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夫妻终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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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跟随着内侍一起来到殿后的水榭前,顺着水榭的长廊远远望去,梓洵正背着手站在水榭中间的小亭子里。

突然而起的风吹拂着他如墨的长发,在身后飞扬,发丝不停的扑打在他的肩头,身上的纱衣也被风鼓起,整个的向后方扬起,这样的他,俊美的像是天外飞仙,又冷肃的像是一座冰山,让人忍不住就心慌,也心疼。

走的越近了,就越能发现,他薄唇紧抿,下巴坚毅,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好看的剑眉微微挑入云鬓,狭长的双眸,静静的盯着水面。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早已被风吹散,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仿佛人的心,也被这乍起的风,吹得有些凌乱。

这么完美的人,这么高高在上却又低下一颗心的男子,为什么苏小姐就是不珍惜,不懂得他的情意呢?他若是对自己,有对苏小姐一分的好,她就愿意为了他,而付出全部,甚至是生命,可是,他没有,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目光不曾落在他身上的女子。

苏小姐的光芒太盛,遮挡住了他眼前的一切,迷蒙了他的心,他谁也看不到。后宫三千佳丽,看不尽的绝代风华,他尚且不入眼底,自己不过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习武的女子,虽然也算是清秀,却也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姿色,习武之人更没有什么仪态,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进心里?

宝儿摇摇头,在心底轻叹了一声,苦笑一下,信步走了过去,双手抱拳道:“皇上。”

她的公开身份是女侍卫,不是宫女,所行的礼仪,也基本都是侍卫的,并且,因为她跟随的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所以,她的待遇自然也高了几分。夏梓洵从来也不曾对她有过什么礼仪上的要求,就如同,在他爱的那个女人面前,所有的威严,所有的规矩,都屁也不是。

梓洵没有扭头,仍旧留给她一个让人心颤的侧影。太完美的男人,对女人来说,喜欢上了,会是一种蚀骨的折磨。

“昨晚,苏小姐出门了吗?”他望向水面,天空果然滴起了雨,落在水面上,搅得原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愈发的凌乱起来。

“回皇上,没有。”她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梓洵伸出手去长廊的檐下滴落的雨珠,又问道:“那府里来什么客人了吗?”

“回皇上,也没有。”她老老实实的回答。

梓洵微微愣了一下,仿佛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说你们昨晚睡的很早,你今天怎么还是这么的困?”

他的话让宝儿有些心惊,不明就里,忙低头回道:“奴婢该死,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

梓洵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困的?”

宝儿想了想说:“天色刚黑,用完晚膳之后,喝了一杯茶就去睡了。”

梓洵沉默了,一直一直的沉默着,许久才又开口问道:“那…..你是什么时辰醒来的?一夜可有什么动静?”

宝儿摇摇头说:“没有,奴婢一夜睡的很沉,是奴婢的错……奴婢晨起是苏小姐唤起来的。”

梓洵的脸色愈加的冷寒,又静默了片刻说:“苏小姐醒来以后,做了什么?”

宝儿想了想说:“醒来说是夜里出了汗,要沐浴,沐浴完了吃饭,吃了饭就进宫了。”

梓洵又追问道:“她沐浴的时候,你陪着吗?她是不是有些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宝儿摇摇头说:“没有,苏小姐不让奴婢侍候着,说是不想洗澡的时候旁边有人看着,别扭。”

梓洵的胸口不停起伏着,拳头紧紧的握着,良久,摆摆手说:“你去吧!方才问你的话,不要告诉她。”

宝儿忙答应着去了。

梓洵又在廊下静静的站立了良久,才慢慢走出了水榭,一出水榭,雨珠便滴落在身上,内侍忙举了伞跟了上来,被他一把推开了。

他站在原地,慢慢抬起头,闭着眼睛,任由雨水从头到脚的淋落下来,头发湿了,脸湿了,衣衫也湿了…….这样也好,即使是在流泪也没有人会看到。

拳头紧紧握起,他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凄然的笑容。不到最后,焉知谁输谁赢?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哪怕头破血流,只要还有一口气,他都不会心甘情愿的放弃。泪,男人也许会有,可是,现在还不是要流的时候,等着吧!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脱离他的掌控的!等了这么久,他又岂会心甘情愿的认输?

