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过了早膳,笑语和子璃便一同坐上了马车,向着行宫的方向而去。
当子璃牵着笑语的手,一起走进行宫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小桥之上的夏梓洵。
初始,笑语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为什么那个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三皇子,此刻的背影看起来,竟然是那般的落寞和孤独?难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他生了几日病的缘故?
宫女将他们引领过去,他们遵从礼仪,在离小桥不远的地方等着,宫女去禀告梓洵。
宫女向着梓洵说了些什么,梓洵猛地回过头来,目光炯炯的投向了他们,脸上还带着惊喜。
他这一回头,又将笑语吓了一跳。这是夏梓洵吗?怎么这么瘦了?似乎还非常的憔悴。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暗黄,眼窝低陷,双眸只在看向他们的时侯波光闪动了一瞬,转眼便又黯淡了下去。似乎……笑语总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失望?
难道,又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在等着谁,看到来的不是他要等的人,便失望了?
不会是罗清月吧?听说罗贵妃有些想让罗清月和夏梓洵联姻呢!
嗯,两个人倒是绝配!反正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人!想到这里,笑语竟然有些想笑。一抬眸,发现恍神之间,夏梓洵竟然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
他的目光再也不落在她的身上了,而是迎向了子璃。
“梓洵只是一些小病,岂敢劳动三王爷亲自来探望?”夏梓洵有些憔悴的脸上堆起了笑容,客气的和子璃寒暄着。
子璃也和他回礼,说着一些问候和祝愿的话。
“王妃也来了,更让梓洵惶恐了。”他的目光终于又转向她了,只是眸中再也没有那份轻.佻了,客气、认真的让笑语有些意外。
“当日是王爷救了笑语,王爷身体染恙,笑语理当登门探望,那日的恩情,笑语还没有来得及致谢呢!”笑语也堆起了虚假的笑容。
吃一堑长一智,每个人都带着一张假面具,她不戴,岂不是傻瓜一个?
说些客气的虚假的话,谁不会啊?不过,她倒是真的不希望他生病,毕竟,他救了她,他若是因此染了风寒,她会觉得歉疚的。
“公主在房中吗?我去探望一下,你们聊吧!”笑语弯了弯腰,福身说道。
“皇姐在房中,她也染了风寒,。可是我是男子,皇姐是女子,身子骨比较娇弱,又有些旧疾,看起来比我要难受一些。”梓洵解释说。
小丫头能来看他,他很惊喜,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被陆子璃紧紧握住的手上,他的心瞬间便皱成了一团。
他的冒死相救,成全了谁?到头来,成全的不过是他们夫妻的团圆和自己的落寞。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那夜,他冒着大雨下山,又冒着大雨发射信号,找到他的人,并连夜赶回了京城。因为淋了太久的雨,他一回来就病倒了,这一病便是好几天,一开始因为不想惊动东平皇室,便强忍着,谁知道又突然发起了高热,剧烈的咳嗽。宫女禀告给了皇宫里面,皇上派了最好的太医来给他诊治,太医说是肺里的问题,一直交代让好生调养歇息。
他虽然一直猫在行宫里,却一直让人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笑语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当他听说她面对的那一场磨难的时候,他的心也为她而揪成了一团。好在,她最终平安渡过,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渴望她能来看他,哪怕是出于面子,被迫的也行啊!可是,她却终究也没有来,直到罗清月提醒了子璃,她才陪着陆子璃一起来了。
他救了她两次,她却只知道一次,这也怪不得她。既然她对面具人有些好感,对他夏梓洵没有好感,他便不说穿自己的身份,先保持着面具人的形象吧!往后他要和她如何面对,他真的还在纠结之中。
笑语踏进了夏沫儿的房中,马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有些熟悉的香味,她一时没有想起来,便也没有仔细去想。
宫女早就禀告了夏沫儿,笑语被宫女引领到了她斜靠的榻前,她才发现,罗清月居然也在!
她也早就听闻了罗家的打算,倒也不是怎么意外。人家想当西蔺的皇后,就去争取吧!现在大概就是和夏沫儿故意走的很近,培养感情来着。
“三王妃,多谢你来看我,快坐快坐!”夏沫儿直起腰,对宫女吩咐道:“取张椅子来,给王妃奉茶。”
宫女将椅子搬来,笑语不卑不亢的坐下,夏沫儿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感慨的说:“王妃,你来看我,我真高兴。你家王爷救了我,我早就心存感激,还担心还不了你们的恩情呢!”
