗,钱瑾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送走那各怀心思的两人,钱瑾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了一遍,算了,反正赛牡丹也要关门了,管她钱玉是不是打着赛牡丹的名号呢。
周坤查探回来,告知钱瑾,那打着赛牡丹名号的人就是钱玉,意料之中,钱瑾反而不显得吃惊了,随后让周坤拉着银子去银号兑成银票,周坤激动地反而说不出话来,“小的多谢大少奶奶信任。”
足足二十几万两的银子交予周坤,周妈反倒显得紧张,万一被卷跑了怎么办?
钱瑾依旧是那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心思,那周坤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那么多银子足足出去了五六趟才算完事,一沓整齐而厚实的银票就摆在了箱子里,搬家之时就显得轻便许多了。
年二十九就这么过去了。
因是新婚,田氏疼惜杨氏,便连钱瑾的晨昏定省也给省了,钱瑾可没那功夫睡懒觉,曹妈妈昨夜从宫里回来时自己已经歇下了。
“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么模棱两可?”钱瑾边吃早饭边问道。
“是,”曹妈妈应道,“奴婢问了那老姐妹了,听说皇后娘娘极为喜欢咱们赛牡丹的绣品,碍于被那李小姐先拿下做嫁妆了,无奈她就算喜欢也只能搁在心里了。”
钱瑾停顿了一下,说道,“皇后娘娘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这是同那李小姐泾渭分明了,看来我们的绣坊尽早关门了才是。”
“大少奶奶说的是,依奴婢看,不如先关了,等过段时间再瞧瞧。”曹妈妈是得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嬷嬷的示意了,娘娘喜欢就行,不过是时间问题。
钱瑾没有异议,不过可惜了些,重要的是那些为自己做活的人平安无事,说完,又让曹妈妈留意威远镖局的人,若是碰上了捎些银子回去,安安那些人的生计,日后再做打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