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璃心中明白,走到笑语身边,用污脏的手,握住她更加污脏的小手,看向众人,带着笑意说:“辛苦大家了,王妃平安无事,回到王府,本王一定重赏大家。”
羽逸一言不发,转身就向山下走去,笑语忙开口唤道:“羽逸……”
羽逸没有回头,挺拔的脊背有些僵直,静默了片刻,笑语还没有想起该说些什么,他已经大步离开了。
“羽逸…….”笑语再次开口唤道,萧羽逸却仿佛置若罔闻,再也未作半分停留。
羽逸怎么了?好像是生气了?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是生她的气了?她怎么得罪他了?
笑语扭过头来,看了看子璃,子璃微微一笑,安慰她说:“没事,放心吧,羽逸不是心胸狭窄的人。”
笑语睁大眼睛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子璃,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子璃纳闷的看向她,有些不解。小王妃,你又明白什么了?你的明白,总是比糊涂还要糊涂……
羽逸啊羽逸,你一定是看到子璃对我体贴,心里难受吧?唉!作为我最好的朋友,竟然和我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爱我,你脆弱的心灵,该有多么的受伤害啊!你心底所受的煎熬,我是可以理解的。
羽逸,都是我的错,可又不是我的错!找个机会,我一定要和你谈谈天说说地,聊聊人生和围棋,你会发现,在男人的爱情里,除了可以有男人,也可以有女人。回头是岸啊,羽逸哥…….
陆子璃被她暧昧的眼神和诡异的表情吓得眼角狂抽。
小王妃,你那笑容怎么这么高深莫测?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笑语摇摇头,深叹一口气,心底对羽逸敢于突破世俗偏见的爱情,表示同情和无奈。她晃晃子璃的手臂:“我们快下山吧!得赶紧打听小玲珑的消息去。”
一旁的程峰听到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被子璃一个眼神阻止了。
子璃明明知道小王妃和玲珑的感情要好,心里担心玲珑,却故意不说玲珑早就被羽逸救下的事实。其实在山洞中,他也曾无意说了一句玲珑说什么什么,可是那会儿小王妃的情绪正在混乱和激动中,根本未曾仔细听,也不能怪他不说,是小王妃自己太迷糊了。
何况她说跑就跑了,小玲珑协同作案,俩人都该受些惩罚和折磨。可是,昨晚已经收拾完小王妃了,剩下就是小玲珑了。
将程峰唤到身边,附耳轻声嘱咐了几句,程峰唇边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本能的扭头瞥了一眼小王妃,强绷着笑意,点点头,答应了一声:“是!”即刻飞奔先下山去了。
笑语狐疑的抬头望望子璃,好奇的追问:“说什么了?程峰笑什么?”
子璃微微弯腰,对她勾勾手指:“耳朵过来,我告诉你!”
笑语忙笑着将头贴过去,子璃温柔的在她耳边先轻吻了一下,满意的看着她打了一个哆嗦,才温声在她耳边开口:“你想知道?”
笑语忙点点头:“快说快说!”
子璃笑着用低不可闻的声调,小声说:“想知道?本王就偏不告诉你!”
笑语的笑容一下落了下来,一脚踢了过去:“你想死啊!陆子璃。”
子璃灵活的闪开她的突袭,松开她的手,大步向山下走去,她一边追,一边继续袭击。
山下早已备好了马车,两人上了车,马车慢慢向方云县城而去。
“怎么这么慢?小玲珑还不知死活呢!就不能快一点吗?”她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这破马车,还不如走着快呢!真是的!
子璃却揽着她的腰,不急不躁的斜靠在车壁上小憩。昨天身体不适,又收拾小王妃过度,还当了一夜的人肉床,能不累吗?现在的他,只想赶快洗去一身的污泥,换上干净的衣裳,好好睡一觉。当然,搂着这个小白眼狼睡,就更惬意了。说不定,睡着睡着,就又收拾起她来了。
程峰快马扬鞭,第一个到达了包下的客栈,翻身下马,大步走入大堂。
正在堂中焦急的走来走去的小玲珑忙迎了上来,带着哭腔询问:“程大哥,有王妃的消息了吗?”
程峰低头不语,一脸哀痛,沉默了半天,轻轻点点头:“有。”
玲珑心里咯噔一声,吓得脸色都变了。
程峰怎么是这个表情?为什么一脸哀伤?为什么一脸沉痛?难道……
不!小姐…..她不会有事的…..
小玲珑眼前一黑,腿一抖,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程峰连忙一把接住了她,轻轻笑了起来:“怎么这么不禁吓?比起王妃的胆子,可差的远了。”
将小玲珑扶到椅中坐下,让她趴在桌上,程峰赶紧又命人去备热水、做饭菜。
王爷王妃下个山不知道摔了几跤,全都像个泥猴儿一样,惹得他们想笑又不敢笑,还得生生的憋着。
终于到了客栈门口,笑语赶紧蹦下了马车。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她和子璃一下车,马上就引来了无数追寻的目光。
笑语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羞涩的说:“陆子璃,我是不是更漂亮了?”
子璃纳闷的问:“为什么这么问?”
笑语悄悄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向周围看去:“瞧瞧,那么多人都用崇拜和仰视的目光在看着我们呢!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子,没见过这么玉树临风的男子,所以很仰慕呢?”
子璃眼角又抽了抽,低声说:“小王妃,咱别丢人了!人家那是没见过这么貌美如猴的女子,没见过这么污泥满身的男子,所以在鄙视我们呢!”
笑语打了一个哆嗦,回头仔细看了一眼。果然!好吧,淡定,双手掩面,低头而行,咱低调一些好了。
小玲珑早就已经醒转过来了,正哭得死去活来,难过的不行。程峰远远的看到了子璃的马车,这才慢慢悠悠的开口说道:“玲珑姑娘,你哭什么呀?”
玲珑抽噎着说:“王妃…..呜呜…..我可怜的王妃…..她是多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程峰惊讶的张大了嘴,厉声威吓到:“玲珑姑娘,你不要命了,竟然敢诅咒王妃。”
玲珑一边哭一边说:“呜呜…..不是你说的么?”
程峰一脸无辜的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了?你在哪里听到我说了?”
“方才啊!你一脸沉痛…..”小玲珑还在哭个不停。
“我那是想说:王妃被找到了,她逃不了了。可是,我没说她有事啊!她好着呢!”
玲珑正在抽噎,闻言一下被自己的哭声呛了一下,不停的咳嗽着,悲喜交加的指着程峰娇喝:“你…..你…..你就是成心的!”