笑语忙又说:“公主千万不要多想。公主在东平,东平自然有义务保护公主的安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何况,三王爷也曾经救了我。”
罗清月也开口似乎在劝慰夏沫儿:“是啊,公主,六王爷虽然救了您,可是他体质好,没有什么事,您就别老是愧疚着了。三皇子可是为了救六王妃,差点把命也搭进去了,六王妃说要谢谢您,也是应该的。”
笑语眉头微微一敛,心里有些惊讶。三皇子为了救她,几乎把命也搭进去了?有这么严重吗?为什么她竟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呢?罗清月说这些话,固然有她阴暗的目的,可是,如果是假的,她也不敢当着夏沫儿的面这么说啊?会落下诅咒三皇子的嫌疑。
似乎是看出了笑语的不安,夏沫儿清秀的面容上了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拍拍笑语的手,安慰说:“六王妃,你不要多想。虽然梓洵的病一开始是凶险了一些,可是,现在已经度过危险的时候了,很快就会康复的。只不过,我们原定的下个月初回西蔺,可能要推迟一些时日了,以免长途颠簸,他的病再复发了。至于我,是几年的旧疾了,也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才患上的,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慢慢调养就是了。”
笑语点点头,心里想着,待会要找个机会,亲自问夏梓洵的病,当面和他道声谢。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救她,才受了苦,即便是他往日有些轻浮,可是,救命之恩大于天,有些小事,不是不可以谅解的。
三个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罗清月总是话中有话,但凡有可以刺激到笑语的时机,便不会错过,笑语心中懊恼,可是看在西蔺公主的面子上,一直隐忍不发。当着另外一个国家的人,和自己人闹内讧,不是让人笑话吗?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对夏沫儿,也渐渐放下了戒备。她虽然长着一张和白茉儿一模一样的脸,有着相似的性子,又有着难以解释的巧合,可是,她那般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说出来的话,大方得体,让她没有办法不喜欢她。算了,也许就是一个巧合罢了,子璃都说放下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六王妃,改日等我身体好一些了,你带我去京城走走,或者去城郊转转,可好?我总觉得和你特别投缘,看到你,就像看到了自家的姐妹,心里喜欢的很。”夏沫儿握住她的手,总是不停的和她说着贴心的话,让笑语的心里也暖暖的,又怎么能开口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夏沫儿对笑语的热情,让罗清月很不舒服。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对她那么好?她那么平凡,从小在乡下长大,没有受过好的教导,不懂琴棋书画、不会刺绣女工,不能吟诗作赋,不擅歌舞才艺,她究竟有什么好?罗清月心里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气愤,脸上还得带着虚假的笑意,心里的嫉恨却是越来越浓了。
夏沫儿也许是没有注意到这么多,和笑语说说笑笑的,就将她遗忘了,许久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怕品额头:“你瞧瞧我,当真是病傻了,和六王妃投缘,就净顾着和她说话了,怎么忘了跟前还有一个大美人呢!回头六王妃带我出去的时候,罗小姐你可得跟着一起去,这几日多亏了你陪着我说话,我才不会这么闷的。”
罗清月的心里一听,便更加郁闷了,脸上还得堆着笑意说:“既然公主不嫌弃,清月自当陪同,清月也在京城里闷坏了,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呢!”
公主一听,喜笑颜开,当下便敲定了日期,改天要让呈报皇上,若是皇上同意了,便准备出行。
“公主,不如等几天,等三皇子好一些了,叫上六王爷陪着,我们一起去。”罗清月提议道。
“好,梓洵这几日也是闷坏了。”夏沫儿点点头。
“是啊!昨儿我跟六王爷一说三皇子和您生病了,您不知道,六王爷有多担心呢!当下吓得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儿的问您没事吧?还问太医给看了没,您好点了没。我以为六王爷身体不适,今儿不会来呢!,没想到,这一大早就来看您了,这六王爷是担心您…..和三皇子殿下呢!您可得好好调养,免得王爷又担心。”罗清月笑着对夏沫儿说。
笑语的心微微顿了一下。她听着有些狐疑,脱口而问:“罗小姐昨儿什么时候告诉王爷的?”
罗清月回过头来,有些惊讶的问:“怎么,六王妃,昨儿我去您府上,您恰好不在,王爷没告诉您啊?”