伸出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他眯了眯眼睛,低声喝道:“回寝宫。”

内侍们还未从震惊和惶恐中回过神来,他已经大步离开,向着正殿的方向而去。

拐过正殿的长廊,看到乐言正站在檐下的台阶上,伸出手,去接那檐下滴落的雨水,她的目光似乎有些呆滞飘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慢慢走上前去,在她背后停下脚步,静静的凝望着她。

她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么的好看,还是那么的清灵,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从前不曾有过的忧郁。

他的心隐隐的一痛,有些挫败。难道她还是不快乐吗?难道自己那么的依从着她,娇惯着她,宠溺着她,而她,还是不快乐吗?那么,笑语,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和从前一样,自由的笑,肆意的怒?我不要你这样隐藏着自己的情绪,我不要你这样低垂着眉尖,我要你笑,痛痛快快的笑,我要你打开心底的锁,开开心心的生活。我,真的就没有那样的能力吗?还是,无论我有没有,都不是你想要的?

她在前方接着雨滴,他便在后面默默的凝视着。他不知道,三年前,曾经也是这样的雨天,也是这样的画面。她在接着雨滴,一个俊雅的男子,在她的身后默默凝望,后来,她冲进了雨里,那个男子,也陪着她在雨里发疯,两个人,追逐、笑闹,后来,因为机缘,而亲密相拥。就在那一天,她的心,和他的心,都动了、乱了……从此,便是半生痴缠……

“陆子璃……”她慢慢伸开五指,看雨水从指缝间一点点滴落,不自觉、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像晴天霹雳一样,他瞬间被击懵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身后的内侍扶住了他,小心的望着失神的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的心一点点坠落入无底的深渊,呼吸停滞了,脸色有些苍白,腿脚也在发软。

不!不是的!她吃了断情花,他已经将剩余的寒幽草都扔掉了,世上再无解药可以解断情花的药性了,她不可能会想的起来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她仿佛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动静,微微扭头,甜甜一笑,手托着滴滴答答的雨水迎向他的方向,轻轻开口:“你尝尝,雨水是甜的呢!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他呆呆的望着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去面对她。

她刚刚说完那句话,雨水便从指缝里滴落了一个干干净净,她的脸色也微微的变了,像是有什么画面在脑海里一再的闪过,她整个人都如石化一般僵住了。

夏日、雨天、男子、追逐、嬉闹、拥抱…..眼神、呢喃…….是谁?是谁对谁说了什么?是谁在望着她,轻轻的唤道:“笑语……”

她转回头,呆呆的凝望着雨幕,思绪飘逸,心底百折千回,有些如梦境一样的画面,一再的在眼前闪过,过去,又回来,回来再溜走,她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根本抓不住,那样的无助和迷茫,让她空虚的想要发疯。

头又有些痛了起来,她的眼神微微迷蒙着,慢慢蹲下身子,抱住了头,难受的呻吟着:“头…..我的头好痛……”

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急忙踉跄着奔了过去,一把将几乎要瘫倒的她扶了起来,打横抱起,跑入内室,安置在床上,吩咐身后的人:“去唤石大夫,快!”

内侍匆匆忙忙的去了,他挥挥手对一旁候着的人吩咐道:“都出去!”