程峰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正说着,子璃和笑语走进了客栈。
“小玲珑!”笑语大喜着唤道。
原来玲珑早就被救出来了!该死的陆子璃竟然不告诉他,肯定是存心的。
她又惊又喜的张开双臂向玲珑奔去。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又一起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小玲珑就是除了父母和子璃外,跟她最亲的人了,看到她平平安安的,她怎么能够不惊喜?
玲珑也有又哭又笑的张开双臂向她跑了过去。两人即将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小玲珑一个低头,从她手臂下方逃了。
笑语扑了个空,忙回头看向玲珑,笑着问:“小丫头,你怎么跑了?来,劫后余生,拥抱一下吧!”
小玲珑又飞快的躲开了,捏着鼻子指指她:“哎呀,王妃啊,瞧瞧您身上。您成心的吧?怎么整的像个泥猴似的?”
笑语嘿嘿一声,一脸坏笑的又扑了过来:“小丫头,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抱一下、抱一下……”
玲珑“啊”的尖叫一声,又躲了过去,笑语不依不饶,故意又追着跑了过去:“小玲珑,你太伤害王妃我一颗热忱的心了。抱一下抱一下嘛…….”
两人一边追逐着,一边向客栈后院跑去,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王爷,后院已经备好了热水,您先去沐浴一下吧!”程峰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
子璃收回追逐着她的背影的目光,敛了笑意,点点头:“好,稍后,我和羽逸说几句话。”
他信步走到坐在大堂角落里独自喝茶的羽逸身边,坐到他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茶壶放下。羽逸抬眸看了一眼,拿起桌边的帕子,将那茶壶擦了又擦。
子璃赫然,面色微红,看看自己确实满手泥污,小声说:“萧羽逸,你也是成心的吧!”
羽逸不眇他,自顾喝着自己的茶。子璃忙又讨好的小声说:“羽逸,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才会生气。你看看,我们这不是没事吗?我没事,笑语也没事……别气了,你一气,笑语还很内疚着呢!”
羽逸抬眸看了看笑语方才跑去的方向,语气有着淡淡的苦涩:“她内疚吗?我看她挺开心的。”
子璃也看了看她离去的方向,满眼都是浓浓的宠溺,笑着说:“小丫头是劫后余生,高兴呢!有些忘形了。”
羽逸又抬眸看向他,诚恳的说道:“你是王爷,她是王妃,这来和去,都不是儿戏,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下次要好好待她,别让她再生了去意。一个女儿家,出门在外,多危险!”
子璃更加羞愧,忙点点头:“羽逸说的对,子璃一定记下了。从今以后,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都听小丫头的。”
羽逸再多的气也禁不住他这么诚恳的低头示弱,笑着说:“笑语还真不是那样的人。你的病可好些了?”
单纯的羽逸啊,你可知道,小丫头还就真是那样的人!从来都是只挑软柿子捏的!
子璃扭头又看向笑语的方向,露出更加舒心的笑容:“好了,我有药。”
羽逸自然明白,他口中的药,便是指的笑语,于是,一颗飘摇的心,愈加的苦涩起来。
子璃,好好守护你的药,莫到病入骨髓之时,却失去了她。你多么幸运!我也曾经有过比你更早的机会,可是,我却错过了,我的这种痛,却再也无药可医了…..
“子璃,我估计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瞒也瞒不住,皇上皇后那里,恐怕也会得到消息了。”羽逸忧心忡忡的提醒道。
子璃点点头:“我也想到了。如果不是西蔺皇子还在京城,怕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恐怕这会儿父皇母后的人也早就来了。我估摸着,正在京城等着我呢!”
子璃点点头,担忧的问:“笑语这回也许要受些惩罚了。”
子璃摇摇头:“不!我会把一切责任都揽下来,绝不会让父皇和母后为难她。她怎么可能经得住惩戒?”
羽逸紧紧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你们能顺利躲过这一劫。”
笑语和玲珑追逐打闹着,来到后院的偏房。早有人给她准备好了热水,小玲珑看了看,对客栈的伙计道:“再准备一桶热水,放在这个桶的旁边。”
笑语纳闷的问:“怎么?你也要洗吗?”
玲珑大胆的瞪了她一眼,伸出指尖揪了揪她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皱着鼻子说:“王妃啊,您觉得一桶水能把您从泥猴洗成人吗?恐怕两桶水都危险着呢!”
笑语尴尬的瞪了她一眼,红着脸骂道:“死丫头,你长胆子了,居然敢嘲笑我?”
玲珑偷偷笑着,等伙计将另外一桶热水送进来,便关上房门,将她身上的衣裳扒了下来,就要扔到地下。笑语迈进了热水浴桶中,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对玲珑说:“衣裳,快点拿我的衣裳来!”
玲珑摇摇头:“那是衣裳吗?简直就是泥口袋,还要它们干什么?早就给您备下新的了。”
笑语拍着桶壁,焦急的叫道:“哎呀,你不知道,快点拿来啦!”
玲珑忙放下帮她搓背的帕子,将那衣服小心翼翼的拎了过来。
笑语左翻右翻,摸到藏匿休书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撕开一角,将那封完好的休书取了出来。
还好,虽然浸湿了一点点,可基本上还是完好的。
笑语出了一口气,递给玲珑说:“把这个先藏到你身上,回到京城再给我。”
玲珑不解的问:“您不是和王爷和好了吗?还要这个有用吗?”
笑语眼角一瞪:“谁和他和好了?即便是和好了,这休书好不容易骗……啊不是,得来的。我得先留着,若是他对我不好,我说走就走了,他能奈我何?若是没有休书,我走了,就是出墙,就是出逃。懂吗?”
玲珑摇摇头,一脸鄙夷:“您呀,有休书也没用!王爷这回一准把您看紧喽!再跑,我也不跟着您了!真是没事找事。”
笑语撩起一捧水向她泼去:“滚!死丫头,你是我的人,还是陆子璃的人?我可告诉你:若是把那休书给我丢了,我就把你卖进青楼去!看你怎么和那小柳眉来眼去的。你们哭去吧!”
玲珑咬着牙说:“您真是黑心王妃!看王爷歇好了怎么跟您算账吧!要是不狠狠罚您,真是天理不容。”
此时的笑语,哪里会想到:自己果真是个乌鸦嘴!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当小玲珑终有一天真的被卖进了青楼的时候,她才知道,诅咒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哪怕是一句玩笑话,都会让人懊悔终生。
一边沐浴,两人一边说着话,笑语没有告诉玲珑关于面具人的事,只是用搪塞子璃的话,同样搪塞了玲珑一番。玲珑也将她被羽逸救了的事说了一遍,笑语纳闷的问道:“羽逸是恰好路过,所以也救了你的吗?”