笑语假装想起来了,拍拍额头做醒悟状:“哦,我想起来了,昨儿我回去的晚,回到王府洗洗就睡了,王爷好像跟我说什么来着,我没有听完就睡着了,好像就是这事儿!你看我这记性!都是被子璃给惯得。他凡事都不用我操心,早早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还说什么,我的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好好在家等着他。真是的,把我都给惯懒了。”
她的口气似乎是在抱怨,却字里行间,都清晰的透着几分受宠爱的甜蜜,让罗清月的心里,又生出了懊恼。
云笑语,你以为你很幸福吗?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的幸福不过是水月镜花一场空。如果白茉儿回来了,你照样还什么都不是!
罗清月的目光落在夏沫儿脸上,夏沫儿正有些怔忪的望着云笑语,罗清月的唇边浮现了一抹笑容。
云笑语,我若打不赢你,自然有人能够打得赢你!你真得以为,你抓住了一切吗?
笑语心里其实有些不快,昨儿罗清月来过了,子璃竟然没有告诉她,难道是有意的隐瞒吗?尤其是罗清月说到子璃听说他们病了,还很紧张的问夏沫儿有没有事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像打翻了醋瓶,酸酸的,又不自信了起来。
唉!尽管想要努力,可是,心底的尖刺,似乎还是那么难以拔除。
子璃和夏梓洵一起坐在池塘边的石桌上,宫女奉上了茶盏,两人边喝边聊。
“三王爷是为了救内子而染恙,子璃深感不安。”陆子璃说了几句客气话,不过,心底的感激,却是发自真心的。
“梓洵无妨,终究是个男子,身体强健,休养几日就没事了。倒是皇姐,旧疾新病,又是柔弱的身子,可真受了几分罪了。”梓洵叹道。
子璃沉思了片刻,借着他的话题,问出了心底久存的疑问:“公主究竟是如何落下的旧疾?难道就无药可医吗?”
梓洵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皇姐是五年前得了一场怪病,然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连病情都让人匪夷所思。”
子璃有些不解,疑惑的问道:“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梓洵点点头:“皇姐原本身体很健康,平时骑马射箭不输给男儿。后来有一天,正在和小宫女游戏的时候,突然捂着胸口昏倒在地上,醒来以后,一直说胸口痛,还说是有人用剑刺入了她的胸口。后来还让人将她宫中的百花都拔除了,只许种上茉莉花,说她最爱的是茉莉,有个人曾经为她种了满园的茉莉,那个人站在漫天的茉莉花海里,对她说会好好爱她,会一生一世只为她守住自己的心。”
梓洵的声音低沉下来,情绪有些低落,静默半天无语。一抬头,却看到陆子璃一脸震惊的呆呆望着他,碧潭一样幽深的眸中,是他从未曾见过的迷离。
“六王爷?六王爷……六王爷!”梓洵看起来似乎有些惊异,连连开口唤了几声。
子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端起桌上的茶盏,送到自己口边,他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目光也一直都是呆滞的状态。
“六王爷,您还没有打开茶杯的盖子……”梓洵提醒道。
子璃的唇已经触碰到了杯盖,听到他的提醒忙回过神来,将杯子又重新放下了。
“哦,本王在想,该去哪里寻访名医,才能尽早的让王爷和公主康复。殿下也知道,有时民间的偏方比宫里御医开的药,还要有效。”子璃有些掩饰的解释道。
梓洵点点头:“是啊,民间是藏龙卧虎啊!莫说东平,就连西蔺也是。比如皇姐的病,御医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好。父皇从民间寻了一个隐居的老大夫给仔细瞧了瞧,那大夫也不知道是真的有本事,还是假的有本事,居然说皇姐是心病,还说什么,身体是自己的,魂魄是另外一个女子的,因此,神智和病痛也都是另外一个女子的。六王爷,你说可笑不可笑?那时,本王就以为是一个江湖术士在骗父皇的钱财罢了!谁知道…….”
梓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子璃忙追问:“谁知道什么?后来又如何了?”
梓洵放下茶杯,又继续讲述道:“谁知道,后来那江湖术士说,要按照那个魂魄的病症用药。然后父皇就让他试一试,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皇姐还真就好了!虽然那江湖术士说,皇姐的病是心病,不可能根除,除非遇到她的魂魄时时刻刻牵挂的那个人,她才会有彻底痊愈的机会。可是,皇姐的神智有时很清醒,有时又像另外一个陌生人,她所牵挂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们都不知道啊!就连她自己都说不上他的名字来,你说,让我们如何去寻找那个人?”
子璃的脸色有些苍白,藏在袖中的手抖的更厉害了。这,是巧合还是茉儿的灵魂转世?