众人纷纷弯腰退下,将门也带上了。他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轻轻拂开她脸上粘着的秀发,给她拢到耳后。指腹轻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轻轻的唤道:“乐言……乐言……”

没有回应,她紧紧闭着双眸,意识有些迷离。

他愣了楞,眼中闪烁了一下,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试探着轻轻唤道:“笑语……云笑语……”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了自己几乎都听不到一样,他以为她不会听到,或者不会有反应,可是,她却在他的呼唤之后,马上低低的“嗯……”了一声,他的脑海里瞬间又有惊雷炸裂,脸色愈加苍白,手也不停的抖了起来。

不!不是的!她听错了,或者是他听错了……她听成了小雨……苏小雨。

是啊,他唤的就是小雨,小雨啊!是他记错了……

“子璃……陆子璃……别走……”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句轻轻的呢喃瞬间打破了他的幻想,让他重新坠入了无底深渊。

为什么?云笑语,为什么?为什么你忘记了世间万物,忘记了岁月流转,可是,却依然望不掉那个可怕的名字?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给你施了什么魔咒?

你想起了什么?你到底想起了什么,又想起来了多少?

陆子璃?陆子璃在哪儿?在你心里,还是在你身边?你见到他了吗?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会想起他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

梓洵的眼底有火焰在跳动,一簇一簇的,狂乱而灼热,那骇人的温度,仿佛可以融化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又转到他紧紧握着的手上,另外一只手颤抖的伸向她,一把撩开她宽阔的袖子,露出了她白皙的手臂。

手臂如莲藕一般的光洁细滑,没有什么红斑,他松了一口气,正要放下袖子,想了想,又将宽松的袖口向上推了推,露出了她光洁的肩头,隐隐的红痕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的呼吸停滞了,手颤抖的一把将袖子扯了下来,目光直直的挪向她的身体。

手颤抖的伸向她的衣襟,咬咬牙,一把扯了开来。

衣襟之上,肚兜没有掩盖的住的地方,一点点的红痕,那么刺目的落入他的眼中。

脖颈、锁骨、胸前、腰腹……他的呼吸乱了,心也乱了,怒火一点点的在眼底蔓延。

她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要醒过来,他回过神来,咬着唇将她凌乱的衣衫整理好,不动声色的在床沿坐好。

她慢慢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思绪还有些飘零,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身在哪里。

他的心又软了下来,又怜又恨的,轻轻开口唤道:“乐言…..你醒了?”

她慢慢将头转向他,呆了半晌,忽然低声开口问道:“我是谁?夏梓洵,我是谁?”

梓洵很好的遮掩了自己心底乱糟糟的思绪,微笑着说:“乐言,你睡傻了?你是苏乐言啊!”

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迷蒙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了起来,一直一直的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看透,许久许久都不曾移开视线。

“夏梓洵,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和颤抖。

梓洵眼角微微抽了抽,又笑了。在这个吃人的深宫里,他学会的最早和最拿手的,便是掩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傻丫头,你是苏乐言,还能是谁?”不管你认为你是谁,你都只是苏乐言。

她定定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闭上眼睛说:“好累,我梦到了好多我不记得的事,也许是梦境,也许是……”

梓洵的心提着,她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他,不说话了。

他伸手摸摸她有些黏湿的长发,柔声安慰说:“别胡思乱想,你是不是想你娘了?一会沐浴一下,换了衣裳,我让人送你回去住几天,好吗?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常常进宫来看我,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可好?”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很久,有些淡漠的点点头:“好。”

他便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去安排人给她备热水。她也在他离开后,缓缓坐起了身。

他说让她回去,他说她是想她的娘亲了,好,她便认了,应了,她自然有她的打算。这段日子以来,她常常会做的梦,她心里的疑惑,都渐渐清晰了起来,现在,她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她要在这个答案揭晓之前,通知陆子璃离开。她心里隐隐的感觉,夏梓洵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他也不会完全去信任一个人的。