玲珑摇摇头回答道:“不是,萧公子就是专门来寻找我们的。听他跟王爷说,他是在路上遇见了穿着咱们的衣服的两个女子,又听到她们的对话,怀疑是咱们,才追到这里来的。也幸亏萧公子机警,要不然哪能救下我?也就无从得知您的消息了。”
笑语忙追问:“挟持你的那四个人呢?”
玲珑叹了口气说:“逃了。说起来都怪我,是我拖累了萧公子,他没能追得上那几个人。萧公子救下我,我就晕倒了。萧公子把我带到客栈,等我醒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去救您,王爷也追上来了。可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估计是歹人都逃走了。”
笑语想起了对面具人的承诺,决定还是对谁也不要说起。毕竟,他救了自己,即便有些轻浮的表现,好歹功大于过,还是不要恩将仇报了。
“王妃,您知道吗?六王爷他们在山上找你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六王爷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又淋了雨,受了累,晕倒了。侍卫们把他送回了客栈,他却又偷偷逃出客栈,带着病去找你呢!不过,还好没有更严重,否则,您呀,也真是害惨他了。”
笑语愣住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陆子璃,你令堂的,晕倒了还冒雨又回山上去,你不要命了?不对啊!昨晚看他如狼似虎的劲头,怎么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只是微微有些疲惫就是了。
难道……难道,夫妻之间的亲密还能治病?
笑语想着,脸忍不住就红了起来,忙撩了一捧水,拍在脸上,掩饰着说:“回头让大夫好好给他瞧瞧。”
嘴上说着不以为然的话,心里却有些担忧了起来,更多的,是暖暖的甜蜜。
是不是,她离开的决定,确实太冲动了?当两个人面对问题的时候,她何曾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就一味的从心里否定了他。这,对他,是不是真的不公平?如果他不在乎她,又何必这么辛苦的来寻找她?
沐浴完毕,笑语换好干净的衣裳,出了后院,来到大堂。
羽逸还在桌前坐着喝茶,只是茶盏在面前放着,他的目光却投向了窗外,雨后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窗子,暖暖的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如神祗一般的光洁高贵。
笑语看不透他,虽然她总是油然的对他生出信赖,却仿佛仍旧看不到他心里去。她总是隐隐约约的感觉,羽逸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身上有一种贵气,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那种高贵的气质,不在他的服饰上,不在他的面容上,只在他的眉宇间暗藏,一举手一投足,便无形的散发出来。
他的身后,一定有过不平凡的经历,是谁都不了解的经历。
回头问问子璃,他们认识的更早,子璃一定了解的更多。可是,羽逸那眼中淡淡的忧郁,是因为谁?因为身上背负的责任?因为谁也不知道的秘密?还是,因为一个藏在心里的人?
笑语又打了一个寒颤。藏在心底的人?陆子璃?
这可不行,虽然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她也没有大方到为了朋友,甘愿出卖相公的地步。如果放在从前,或许会考虑一下下,可是,经历了这一场离别,她也知道,自己离不开子璃,哪里还会再轻易放手了?
羽逸啊,不如我来给你讲讲人生的道理吧!
悄悄问了问程峰,才知道子璃洗着洗着便坐在浴桶睡着了,伺候他的随从一直在身边候着,不敢叫醒他,又担心水凉了他会生病,便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浴桶里加了草药,待水微凉,便续上热水,让他整个人都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中。
笑语这才放心了,让他们先去用饭,自己等着子璃睡醒了一起吃。
笑语大步走到羽逸身边,端起他面前未动的茶盏,一口气喝干,抹抹嘴,舒服的长叹:“哎呀!有水喝真好啊!”
羽逸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忙伸手去夺:“这是我用的,你怎么……”
笑语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事,我不嫌你脏。”
羽逸也摇摇头:“我知道,所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嫌你脏!”
笑语吐血,从桌子下面一脚踢了过去:“滚,我刚刚沐浴之前有漱口的。讨厌!萧公子,你其实是嫉妒我比你长的好看。”
萧羽逸忍俊不禁,摇摇头苦笑,又抬眸望望她,叹道:“我终于知道子璃是怎么熬的了。难怪会肯给你休书!他真是忍无可忍了!”
笑语一脸悲愤,郁闷的看着他:“萧羽逸,你被陆子璃的表象给骗了。这厮看起来是一只长耳朵兔,其实是一只大尾巴狼,谁喜欢他,谁就倒霉了!真的,我不骗你,真真的,不信你看看我纯洁的眼!”
羽逸苦笑一声,凝望着她不停的忽闪忽闪、再假装也不真诚的双眸,长叹道:“不对,我看啊,子璃原本就是一大尾巴狼,结果六王府来了一金毛母老虎,硬生生的把他改造成了长耳朵兔。”
笑语收起所谓纯真的眼神,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萧羽逸你也活腻歪了,你才是金毛母老虎呢!你倒是想做母老虎呢!可惜不成啊!”
笑语的话有试探他的意思,可是,羽逸哪里能听懂她话中的深意,当下笑着学着她的口气说:“你才母老虎,你全家都是老虎!”
笑语怒了,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萧羽逸,你欠收拾了!”
羽逸躲开她的袭击,取了一个新杯子,给她倒了一杯茶,幽幽开口说:“笑语,从今以后,好好和子璃过日子,不要再胡思乱想的了。你不知道,你离开后,子璃有多担心多难过。何必呢?遇见事情,不要这么冲动,逃,不是最好的办法。”
笑语聪明过头的小脑袋曲解了他的意思,怀着不纯洁的心思,试探道:“羽逸,子璃为我担心为我难过,你很伤心?”
羽逸愣了一下,有些赫然。他没有和她说过、做过什么过分的话,让自己的心思泄露啊!怎么突然就这么问呢?难不成,她看出了什么?感觉到了自己深埋的感情?
这样可不行,不但会让子璃难过,也会让三人的关系陷入尴尬,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啊!你想多了,我是担心子璃的身体,他为你不思茶饭,为你心力交瘁,换了是你,你不心疼啊?”羽逸淡然的反问道。
笑语一拍大腿,脱口而出:“果然!”
小丫头听了半天,就记住了那句:我是担心子璃……
果然!红果果的奸.情啊!他终究还是承认了。
笑语咳嗽了几声,又喝了口茶,在心里反复想了很多遍,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羽逸,你心里有一个喜欢的人吧?”