“那,公主是何时病的?又是何时好的?”子璃仍旧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存着一分侥幸问道。
“是五年前的八月初九病的,然后九月初六才好起来的。”梓洵想了想,开口说道。
子璃的身躯微微一晃,脑中一阵晕眩。
梓洵纳闷的反问道:“王爷不知道?我还以为王妃已经告诉您了呢!那日皇姐去王府致谢,恰巧又犯了病,王妃问过萧萧了,萧萧也已经告诉王妃了呀!”
子璃有些惊讶,摇摇头说:“王妃未曾提起,王妃一向不喜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
梓洵笑了笑说:“那本王还得烦劳六王爷,看看东平有没有什么神医,能够解开皇姐的谜,彻底治愈皇姐病吗?”
子璃心神俱乱,小王妃竟然没有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她是有意隐瞒,还是没有想到和白茉儿那么的巧合?也许是没有想到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子璃强带着笑意点点头,却又是发自内心的承诺:“本王一定竭尽全力寻访名医,早日让公主远离病痛,远离心魔。”
梓洵笑着说:“那就有劳王爷了!”
子璃又追问道:“既然王爷有心,子璃当尽心去办。那子璃还要问个详细才行,免得将来若是寻到了名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耽误了公主的病情。”
梓洵忙说:“六王爷不必拘泥于小节,但问无妨!”
子璃强压下心底的忐忑和震动,一条条的将自己心底的疑问讲了出来:“公主的病痛是在哪边,大概是什么位置?如何疼痛法?公主病发的时候,都说过些什么?那个人在她心里,是个什么模样?她…..发病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梓洵放下茶盏,在自己的右胸口比划着:“在这个位置,大概的。因为皇姐身上根本没有伤口,所以也不知道本王说的对不对,但是,服侍她的小宫女说,她的这个位置有一条红痕,红痕是后来出现的,在病发之前是没有的,那就应该是这里了。”
子璃的心咚咚跳着,那个压在心底很多年的画面,又一次跳跃在眼前。
他身着白衣,青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眼中是冲天的怒火。他手执长剑,精准的将剑尖刺入了自己曾经最心爱的女子的胸口,而就在同时,这个女子扑身向前,为他挡住了另外一个对手射过来的毒针,他的注意力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忽略了直面的危险。
于是,她为了他挡了三枚毒针,他却亲手将剑尖刺入了她的右胸。
他和她背后的人都震惊了,他呆的说不出话来,她背后的那个人却痛呼:“茉儿!”
“子璃,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你说过会为我守着自己的心一生一世,你会做到吗?我也说过,我会!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可是,我的责任不容许……”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艰难的说出了那句让他一辈子都刻苦铭心的话,便向后直直的倒去。
他还保持着举剑的姿势,手在不停的颤抖,人在不停的颤抖,心也在不停的颤抖……昨日还是情深意浓,今天怎么就变成了兵戎相见?昨天还在卿卿我我,今天怎么就变成了生死两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茉儿,你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利用我接近父皇、接近母后,为什么要给父皇下毒,为什么又让太子皇兄代父皇喝下了那杯毒酒?为什么?是不是,从一开始,你我的相遇,你接近我,都是一个阴谋?是不是?
“是……从一开始就是……我要报仇……”曾经对他说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白茉儿,躺在那个男人的怀抱中,缓缓张开流血的唇,说出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他像疯了一样,提剑刺向那个男子,男子放下白茉儿和他厮杀起来。
满山的落叶飞舞,剑气震碎了沙石,尘土迷离眼睛,仇恨蒙蔽了心智,天地一片灰蒙。他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根本打不过那个男子,在被逼到悬崖的那一刻,瘫倒在地下的白茉儿突然用尽力气大叫:“不!天涯,你不能杀他…..你放了他,不放我就死……”
男子住了手,带着昏死过去的她,决然而去,从此再也没有了消息。可是,他知道,白茉儿,根本活不了。
天下人都知道,玉面郎君段天涯擅长用毒,可是他的毒针他自己都没有解药,谁中了,就必死无疑,更何况,她还中了他的一剑。
尽管他恨她,恨不能将她一剑除去,一了百了,可是,在剑端刺向她的那一刻,他还是迅速的从左边转移到了右边,他下不了手,谁知道,就在他将剑端刺过去的同时,段天涯射出了剧毒的夺命针。他还以为她扑向他是为了杀他,谁知道她是为了救他!他想收回自己的剑已经来不及了,段天涯的毒针更是收不回来了。
她终究还是倒下了,倒在了自己最爱的男子的剑下、倒在了最爱自己的男子的毒针之下……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是……八月初九!难道,白茉儿真的死了,灵魂附身到了夏沫儿的身体里面?那这么说来,夏沫儿就是白茉儿,白茉儿就是夏沫儿?小王妃也知道了夏沫儿的病情,定然也了解到了一点什么,可是,她却没有告诉他,她,是有意的隐瞒吗?