脑中已经不痛了,她渐渐恢复了冷静,好像云雾散去之后,天地一片清明。曾经如云雾蔼蔼的双眸,又变得和两年前一样晶莹闪亮了起来。

咬咬牙,她的眼中透出了一抹决然。做被捏的软柿子,或者忍气吞声,从来就不是她的性格。现在,就更不是了,可是,必须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要让子璃在梓洵觉察之前离开西蔺。

梓洵吩咐人备了热水送来,她遣退了所有的人,自己沉入浴桶,轻轻拂开漂浮了厚厚一层的花瓣,撩动温热的水,仔细的清洗着疲累的身体。

一场梦啊!做了太久,久到了恍若隔世。现在,她醒了,虽然还有些迷迷糊糊,可是,她知道,她就是醒了。只是,她还得继续做下去,因为有人,想要她继续做下去,做一辈子才好呢!

想得美,做一辈子,就不是她的性子了!

梓洵出了门,来到正殿,对身后的内侍嘱咐道:“去唤谢宝琳过来。”

内侍忙应了,匆匆而去,不一会儿,谢宝琳就过来了。

梓洵看了她一眼,温声说:“别怕,坐吧!你是朕信任的人,朕要跟你说点事。”

宝儿忐忑不安的坐下了,他温和一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

宝儿的脸上有些变了,张大嘴巴,呆愣了很久,抬眸望望他波光潋滟的美眸,有些痴傻的点点头:“明白了,好。”

宝儿离去后,梓洵也跟着走了出去,径直来到乐言沐浴的偏殿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乐言倚靠在木桶上,听到声音没有回头,将自己沉入水底,只露出脑袋,轻声吩咐道:“宝儿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马上就洗好了。”

梓洵不语,放轻脚步,先走到她脱下的衣衫前,摸索了一下,又慢慢走到浴桶前,挽起袖子,撩起热水,浇在她脖颈上,温柔的为她清洗着。

她的背徒然一僵,身体又往水里沉了沉,一动不敢再动,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她害怕稍微一动,花瓣浮动,她泡在清水下的身体,他便可以看个清清楚楚在,这样的可能性,顿时让她毛骨悚然。

不!不可以!

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直,手微微顿了一下,继续不动声色的为她撩动水清洗着。

厚厚的一层花瓣挡住了她的身体,他什么也看不到。看到了,又能如何?逼死她吗?她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他有心试探她,撩了几下水,手边顺着她光滑的脖颈,慢慢探向了浸在水里的,她光滑的脊背。

她颤抖了一下,躲了躲,他的眼睛眯了眯,手又跟了过去,她全身僵硬,一手环抱前胸,一手紧紧抓住桶沿,七魂吓掉了六个,剩下一个不停的在心里骂着他。

桶不大,她躲无可躲,心里有打算,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犯他,便咬着牙,任由他的手,在她光洁的脊背上游走。

“乐言,我陪你一起洗,可好?”他突然低哑的开口,更将她吓了一跳。

“不好!”她脱口而出,他的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

“我洗了很久了,该上去了。”她忙解释着说。

你快点滚啊,滚了我就可以上去穿衣裳了。

他发出一声不悦的冷哼,在她后背游移的手,突然慢慢沿着她的肩头,向她胸前滑去,就在他的指腹刚刚触上她**的**时,她还是忍不住惊叫一声,一把拉开了他的手,顾不得其他,窝在水里,转了一个圈,将自己依然埋在花瓣里,怒视着他:“出去!我要穿衣裳了。”

他笑了,修长的手指捞起一些花瓣,又看那花瓣从指缝间落下,低声说:“咱们是夫妻啊!”

她恼了,忙呵斥道:“呸,谁跟你是夫妻?滚!”