羽逸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低垂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喝了一口茶,却没有开口回答。
“你倒是说话呀!”笑语催促道。
“关你什么事?”羽逸不敢正面回应她的话。
他知道,现在的笑语一直视他如朋友,可以说很知心的话,可以开任何过分的玩笑,也可以撒撒娇耍耍赖,但是,一旦捅破了那张纸,这一切的和谐和默契都将不复存在了。
可是,有些话,有些感情压在心里,又让他很难受。他也想大声的对她说出他的心意,却又不得不在兄弟之情和朋友之前面前退却。
“哎呀你倒是说嘛!”笑语又开始撒娇了,好像子璃和羽逸还是都蛮吃这一套的。
羽逸仍旧低头不语,笑语哼了一声,自信的说:“羽逸,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确实有一个喜欢的人,而且,还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不管他喜不喜欢你,你们的感情都是不为世俗所接受的,若是说了,便会给他带来困扰。何况…..若是说了,必然也会伤害另外一个喜欢他的人,那个人,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善良如你,宁愿把这份感情憋在心里,也不想说出来,让三个人都难过,对吗?”
羽逸有些震惊,抬头呆呆的凝望着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她太聪明,还是自己隐藏的不够好?她既然知道了,以后会不会就不理他了?不!他宁愿永远在她身后凝望,也不要她和自己如同路人。
笑语,有的时候,说和不说,只是一线之隔,可是,却会给我们的关系,带来巨大的改变。你……何必要捅破这层纸呢?
笑语望着他震惊而又痛苦的眼神,心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羽逸,真是对不起。如果在我没有爱上子璃之前,或者没有嫁给他之前,也许我会痛快的祝福你们。可是,如今我知道子璃爱的是我,我爱的也是他,我便不能如此大度了。何况,即便是我放了手,你们的感情也不会得到祝福和宽容。羽逸哥,您还是尝试着去爱女人吧!走过子璃这一片风景,您会发现,不一样的风景,更有一种美!
等等!羽逸抬眸望向笑语,怎么看,却又怎么也找不到有一点点纠结或者羞涩的意思啊!那看向他的目光,仿佛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是什么感觉呢?想一想……同情!对,绝对是同情!
可是,为什么是同情?
笑语欲言又止的望着他,抿抿唇咬咬牙,抠抠指甲扯扯头发,拽拽衣裳喝喝茶,好像有千言万语,说不出道不明。
羽逸心底徒然生出不好的预感。经验告诉他,小丫头这般文静的时候,必然没有好事!他心底的苦涩渐渐被恐惧代替了。
小丫头还是不要张嘴了,他敢保证,她若是一张口,肯定能吓死人!
“羽逸……”她鼓足了勇气,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萧羽逸一脸防备的看着她,端起杯子喝茶,心底百转千回,不停的思量着她的反应。
“羽逸啊!其实吧!你喜欢的那个人…...他有喜欢的人了。”小丫头小声开口。
羽逸点点头:“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喜欢谁是我的事,我喜欢的人喜欢谁,是她的事。
“他们夫妻恩爱,和谐美满,你……你还是不要……那啥了吧……”小丫头憋的脸通红。
我没有那啥啊!我都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你怎么想,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从今以后,我要和你们夫妻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羽逸啊!你看,鸳鸯是一公一母吧?”笑语鼓足勇气,又问道。
羽逸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嗯。”
“男人和女人才能成亲生子吧?”她的小脸更红了。
“嗯。”羽逸的心愈加提了起来。什么意思?
“所以啊,男人只能娶女人吧?”她又问。
“当然!”这个问题真是白痴,还用问吗?
“因此,男人是不能娶男人的吧?”又一个白痴的问题。
“自然。”羽逸越来越糊涂了。
“那么,男人就不应该喜欢男人,对吧?”终于说到正题了,拐了这么多弯,我容易吗我?
“为什么不可以?”羽逸反问。男人可以像喜欢朋友、亲人一样喜欢另外一个男人,又不是搞断袖。
笑语汗滴滴的。瞧吧!反对的这么干脆!反对就是承认,解释就是掩饰。
“那怎么生孩子呢?男人和男人生孩子?”她的小脸愈发的红了。
“为什么要生孩子?男人和男人生什么孩子?”羽逸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慢慢有了被她绕进沟里的苗头了。
“可是,总要有个孩子的啊!无论是早还是晚。”她急忙劝说着。
“那男人和女人生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和男人生啊?和男人是生不出来。”羽逸真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想起谈论这么无聊又幼稚的话题了。
瞧瞧吧!按照羽逸的想法,就是男人和女人生孩子,然后和男人相爱?
笑语一阵恶寒,抿抿嘴,喝了一口茶,稳定一下自己错乱的思绪。
羽逸啊,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羽逸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羽逸啊!你看这样好不好?让子璃给你留意一下,你也该找个合适的女子成家立业了。”笑语继续劝解他。
羽逸摇摇头,目光灼灼的望向她,半晌,低声开口:“你就那么想让我去喜欢别的女人?”
笑语点点头:“是,我是为了你好。”
羽逸放下手中的杯子,因为心底有气,稍微用了力度,杯子落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茶水也溅了出来。
笑语无语长叹:羽逸对子璃的一片情深意重,还真是让人感动!
她强壮着胆子,咬咬牙,狠下心来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
羽逸端起杯子,手还微微有些颤抖,他真怕她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喜欢我,破坏我和子璃的感情。
可是,她却没有那么说,如果她那么说了,他一定很伤心很伤心,她说了别的,没有让他伤心,只是让他喷了一口茶,然后剧烈咳嗽了一阵子,脸色青黑了一阵子,指着她的手颤抖了一阵子。
其实,他真的不想喷茶的,他想**。
小丫头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暗恋子璃的!他是我的夫君,即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的!男人爱上男人,是让人同情的,可是在这个年代,断袖是没有出路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撒开腿抱着头跑了。不跑不行啊!羽逸顺手捞起一条长凳就要向她头上砸来!
幸亏她反应快,大叫着向店堂里面跑去。
看吧!果然说中了他的心事,让他伤心欲绝了。一定是因为她的态度太坚决,羽逸感到绝望了,才会那么冲动的想要拍死她。
笑语抱头鼠窜,侍卫们忙上来拉住了羽逸,羽逸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黑着脸甩开侍卫们:“走开,今儿我非拍死她不可!”
笑语连忙东躲西藏,刚刚洗完澡的子璃正好走入店堂,见状忙高声问道:“怎么了?”
笑语连忙扑过去,躲入他身后,咧着嘴说:“子璃啊,羽逸他…..他受刺激了,他为情所伤,想不开……”
子璃狂汗,微微扭头问向笑语:“小王妃,为什么羽逸自己想不开,没有投缳自尽,反而要砸死你呢?你又闯什么祸了?”