“六王爷……六王爷!子璃兄!”夏梓洵又是连唤了几遍,他才清醒过来。
“子璃兄,你很冷吗?”梓洵关心的询问道。
“哦,不!不冷…..不冷……”子璃收紧了袖口,将自己还在颤抖的手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
“我看你一直在发抖,还以为你很冷呢!若是冷,我们就到屋里说话吧?若是不冷,我们就在这里再坐会儿…..咳咳…..”梓洵又询问道,可是话未说完,他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子璃强迫自己稳下心神,忙开口说:“王爷的身体还没好,不能受凉,我们还是进屋去说会儿话吧?”
“咳咳…..咳……也好,咳咳……”梓洵咳嗽的脸色都变了,苍白的皮肤泛起了一丝微红。
“太医还住在行宫里吗?让他再来给王爷看看吧?”子璃忙探询道。
夏梓洵看来病的真不轻,那咳嗽绝对不是装出的,他咳嗽的厉害时,都险些憋过去了。可是,他心里却是不后悔的,最起码,他也曾经有过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啊!如果,能够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就更好了…..
这个想法将他自己吓了一跳,却又像魔咒一样,从这一刻起,便种在了他的心里,一步步的诱导着他,向着她画的牢里继续沦陷。
两人向着梓洵的房间走去,走到廊下,梓洵又站住了脚步,想了想说:“我们先去看看皇姐吧?我得看着她喝下药才放心,她总是说吃药吃的太痛苦了。那日,她还说要向王爷当面致谢呢!今儿王爷就来了。”
子璃还没有反应过来,夏梓洵已经转身向着夏沫儿的房间走去了,他便也跟着走在了后面。
一进门就看到笑语和罗清月正围坐在夏沫儿身边说笑,见到子璃和梓洵进来了,笑语和罗清月便站起了身。
笑语的目光带着笑意投向子璃,却惊见子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目光直直的落在斜靠在榻上的夏沫儿身上。而罗清月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子璃的身上。
夏梓洵的视线扫过众人,在笑语脸上顿了顿,又转向了夏沫儿,笑着说:“皇姐,王爷特地来看望您了。”
夏沫儿的目光柔柔的落在子璃脸上,带了温婉的笑意,微微欠起身,抱歉的说:“王爷见谅,沫儿身体有些不适,不能起来见礼了。”
子璃忙上前一步,又隔着恰当的距离,摆摆手说:“无妨,公主保重身体要紧。在东平让公主受惊了,子璃理当谢罪才是。”
夏沫儿忙说:“当然还多亏了王爷呢!若不是王爷,我恐怕……”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子璃不救,定然也会有其他人来救的。公主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子璃说着说着,就已经分不清自己心里在说的是谁了。
这样一张熟悉的面容,这样熟悉的笑脸,分明就是茉儿啊!他的心有些说不上来的触动和凌乱…..
笑语原本平静的心,被子璃的失态触动的又开始跌宕起来。他是不是真的把夏沫儿当成了白茉儿?他是不是依旧忘不了白茉儿?不是他亲口说的,白茉儿已经成为过去了吗?不是他亲口说的,即使是白茉儿回来了,他要的也是她云笑语吗?为什么,在见到夏沫儿的这一刻,一切誓言都灰飞烟灭?