他又是淡淡一笑,说:“花瓣碍事,你的身上又起了红斑,不可用花香沐浴吧?说不定就是对花粉过敏呢!我来帮你捞起来……”

他说着,又作势要去捞,她的小脸都吓白了,忙推开他的手说:“我的红斑已经好多了,花瓣没事的。”

他的目光定定的望着她许久,视线又转到她的脖颈下,也并没有没有强求。

花瓣浮动之间,可以若隐若现的看到她身上的痕迹。而现在的她,即将和他大婚的她,居然仍旧在抗拒着他。他有一种预感,她说的不肯大婚的话,是真的,不是玩笑!而这个原因,除了她的心的不依附,还因为另外一个人,一个男人!

“对了,乐言,我给你的迷魂药呢?用完了吗?”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她愣了一下,忙说:“还没呢!没机会用呢!”

他从袖中掏出刚刚从她衣裳里取出的瓷瓶,举起来,晃了晃说:“怎么好像少了一些?”

她一把夺了过来,瞪了他一眼说:“我倒出来了一些,想看看什么样子的。”

他点点头,又从她手中夺过来,扔在她的衣裳上,不经意的说:“哦,我说呢!浪费完了再跟我要吧!”

“你慢慢洗。”他笑着直起腰,她松了一口气,他却又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将手伸到花瓣之下,在她胸前占了一把便宜。

她又羞又怒,狠狠的瞪视着他,又不敢站起身,他哈哈笑着离去了。

门被他从外面又带上了,她松了一口气,他的笑容却瞬间冷却了下去。

云笑语,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你这么的顽强和执拗?好吧,如果失去记忆,错过时间,都不能让你放弃对他的感情,如果我对你的千好万好,依然不能让你对我生出半分的感情,那么,别怪我!我会让你答应的,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答应,会让你来求我的!

她沐浴完毕,匆匆换上衣裳,便准备带着宝儿离开皇宫回苏府。他送她到宫门口,笑着说:“我今日有事,就不去看你了,住两天早点回来,好吗?你瞧瞧,我的伤还没好呢!”他指指自己的伤口,笑的温柔又自然。

她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的胸口,抬起手,指腹轻轻抚上他的衣襟,低声说:“那好好照顾自己,别太辛苦了,伤不好,就多歇息。”

这些话,是诚心诚意的,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他,也是可以为了自己,而甘愿付出生命的人。

只可惜,夏梓洵,我们今生遇上的太晚了。若是能够早遇上,若是你也对我这么这么的好,也许我真的会选择你。可是,终究是错过了,晚了一步,便晚了一生,就如同我和羽逸,错过了一步,也就错过了一生。与你们的错过,如同与子璃的相遇,都是机缘,命里注定的,心里想要的,便是我终生追求的。

目视她的马车离去,梓洵的笑容渐渐落了下去。他一直定定的遥视着她越来越远的马车,不说话,也不动,内侍撑着伞举在他头顶的上方,可是,那漫天的雨啊,依然淋湿了他糟糕的心情。

乐言回到苏府,苏府的人早得了消息,为她收拾好了一切。在府里熬了一天,晚上,她依旧在宝儿的茶里下了迷魂药。她不知道陆子璃今夜会不会来,她必须要等。有时候,她希望他来,因为她想见他,迫切的想要见他,她有很多很多话要告诉他;可是,她又不想要他来,她知道,他每一次来,都是冒着风险的,尤其是今天,她的眼皮一直不停的跳动着,心里的不安愈发的明显。

若是他真的来了,她一定要他速速离开西蔺,她不能走,她若是走了,陆子璃就走不了了,因为,她的目标太大,梓洵是不会轻易让她走出西蔺的土地的。先保了子璃的平安再说,其他的,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宝儿端了茶一饮而尽,抹抹嘴说:“真渴啊!这夏天啊,真是受罪的季节,还容易犯困,我这都睁不开眼睛了。小姐,你已经洗漱完了,也早点歇息吧。”

乐言点点头,做出要换衣裳的动作说:“好,你去歇息吧!我也要换衣裳了。”

宝儿便拉开门回了自己的房间,乐言脱.衣裳的手又停住了,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将自己解了一半的衣裳重新穿好了,静静的桌前等待着三更的到来。