笑语忙说:“因为他嫉妒我比他长得好看,又恼恨我比他聪明,说中了他的心事……”
刚刚放下长凳的羽逸闻言,又一把捞起凳子跑了过来。笑语惊叫一声,紧紧抱住了子璃的后背,子璃忙伸手将她护在身后,拦住了羽逸。
“羽逸,有话好好说……”子璃忙带着笑脸安慰狂怒的羽逸。
“我没话跟她说……”羽逸咬着牙,脸色青黑的看向偷偷探出头的笑语。
“羽逸,我知道肯定是小王妃的错,咱坐下好好说成不成?若是她的错,我回头狠狠收拾她!”他憋着笑意回头,假装呵斥笑语:“羽逸一向是多么好的脾气,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生过一回气,你是怎么气着他了?快赔礼道歉!”
笑语小声嘀咕着:“不怪我啊!是他……”
羽逸又晃了晃手中的长凳,笑语惊叫一声,不敢再说了。
子璃头大,羽逸向来稳重,不是小王妃说了特别没谱的话,羽逸绝对不会这么冲动的!
好言相劝,将羽逸和笑语又带回桌边,遣退了侍卫们,听笑语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说了一个大概。子璃一开始还能沉得住气,当听到那句:“我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暗恋子璃的!他是我的夫君,即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的!男人爱上男人,是让人同情的,可是在这个年代,断袖是没有出路的。”的话时,子璃也忍不住喷出了口中的茶。
小王妃啊小王妃,你真是咎由自取,别说是羽逸想要拍死你,就连本王也有这种强烈的冲动!
小王妃,你这辈子就是一个讨债鬼,我们都欠了你的!
子璃又想怒又想笑,连忙拍拍羽逸的肩膀,强忍着笑意安慰说:“羽逸啊,你也知道笑语的性子,她这人就是爱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不会把你让给羽逸的。”笑语认真的接口道。
“唰唰”四道杀人一样的目光齐齐的盯上了她,她一点点的向下出溜,直至滑到桌子底下,才小声开口:“你们就当没看见我好了……”
事件的结果,终究还是以笑语堆着笑脸向羽逸赔礼道歉而结束。子璃向她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才慢慢明白了。
原来,当初提亲的人踏破了皇后凤仪宫的门槛,还都是朝中重臣家里的千金小姐,而子璃无意娶亲,皇后又逼着他娶,他推脱了很久,也被那些暗送秋波的名门闺秀们粘的烦了,便和羽逸商量了一个馊主意。
两人整日里出双入对,举止无比亲昵,于是,京城里便慢慢流传出了六王爷是断袖的说法,并且越传越盛,到最后让子璃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以羽逸暂时离开京城躲避而慢慢平静下来。虽然兄弟俩已不在野史两三年,可是,坊间偶尔还是流传着哥俩的传说。
子璃和羽逸性格相仿, 年龄相近,有共同的喜好,确实是谈得来的好友,可是,若是说断袖,那是绝对没有的!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们自己传出来的消息,像我这么单纯善良天真无邪温柔可爱的小姑娘家,怎么能分辨的出真假呢!不过,我后来以为子璃是无意的,没有想到羽逸…..”笑语嘟着嘴,不甘心的解释道。
话未说完,羽逸一双美目含着冷箭就射了过来,吓得笑语一个寒颤,赶紧闭上了嘴,唯唯诺诺什么也不敢再多说了。
想一想,自己误会了两人这么久,心里其实是有些愧疚的,可是,羽逸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肯像平时一样让着她,好像是真的真的很生气。
在回去的路上,子璃将笑语包裹在胸前的披风里,和羽逸并肩而行。
羽逸的眼神有意无意的飘过笑语,看到她也悄悄的、怯怯的看向自己,便故意又是一张冷脸转了过去,吓得笑语连忙将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再看。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你说他是女人,比说他不是人还要让他恼怒。羽逸啊,我可没说你是女人啊!我只是说你喜欢男人而已嘛!居然这么生气,小气鬼喝凉水!
出了方云县城,迷迷糊糊的笑语突然大叫起来:“小璃!小璃!小璃啊……”
子璃的脸黑了,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又乱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叫王爷!如果被父皇母后知道,你还要不要你的小命了?再说了,你也不要叫的这么亲热嘛!多让人不好意思。”
笑语拉下他的手,抬起头望着他,一脸的无邪,很傻很天真的问道:“你确定我要叫王爷?”
子璃低下头,捏捏她的小脸低声说:“当然!没有别人在的时候,你叫什么都可以。有人在的时候就要叫王爷。”
笑语再一次认真的问道:“你确定我现在要叫王爷?你真得确定?”
子璃也更加认真的说:“当然!还用问吗?”
笑语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点点头:“好吧!”
一旁的羽逸憋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笑语指指他说:“子璃,你千万记住,他刚刚笑你来着!千万记住啊!”
子璃还没有听明白,突然前方传来一声熟悉的马鸣,子璃抬头望去:竟是羽逸送给笑语的白马!
在笑语被歹人挟制的时候,白马小璃也被歹人据为己有,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没想到,这马极具灵性,不知道怎么又跑了回来。
笑语喜笑颜开,大声叫着对着不远处的白马招手:“王爷!王爷!快过来啊,王爷……”
子璃吐血,真有一种想要把小王妃按在马上狠狠打一顿屁股的冲动,顺便也要给羽逸一脚。
原来她早就看到了白马,刚刚是在叫着她给白马起的名字而已,而羽逸定然也看到了,所以才会偷笑,故意隔岸观火来着!
真是臭味相投的好友!笑语挣扎着下马,大步跑上前,抱着白马的脖子眼泪哗哗的流:“王爷啊王爷,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王爷啊,瞧瞧你身上怎么那么脏啊!王妃我貌美如猴,你当真是貌美如马。王爷啊王爷,回到家,我一定让人好好给你刷洗一下,再喂你最好的草料…..王爷啊王爷,你受委屈了,是不是那些坏人骑着你到处乱跑了?”