不!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是自己又开始冲动和多疑了!她不能再不相信他了!不能再让彼此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又变成了一团糟。
她转移了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以免胡思乱想,却惊讶的发现,方才还站在这里的夏梓洵,已经不在了。
她扭过头去左右看了看,似乎听到廊下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她便悄悄走了出去。
夏梓洵躲在长廊的尽头,手执一条帕子,将唇埋在帕子上,正在不停的咳嗽着。他似乎在有意的压抑,不让自己的咳嗽声太大,可是,从那颤抖的背影来看,他的咳嗽还是很急促的。
他越是想要控制,想要放低声音,就憋的越难受,呼吸也重了,他一手执帕,一手捂住胸口,似乎是咳嗽声震动的胸口都有些痛了。
他弯下了腰,想要咳出气管里面的痰,可是痰没有咳出来,可胸口却震得越来越痛了。一只柔软的小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背,重重的帮他拍着。
熟悉的栀子花的香味,让他的心颤颤的、软软的,他知道那是谁……在这一刻,他突然希望这咳嗽永远不停止,希望这场病,永远不会好。也许,这一场相思的病,果真就好不了了……
“好些了没有?”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连忙点点头。点了头便又后悔了,因为她的手也马上松开了。
于是,他又咳嗽了起来,那一双手果然马上又给他拍了起来。
他现在不是胸口疼了,是背痛,她生怕他咳不出痰来,拍的相当用力。
“嗯…….好了。”他不得不直起腰来,如果继续咳嗽下去,他的背也要完蛋了。
“你病的很严重?”她睁着一双扑闪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担忧的问。这一刻的她,似乎不再有敌意了。
他笑了,又恢复了一贯的邪魅,看看宫女太监们没敢靠近,便压低声音,戏谑的问:“你心疼了?”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立刻拉下脸来,恨恨的说:“我真是昏了头了,就不该管你!”
说完,扭头就要回房中去,他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她恼恨的回头,咬着呀说:“放开!”
话一出口,又有些心惊。他的脸上并没有方才戏谑的神情,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她,很正经很正经的态度,低低开口说:“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病的再重也没有关系。”
她有些震惊,更有些慌乱,急忙挣脱他,退到离他几步的地方站定,用很严肃的口气跟他说:“你为了救我,染了风寒,又伤了肺,我很歉疚,可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跟我说一些放.浪的话。你如果知道错了,刚才的话我就当做你从来未曾说过,你若是不知道收敛,那别怪我不念你的恩情。你是有身份的人,说话做事不是代表你自己的。”
她的眼神依旧如孩子一样纯净,小脸上是不容侵犯的肃穆,她在恪守着她对陆子璃的承诺,她只对他忠贞。
她说完,也不敢看他的脸色,转身就要走。
“云笑语!”他突然开口唤住了她。‘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并不准备停下,继续就要向前走。
“云笑语,你去过西蔺吗?”他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犹豫的回过头来看着他,诧异的问:“你是什么意思?”
“西蔺很美,蓝天很纯净,白云很柔软,草地很宽广,高山很青翠。在西蔺京城的郊外,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草原,你可以在那里纵马狂奔,也可以在夜晚围着篝火和心爱的人一起弹唱。风吹来的时候,会带来青草的香,太阳落山的时候,漫天的红霞会映红你的脸。在那里,你是自由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是女子,也不像东平一样,必须老老实实的困在家里。西蔺的女儿家,一样可以骑马射箭,一样可以厮杀在战场上,只要你想,没有你不可以做的事情……”梓洵的话,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为云笑语在脑海中展开了一副极美的画面,她不由自主的就慢慢走近了那一副世外桃源一样美丽的仙境。
那,不就是她渴望已久的生活吗?曾经以为非常遥远,而此刻,仿佛就在身边,她只需要挥挥手、动动脚,就可以走进那样一个完美的世界。
梓洵满脸期待的看着她的眸光闪动,心随着她荡漾的碧波一起上下起伏着。
她轻声笑了一下,恍神的眸子又恢复了清明,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多美的画面啊!”
他也笑了,柔声说:“只要你想……”
“可惜,那样美丽的画面里没有子璃,便吸引不了我。”她淡淡的说了一句,瞬间将他打进了地狱。
她翩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落寞的他。
她说:“没有子璃,便吸引不了我。”云笑语,是不是除了陆子璃,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了?你的眼里只有他,你焉知他的心里,也只有你?即便是他曾经说过,你又怎么能确定,他就真的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呢?
“云笑语,我更加想要将你带走了!”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在心底默默发誓。
一个对她爱的男人忠贞的女人,会让喜欢她的别的男人更加难以舍弃。若是她轻易就可以放弃陆子璃,那么,她云笑语,和他的身边的莺莺燕燕又有什么区别?
云笑语,人生的路还很长,你又怎么知道,你坚守的,就一定是值得的?