她不确定他会不会来,只是,他说过,她不在的时候,因为他想念她,每天都会来看看,可是,每一次都遇不到她,直到昨天,他们遇到了,居然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想起昨晚的事,她有些脸红,可是,她并不后悔,这对于曾经的他们来说,是很自然很正常的行为,他们光明正大,有什么好羞涩和后悔的?她只是害怕,若是梓洵知道了,会给子璃带来危险,毕竟,这是他的地盘。

雨早停了,三更的鼓声敲响,她的心咚咚乱跳了起来,眼眶也有些湿润起来。

子璃,昨天的我,还是一个叫苏乐言的陌生人,可是,今天的我,是你的妻子啊!是你心心念念的寻找和牵挂的妻子啊!你为我,奔波天涯,受了多少的苦?你为了我,白了黑发,误了年华,让我如何不心疼,不牵挂?

拉开门,她走到宝儿的房门前,敲敲门,轻声唤道:“宝儿,睡了吗?我有事找你…….”

没有回应,她又敲了几次,依然没有回应。看来,药又起作用了,她必然又要睡上五六个时辰。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跟着陆子璃离开了,她打定了主意,先寻求他的平安,然后再做其他的打算。

她运足真气,跃上房顶,稳稳的落在屋脊上。她惊讶的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在看到她的时候,缓缓从屋脊上站了起来。

柔情在眉间流转,相对却是两两无言。九百多个日夜的分离,九百多个日夜的思念,什么样的话,也说不完,道不尽,既然如此,不必说,什么都不必说…….你懂我,我也懂你,这样心与心的相融与默契,就够了,真的够了…….

“乐言…….”他不甘心的唤着她现在的名字,他实在不想再把她吓跑了。

她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近他,在他的身边停下,目光痴痴的凝望着他,低低的回答道:“我不是苏乐言,我是云笑语…..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笑语…..”

他的眼睛里突然就变了颜色,有震惊,有欣喜,更有深深的感动。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她还记得自己,她还记得他们的爱!多好啊!多好啊!隔了多少日夜,隔了千山万水,他们还是又相认了,相聚了。

“子璃……”她的眼泪涌上了眼眶,滚滚而落,鼻端红了,喉中酸涩,低低的唤道:“子璃,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他的眼眶也红了,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抱住怀里,紧紧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

“笑语……你真是小白眼狼…..为什么说走就走?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为什么要将我的心带走,只留下一个空壳?为什么?”

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将那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都藏在了他的衣襟里。

“子璃……子璃……我想你,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就是要告诉你,我真的真的很想你……”她肆意的哭声被他的胸膛包裹住,变成了抽噎的呜咽。

“傻瓜、笨蛋、愚蠢、自以为是……白眼狼…….”他的声音和斥责都是那么的无力,不停的在颤抖着。

她一边压抑着痛哭,一边用拳头狠狠捶着他的胸口,不停的含糊不清的嘟囔着:“都是你…..都是你老娘,若不是她逼我,我何必要逃……我后悔了成不成?成不成?”

他的心更痛了,紧紧的抱着她,抿着唇,再也说不出一句斥责的话来。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笑语,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他的眼眶红肿着,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了她的脖颈上,滚烫的,灼热的。

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紧紧的依偎在他的胸口,克制着不想离开他一时一刻的渴望,低低的说:“你要走,子璃你要走,今晚就走,离开这里…..离开西蔺。”

子璃点点头,握住她的手:“跟我一起走。不,我们现在出不了城,我们先藏起来,要等一个人来,他会想办法带我们走。”

笑语的哭声慢慢低了下去,抬起满面泪痕的小脸,低声问:“谁?羽逸?”