陆子璃狂汗,狠狠瞪了一眼笑的喘不过气来的萧羽逸和捂着嘴偷笑的侍卫们,迅速跳下马,一把将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白马倾诉思念的笑语打横抱了起来,扔回自己的马上。
“干嘛干嘛?我要和王爷说会话,我要骑着王爷回家…….”笑语连忙挣扎。
身后的侍卫们再也忍不住了,笑成了一团,六王爷的脸愈发的黑了,一个回眸,眼光杀倒一大片,笑声戛然而止,他满意的将头转了回来,笑声又起,就连小玲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六王爷的面子,算是彻底丢光了。
“干嘛呀你?”笑语还在挣扎着,不满的扭了翻身上马的子璃一下。
“回去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陆子璃的脸色愈发黑了起来,咬着牙威胁道。
小王妃啊小王妃,本王可真是服了你了。
“是你不让笑语叫小璃,非让她叫王爷的,还说越是有人越要叫王爷。我可以作证!”羽逸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向夫妻二人。
“对啊对啊!哎呦,羽逸你最好了!我允许你偷偷在心里喜欢子璃一下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喜欢的是男人的!”笑语高兴的大叫了起来。
身后又响起了笑声一片,暗黑的脸色,迅速由陆子璃脸上转移到了萧羽逸脸上。这俩厮的脸色,都可以用来做染料了。
接收到了羽逸杀人一样的目光,笑语忙低下头:“好吧,假装我不在。”
说完,扯起陆子璃的披风,将自己连头一起,严严实实的裹在了披风里,只从披风的缝隙里向外偷偷看去。
一队人马开始加速向京城方向飞驰而去。
进了城,羽逸下了马,对子璃和笑语抱抱拳说:“子璃、笑语,你们先回去吧!我回软袖阁。”
子璃忙说:“这次若是没有你,笑语也不会这么快脱险,一起回王府,我们喝一杯。”
羽逸摇摇头说:“今儿大家都累了乏了,还是都回去歇息一下吧!如果我所料不错,宫里很快就有人来传你们了,你们还得想好对策才是。”
子璃点点头:“那好,等我们安顿好了,过去这阵风头,我们好好聚一聚。告辞!”
羽逸也抱拳道:“小心一些。”
子璃正欲驱马前行,笑语从披风里仅仅探出一点头,大声对羽逸叫道:“羽逸,改天找你喝酒哦!好好想想,找个女人你就嫁了吧!”
羽逸的脸色涨的通红,咬着牙大喊:“云笑语,你给我回来!”
马队疾驰而去,只留下小丫头得意而清脆的笑声。
进入王府前面的街道,人多了起来,子璃将马速放慢,慢慢前行。
“不对不对!不是走这条路!”笑语忙从披风里钻出来,一把拉住缰绳,喝停了马儿。
“不是这条是哪条?”子璃纳闷的问:“难道小王妃出了一趟门,连自己的家都不记得了吗?”
笑语忙说:“我要回云府,这里可以到王府,却不能回云府,当然不对了!”
子璃的脸色更黑了,咬着牙,却又带着笑意问:“小王妃为什么要回云府啊?担心岳母大人?”
笑语抬头望天:“你已经把我休了,我怎么还能再回王府呢?你走吧,我和玲珑回云府就可以了……”
子璃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沉默了片刻,又堆起笑脸小声说:“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昨儿晚上,也就是你被本王休了之后,还和本王做了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儿呢!说不定这会儿,小小语都有了,你居然还跟本王说什么休了的话?”
笑语脸上一红,马上翻脸不认人:“那是你霸王硬上弓!我可反抗来着。”
子璃呵呵一笑,小声说:“是谁抱着本王的脖子那么紧?是谁比本王还热情来着?”
笑语回头,瞪着一双晶亮的杏眼低声呵斥道:“滚!是你、都是你!我告诉你,反正我有休书,你想不承认也不行,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话未说完,子璃将身体狠狠向前一顶,让她清晰的感受到他作为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她吓得小脸微变,咬着牙狠狠瞪着他。
“小王妃,你要是不跟我回王府,我就在这儿要了你,你信不信?反正有披风挡着,谁也看不到…..”陆子璃脸上带着笑,眸子里却闪着狠厉的光芒。
这厮真是腹黑无敌,看着像小绵羊,其实就是一只大尾巴狼。
笑语恨恨的抓起他的手臂,咬了一口,垂头丧气的说:“反正我手里有休书,你若是不和我的意,我回头还跑,我光明正大的跑。”
子璃呵呵一笑,揽紧了她的腰,驱马向王府的方向继续走去。
在王府门前下了马,他将笑语又抱了下来,牵了她的手一起向前走去。
笑语一进门,立刻引来惊呼声一片,小丫鬟们都含着热泪过来和她抱成了一团。
笑语呵呵笑着说:“哎呦,不枉我平时那么疼你们,当然,也是我人品好,瞧瞧,大家看到我,都高兴成这个样子,我果然很得人心、受敬重。”
翡翠抹去眼角的泪痕,摇摇头,认真的说:“王妃,您误会了。是王爷说,你一天不回家,一天不给我们饭吃,我们是高兴终于有吃的了。您要是乐意,等我们吃饱肚子,您再继续走吧!”
笑语一个趔趄,捂住了胸口:“翡翠!本王妃看好你哦!你果然比小玲珑还得我的真传!”
簇拥着王妃回到后院,众人又赶紧准备了热水和花瓣,给笑语好好泡洗了一番,换上熏得香喷喷的衣裳,擦干头发,奉上热饭菜。
笑语再也不顾形象了,一顿狂吃,好像饿狼托生一样,直看得小丫鬟们胆战心惊。
子璃这两天吃的更少,也没有像她那么饿,依然不温不火不急不忙的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和风度。
笑语指指不远处的乳鸽汤,还含着菜的嘴里嘟囔着:“翡翠,汤…..汤……”
小翡翠犹疑着提醒道:“王妃,您都喝了两碗了!还吃了两个鸡腿、一碟鹿肉、半条鱼、四个翠虾包,您…..您肚子没事吧?”
不待笑语回答,子璃接口道:“王妃想喝,你就给她盛上。”
笑语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笑着说:“还是王爷好!”
子璃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养的肥了好生养。”
笑语一下被鸡肉噎住了,捂着嘴咳嗽了一阵子,忙接过翡翠递上的汤,喝了几个大口,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长叹:“噎死我了,这汤可真好喝!”
子璃对翡翠吩咐道:“吩咐厨房,明儿再给王妃做这个,记住这个汤,以后常常做就是了。”
翡翠忙答应了一声。
子璃忽然想起想起了什么,忙又问:“咦,田嬷嬷呢?”
翡翠忙低头回道:“田嬷嬷昨儿被皇后娘娘叫进宫里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子璃心里一惊,抬头看了看没心没肺,还在狂吃的笑语,温声嘱咐道:“笑语,多吃点,下一顿饭,就不知道会什么时间吃了。不要只吃肉,多吃点包子馒头,那个禁饿。”
笑语有些讶异的望望他,他忙又堆起笑脸说:“我是说,我们都累了,吃完好好睡一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到了晚膳的时间,若是没有睡醒,就不起来用饭了,现在多吃点吧!”