笑语回到房中,看到罗清月也不在了,房间中除了夏沫儿和侍女萧萧,便只有陆子璃了。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见到笑语进来,子璃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几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问:“你去哪儿了?刚刚萧萧去找你,没有看到你。”
笑语有些疑惑,自己就在长廊的尽头啊!虽然有些远,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那里又没有遮掩,萧萧一出门应该就会看到自己的,怎么会找不到呢?除非,她根本就不想找,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去找。
“子璃,我们打扰的时间也很长了,公主应该也很累了,我们回去吧?改天再来探望。”笑语的心情隐隐有些低落,可是,她又不想破坏刚刚和好的感情,便藏起心底的郁闷,带着笑意看向子璃。
“也好。”子璃轻轻点头。
两人和夏沫儿告别,萧萧将他们送到院子里,陪着一起向梓洵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王爷王妃,您没事可得多来陪陪公主啊!公主一看到你们,就特别的高兴,还说好像上辈子就和你们有缘一样,觉得特别亲切呢!公主的心情好,病自然也会好的快。”
笑语还没有开口,子璃便先应下了:“好,我们明日再来。”
笑语心底有些不悦,又觉得萧萧的话本来就让人无法拒绝,子璃能说些什么呢?便也没有反对,只是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到底是哪里难受,她也说不清楚,可是,就是心里很不舒服。
夏梓洵正在喝药,一边喝,一边皱着眉头说:“真苦!”
将喝干的药碗放回宫女托着的托盘上,他连忙伸出手来:“蜜饯蜜饯,赶紧的!”
此刻的他,像个孩子一样,居然这么怕喝药,没甜食喂着还不成。笑语有些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梓洵抬头看到他们进来,有些赫然的将蜜饯塞入口中解释说:“这药可不是一般的苦,简直就是天下第一苦,喝药就是受罪。”
萧萧笑着说:“王爷,良药苦口利于病,你都差点咳血了,要是太医不给您下重药,你才真的知道什么叫受罪呢!”
梓洵笑笑,阻止她说:“别瞎说,你这是咒我呢!”
笑语有些惊讶,他病的厉害原本就很让她意外了,那夏沫儿身体娇弱也不像他似得,这一说他都咳血了,她心里原本对他轻浮的恼恨,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唉,没有想到,他为了救她,竟然受了这么大的罪,她心里更加愧疚了。
梓洵亲自 将他们送出门去,看着马车走出很远,才转身回去,一回头对上了萧萧探询的目光,他只是笑笑,也不解释。
萧萧想说什么,看看跟随在左右的宫女,却终究也没有说出口。
坐在马车上,子璃一直将头转向车外,似乎是在看沿路的风景。笑语的心随着马车的颠簸而颠簸着,起起伏伏、跌跌荡荡,怎么也不能踏实的收回。
子璃似乎有心事,可是,他又不说,还想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笑语看出来了,可是,她一再的提醒自己,子璃是个守信的人,他的承诺他一定会做到,震惊也许会有,接受也需要时间,但是,终究都会过去的。她相信子璃,他不是也说要她信他吗?那么,她便信他,说了信,就会做到,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笑语伸出手,握住子璃的手,子璃回过头来,对她柔柔一笑,伸过手将她揽入怀中,抵着她的额头问:“是不是累了?”
笑语点点头:“有一点。”
子璃将她紧紧揽住,低低的说:“那就睡一会儿吧!行宫到家有一段路,又走不了太快,到家了我叫你。”
笑语听话的点点头:“好。”
她闭上了眼睛,依偎在他怀中,乖顺的像一只小猫儿一样,抱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慢慢放松了心神。
马车走了很久,笑语也没有睡着,迷迷糊糊的,更加依恋他怀抱中的温暖。
“笑语……”他突然开口唤道。
她闭着眼睛装睡,不回应他。
耳边传来他轻轻的叹息声,他一定是以为她睡着了,良久,他轻轻的叹道:“笑语,我该怎么办?”
笑语的心沉了又沉,背上冒起寒意,愈发的不敢睁开眼了,只怕一睁开眼睛,一切美好都化为泡影。
虽然看起来很和美,可是,还是有什么东西,阻隔着他们。子璃,我在努力走近你,我在努力相信你,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回到王府,笑语便去安排人准备午膳,子璃去了书房,笑语吩咐翡翠去叫他吃饭,翡翠回来很久了,他还没有回来,笑语便又亲自去了一趟。
书房的门关着,她推了推,没有推开,便轻轻敲了敲:“子璃…..子璃,吃饭了。”
子璃在屋内应了一声,里面有一阵响动,接着门便被打开了,笑语扭头看去,子璃拥住她的肩膀说:“走吧!去吃饭,我饿死了。”
笑语嗔怪说:“既然饿死了,怎么翡翠叫你,你不来?”
子璃笑着说:“刚刚在看一本杂书,看得上了瘾,放不下。”
笑语也来了兴致,忙说:“什么杂书?才子佳人?还是野史?我要看我要看!拿过来让我瞧瞧吧!”