子璃点点头,小声说:“对,他就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笑语忙直起身,小声说:“那我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走,你先躲起来,等他来了,想到办法,我再和你们一起走,否则,如果泄露了你的行踪,我们谁也走不了。”

子璃摇摇头:“不!我不再让你回到他的身边了,我害怕…..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缓缓响起,带着几分揶揄,又似乎还真有几分感动:“好一个情深意重,可惜,你们谁也走不了,还是多说几句告白的话吧!很动人呢!”

笑语和子璃蓦然回首,看到谢宝琳正抱着一把长剑,坐在屋脊的尽头,优哉游哉的遥望着他们。

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作为朋友的身份来的。

“宝儿,求求你,放他走!我不会离开,不会让你为难的……”笑语向前一步,挡在子璃面前,苦苦哀求道。

宝儿摇摇头,认真的说:“苏小姐,对不起,我跟随的是你,却只忠于皇上。”

短短几个字,却倒出了最残酷的现实,要谢宝琳背叛夏梓洵,好比让她云笑语背叛子璃,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宝儿,求求你,他现在不知道,你也当做不知道,我留下,留在他身边,好不好…….”笑语哭着哀求道。

“不,笑语,你不走,我死也不走。”

宝儿的功夫笑语是知道的,别说子璃,就是梓洵都未必是她的对手,西蔺第一女侍,岂是浪得虚名的?

宝儿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向院中,语气低沉的说:“这世间没有任何事,可以瞒过他的眼睛。”

话音未落,院门推开了,数不清的身着戎装的御林军蜂拥而至,将小院里里外外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无数火把亮了起来,瞬间将这个幽静的小院,照得如同白昼。

笑语的心堕入了冰窖,她扭头对着子璃痛呼:“你快走……”

子璃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冷静的低声开口:“笑语,这一次,无论是生还是死,别再放开彼此的手,一起面对。”

笑语呆呆的望着他,嘴唇紧紧的抿着,泪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一身明黄龙袍的夏梓洵信步走了过来,停在院子中央,目光投向屋脊之上的他们,唇边居然就绽放了一个凄楚的笑容。

“朕该唤你什么?苏小姐?云小姐?还是云笑语?亦或者是…..朕的皇后?”他的眸光里有很浓的沉痛,却又努力用笑容将它们深深的掩藏了起来。

笑语站在高高的屋脊上,冷冷的俯视着他,沉默了片刻,决然的开口:“我不是你的皇后,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你欠了我什么,你心里都明白!”

梓洵的拳头紧紧握在宽大的衣袖中,牙关紧咬,紧紧闭上双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睁开双眼,俊美如妖孽一般的面容上,已经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挫败和绝望的狠厉。

“那你是谁?你亲口答应了做朕的皇后,要反悔吗?我欠你的是什么?一场封后的盛典吗?来,宝贝,下来吧!朕会为你举行一场最风光的仪式,安安心心的做你的西蔺国母,朕也会放了他,让他平安的离开。来,下来,到朕的身边来…….乖…….”

笑语冷冷俯视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飞奔下去,夺一把剑,狠狠的刺入他的胸口,以雪去她和她最心爱的男子,这么多年分离的痛楚。

可是,在这一个瞬间,她还是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他刻意掩藏,却又在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时,那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两年多的往事一点点漫上心头,他对她无条件的宠溺和怜爱,也不是假的,不是做出的样子,这一刻,痛着的,不只是她和子璃。就如同她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一样:他强加于她和子璃的痛苦,他必然也要一起承受。她和子璃尚且还可以互相分担,而他,真的是孤家寡人,无人可以带给他他想要的抚慰。

她是很恨他,很恨很恨,可是,真的恨到了,要亲手杀了他的地步吗?

终于到了面对面的时候,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也终于到了每一个人都要面临抉择的时候,该怎么做?才能让彼此,都少受一些痛苦和伤害?

夏梓洵,你遇上我,是一个阴谋,爱上我,是一个意外,而我,遇上子璃是因为缘,遇上你,是不是就是我的劫?还是,我才真正是你的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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