笑语点点头:“嗯,知道了。”
用完饭,小丫鬟们服侍他们漱了口,笑语便转身又要回自己的偏院去歇息,子璃一看方向不对,大步向前,横在她身前,冷着脸问:“去哪儿?”
笑语眨眨眼,无辜的回答:“去睡觉啊!”
“去哪儿睡?”子璃明显有些薄怒。
“房里啊!”她还没有想明白他生气的原因呢!
“哪个房里?”子璃浑身开始散发寒气了。
“我房里啊!还有哪个房里?”笑语推了他一把,就要迈步向前。
“没你的房里。有本王的房里,才应该是你的房里!”子璃有些受伤,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分房睡吗?人都是我的了,还要让我做苦行僧吗?想得美!
“切!”笑语又推了他一把:“别惹我!我手里可有休书!无论谁说什么,我只要拿出休书来,你说什么都没用!惹急了我,我想走就走了!”
子璃眼角狂抽,暗暗咬牙。这该死的休书!
可是,小王妃的休书放哪儿了?她的包袱都被歹人劫走了,在山洞中衣服都脱干净了,也没有看到休书啊!一定是丢了或者撕了,故意吓唬他呢!
“休书?你倒是拿出来让本王瞧瞧啊?恐怕早就不在了吧?”子璃带着戏谑的笑意问道。
笑语自信满满的一笑,泰然回答:“错!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出门的时候就没把休书带在身上,我把它藏在了一个非常非常隐秘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们谁都甭想找到。”
子璃半信半疑,又不敢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当下一边咬牙一边哄着说:“本王跟小王妃你开玩笑呢!咱不是说了吗,小王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你得答应我,我若是去了那偏院,你可不能把我关在门外面!否则,哼哼,大不了我请父皇重新赐婚就是了!”
笑语心里咯噔一下,寻思了片刻,点点头:“好!”
子璃狂喜,心想:“小王妃,有你这句话就成了!”
笑语转回偏院去休息,深刻感受到了危机的子璃悄悄使了一个眼色将玲珑留下了。
“王爷。”玲珑恭恭敬敬的弯腰道。
“小玲珑啊!跟着王妃几年了?”他面带微笑,决定走怀柔政策。
“五年多了,自王妃从家乡来到京城便跟着。”玲珑方才听到关于休书的事,便有些心惊胆战。休书虽然已经被笑语又要走了,可是,毕竟也曾经经过她的手,让她想起来就心虚几分,自然也更胆怯几分。
“小玲珑啊,王妃可是最看重你呢!毕竟你和她的感情最深……”子璃越是态度温和,小玲珑越是心惊胆战。
“是……”她唯唯诺诺的应道。
“就如同我对小柳一样,也是感情要深上几分。那孩子,可是一直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子璃信步走到花圃前,神态悠闲,心情似乎不错。
“王爷王妃对大家都很好,我们常说呢!自己是有福的人,遇到了这么好的主子。”玲珑也挺会拍马屁的,不过,说的确实也是真心话。
“是吗?那小玲珑你是对王妃一个人忠心,还是对王爷王妃都忠心呢?”子璃开始挖坑了。
“当然对王爷王妃都忠心了,王爷王妃都是玲珑的天。”小玲珑开始跳坑了。
“好,如此便好。”子璃点点头。
“那你到底是对王爷最忠心,还是对王妃最忠心?”子璃的坑越挖越深了。
“奴婢对王爷王妃同样忠心。”小玲珑嘴也甜的很,谁也不得罪。
“甚好!那你是希望王爷和王妃好好过日子呢!还是希望你的王妃继续逃呢?”子璃开始转入正题了。
“当然是好好过日子了。”小玲珑也不傻,慢慢回过味来了,额头开始冒汗了。
“可是,王妃似乎总是想溜呢!”子璃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只要王爷您对王妃一心一意,王妃自然会好好和您过日子。”小丫头嘴里说着一样忠心,口气却还是向着笑语的。
“哦?你的意思是,本王对王妃不是一心一意?本王做的不好?”子璃假装收敛了笑容,微微皱眉看向她。
玲珑的汗愈发多了,忙迂回着说:“好,王爷对王妃当然好了。可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子璃笑了起来,摇摇头说:“小玲珑啊,你跟着王妃久了,果然事事都听着王妃的呢!”
玲珑忙说:“奴婢不敢!奴婢也听王爷的。”
子璃不再问她,用手指了指在远处廊下候着的丫鬟小冰,笑着问:“看见小冰了吗?年方十九,聪明伶俐,人又俊俏,本王有意将她许给小柳,你看他们是不是郎才女貌?合适的很吧?”
玲珑扭头看了一眼,眼角狂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奴婢看着他们不合适,小冰都十九了,小柳才十八,不合适。”
子璃微微抬了抬下面,沉思了片刻,玲珑赶紧又说:“王爷,王妃手里的休书确实还在,奴婢看到过,可是王妃又藏起来了,奴婢不知道她藏哪儿了。但是,奴婢确定有。”
“哦?”腹黑的大尾巴狼沉思不语,等着她继续主动交代。
王妃啊!不要怪我啊!不是奴婢出卖您,一是六王爷太黑,二是奴婢也真的希望你们撕了那惹事的休书,好好过日子,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的多好!
“那个…..不过…..但是…..奴婢会帮您留心的!”玲珑咬咬牙,要弃暗投明,咱就投的彻底一点吧!
子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好!小玲珑的聪明,本王觉得配小柳更合适,冰儿确实不适合。”
玲珑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不过……”子璃顿了顿,欲言又止。
“王爷请吩咐。”小玲珑也是个聪明的丫头。
子璃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是!奴婢明白。”玲珑忙点点头。
子璃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玲珑走后,子璃又唤来和田嬷嬷常在一起的徐妈,遣退了众人,低声问道:“徐妈,你和田嬷嬷关系最好,田嬷嬷临进宫之前,可曾说过什么?”
徐妈低头,恭恭敬敬的回禀道:“田嬷嬷没说什么。”
子璃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徐妈又说:“田嬷嬷只说,皇后让她进宫,不能当面禀明王爷,等王爷和王妃游玩回来之后,让我向您禀告一声。”
子璃微微一愣,片刻了然的一笑,点点头,恭恭敬敬的说:“多谢徐妈和田嬷嬷了,本王明白了。”
遣退了徐妈,子璃将程峰又叫了进来。
低头对程峰吩咐了几句,程峰惊讶的张大了嘴。
“王爷,这个…..这个…..属下实在不敢啊!”程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本王让你去的,你怕什么?别多想,悄悄去做就行了,本王保你无事。”子璃轻笑着将他搀了起来。
程峰只好点点头:“好,属下明白了。”
子璃望着程峰的背影,唇边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小王妃,和本王分房睡!想的美,非得让你乖乖的回到后院来不可!