说着,就要回头向书房走去,子璃忙一把拉住她,伏在她耳边低声说:“是春.宫图,云.雨三十六式,你要不要看看?好,你要看我给你拿去,学学正好演练一番,反正我也快好了……”
说着就要回头,笑语羞红了脸,一把拉住他,低声嗔怪道:“你怎么看这种书?还堂堂六王爷呢!传出去让人笑死了……”
子璃嬉笑着说:“我若是不学学,怎么侍候小王妃你?”
笑语脸更红了,瞪了他一眼,扭头向前院跑去了。
子璃轻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都成亲这么久了,亲密的事情也不是做了一次了,小丫头还是这么害羞。他倒是在真的希望她也热情主动一些呢!
笑容慢慢敛去,又换上了几分苦涩。他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夏沫儿?那天在她房中,罗清月说有事便离开了,他也想去找小王妃,夏沫儿却叫住了他,问了他很多东平的风土人情,他也不好贸然就离开,却总感觉,夏沫儿看他的眼神,有些熟悉,又有些让人怜惜。她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想看他,又不敢惊扰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他觉得愧疚。
唉,算了,别多想了。既然夏梓洵想要寻访名医,他就尽心去问问吧!若是能把夏沫儿和夏梓洵都尽快治好了,他们早点回去,他也就了了心事了,见不到,便不会患得患失了。
午膳后,子璃便匆匆出门去了,笑语在房中干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今天去叫他吃饭时,他房中的声响。笑语有些狐疑,站起身,向他的书房走去。他到底在书房里干什么?真的是在看杂书吗?
走到书房门前,看到书房的门关着,推了推,是虚掩的,没有上锁。笑语将门推开一道缝,正要走进去,又突然停下了。
这算什么?自己明明答应了要相信他的,却要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窥探他的秘密?如果只是自己多想了,压根就没有什么秘密呢?
叹了一口气,她又退了出来,将门重新关上。
倒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总是疑神疑鬼的。唉,这脑子啊!明明他对自己很好的,是不是?为什么要给自己找堵呢?
自嘲的笑了笑,她又转身回了后院,安心的等着子璃回了。
可是,一直到夜色很深了,子璃也没有回来,饭菜端上桌很久了,都有些凉了,子璃还是没有回来。丫鬟们劝笑语先吃,可是笑语坚持要等着子璃。
托着腮做了很久很久,她无聊的都要睡着了,子璃还是没有回来。
看看桌上的饭菜,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很想很想撕个鸡腿先啃着,可是,又觉得没意思,还是忍下了。
将下人们都遣退了,她趴在桌上慢慢等着,等着等着就迷糊了起来,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王爷!”一名乞丐装扮的男子弯腰参拜道。
“起来,不用多礼。”陆子璃点点头,指指身边的椅子:“坐!”
乞丐在椅中坐了,微微放低声音,对他回禀道:“王爷,最近他很平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妃出逃却没有受到惩罚的事,而有所收敛。”
子璃欠了欠身,瞪了他一眼:“王妃是没有受罚,本王受罚了。”
乞丐唇边有些隐忍的笑意,忙低下头说:“王爷,据属下探得的消息,没有看到他有异动啊!也许,我们猜错了?”
子璃摇摇头:“不!本王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对方的目的,都引向了田家,可是,当时又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揪住不放,直接将田家扳倒呢?”
乞丐摇摇头说:“王爷,舅老爷的根基太深,岂是他想扳倒就能扳倒的?”
子璃叹了一口气说:“树大招风啊!以本王看,田家是早晚会出事的。惟今只愿母后和皇兄不要涉足的太深,否则……”
乞丐忙说:“他大概也不会知道,王爷也掌握着他的动静呢?”
子璃摇摇头:“你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了,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往往并不是真相,而是对方想要我们看到的。”
乞丐忙点点头:“王爷教诲,属下谨记于心。”
子璃压低声音,又问:“羽逸的事情,你打探清楚了吗?”
乞丐摇摇头:“萧公子看起来孤身一人,身边顶多有一个小丫头,其实,在他的周围,有许多我们看不到的影子在暗中保护着他。我们想要靠近一些,就会被不知不觉的阻隔开来,可是,我们又实在发现不了那些人的存在。但是,属下可以肯定的是,萧公子和大盛朝过往甚密,偶尔也会去南理。但是,我们跟到半路,就会被他甩掉,从未有过一次可以一直跟随到底的。”
子璃幽幽叹道:“羽逸啊,你究竟是谁?蛰伏在东平的目的,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倘若你真的是别国的奸细,我又该如何去面对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