这一天出奇的平静,皇宫里并没有来人宣他们进宫。子璃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平静,平静过后,也许会是一场更加狂暴的风雨。
不管父皇母后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都要将责任揽下来,绝不能让小王妃受苦。
田嬷嬷的话让他有些意外,他知道她是母后的人,对母后忠心耿耿,是那种可以为了母后贡献出生命的人。可是,她一向对母后言听计从,从未有过半分隐瞒,这一次,如何肯为他们遮拦了?她留下的话里明显的意思,是要陆子璃对外宣称,夫妻二人只是出宫去游玩了,虽然动静有些大,却也能遮遮表面吧?
对,明天若是母后问起,就说是他们去方云县的后山上游玩了,只是,说错了出发的时间,小王妃先走了一步,他有事耽搁了,后来又去追赶小王妃的。
虽然不一定能瞒过母后,甚至可以说根本就瞒不过母后,好歹,说给外人听,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口啊!母后恐怕早就知道他们回来了,却并没有宣召他们进宫,大概就是不想事情扩大,好给别人看看,这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但是,以母后性子,她又不会这么轻易了结,明日的进宫,只怕是在所难免了。
他拿定了主意,便安心的去歇息了,这一歇,还果真就歇到了晚上。
当他起床,洗漱了一番之后,来到前厅,却发现小王妃又吃上了。依然大鱼大肉、依然满嘴流油。
小王妃啊小王妃,咱中午那一顿还没吃过瘾吗?晚上还是像饿疯的狼一样吗?
笑语看到他来了,忙招呼着:“子璃,快吃快吃!你看,都是好吃的。我本来去叫你呢!可是一看你还睡着,便没有打扰你,现在睡舒服了吧?”
子璃点点头:“睡好了。”
笑语点点头:“那就好。”子璃环视了一下厅里厅外,没有看到玲珑和程峰,心里便有数了。
此刻,整个偏院里正剩下了玲珑和程峰二人。
玲珑看看高高的屋顶,低声提醒道:“程大哥,你可千万小心啊!”
程峰点点头:“放心吧!玲珑姑娘。”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分头行动。
程峰跃上屋顶,找准放向,轻轻一片一片揭去房顶的瓦片,一层又一层,直到慢慢露出下面房中微弱的光线,再轻轻将几片瓦片虚掩上。
玲珑将笑语所有衣物的边边缝缝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休书的影子,她忙又仔仔细细的将各处都找了一遍,依然没有休书的影子,王妃到底将休书藏在哪儿了?怎么就藏得这么严实?
反反复复找了几遍,依然没有踪影,小玲珑算算时间,王妃也该回来了,不能再找了,得赶快实施下一个计划。
她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白色药沫均匀的撒在床上,又抖了抖,让药粉既看不到,又均匀的遍布在床褥上。
做好这一切,玲珑将药瓶放回袖中,双手合十对着床铺拜了又拜:“王妃啊,莫怪玲珑,玲珑也是为了您好!”
说完,便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用过晚饭,笑语和子璃各回各的房中,趁笑语不备,子璃悄悄拦下玲珑,手一伸:“休书呢?”
玲珑哭丧着脸说:“没找到,王妃藏的太严实了。”
子璃攥紧拳头,忙追问:“痒痒粉用了吗?”
玲珑点点头:“用了!”
子璃喜笑颜开:“这还差不多。”
“程大哥还在屋顶等着呢!”玲珑又主动回禀道。
“得,我知道了,一会儿王妃若是叫你们,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子璃不温不火的问道。
“知道,奴婢明白。”玲珑忙开口回应道。
王妃啊,莫怪玲珑出卖您,实在是您的王爷太腹黑太强大,从来我都是最受气的丫头了。
笑语回到房中,因为白天已经沐浴过了,便没有洗澡便睡了。原以为陆子璃会追到偏院来,谁知道,他却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后院
“小玲珑啊,我的帐子怎么没顶了?”笑语躺在床上,突然发现床有写不对劲,好像帘幔和帐子都不在了。可是,在她走之前都是好好的啊!
玲珑忙答道:“那帘幔挂的久了,奴婢取下来给你送去洗了,明天就送过来了。”
笑语点点头,安心的倒头便睡。
玲珑退出了房间,将门反带上。
笑语闭着眼睛小寐,却突然感觉背上有些痒,忙伸手挠了挠,谁知道却越挠越痒,到最后,整个后背都痒了起来。
她不知道,这一刻的六王府,大家都忙着做同样一件事。那就是,往地上和院中的花圃里洒水。
丫鬟家丁齐齐出动啊!将整个六王府撒的如同下了一场大雨一样。
子璃悄悄问伏在屋脊上的程峰:“怎么样,好了没有?下面都准备好了。”
程峰忙点点头:“好了,马上!王爷您赶紧的回去吧!万一王妃去了,一看没有您就露馅了。”
子璃点点头,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千万小心一点,不要让她给发现了,她鬼心眼多着呢!”
程峰点点头,用同样低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放心吧!”
笑语坐起身,大声唤道:“玲珑!玲珑…….”
等候多时的玲珑忙推开门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问道:“王妃,怎么了?”
笑语指指自己的后背说:“快给我挠挠,后背怎么这么痒?”
玲珑偷笑,连忙将手伸入衣服里给她轻轻挠了一会儿。
“哎呦,不行!还是痒,等我脱了衣服你再好好挠!”笑语说着,就要去脱里衣。‘
小玲珑吓得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忙说:“别…….王妃,秋夜寒凉,您若是脱了衣裳,肯定会受凉的,还是不要脱了。”
“没事没事,我身体好,淋了雨都没有受凉呢!”笑语不由分说,将里衣脱了下来,只着一件短袖的小内衫,那白皙如藕的玉臂就那么白晃晃的晾着。
小玲珑吓得脸色都白了。屋顶上还有一个男人呢!要是让王爷知道,他的王妃被男人看了脱了衣服的样子,他们的脑袋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小玲珑赶紧将衣服给她披上,哄着说:“天凉…..王妃您还是穿上吧!”
笑语不情愿的穿上了,却忽然听到屋顶响了一下。她抬头看看,却又没有看到什么。
“是下雨呢!”小玲珑忙掩饰说。
“下雨了?”笑语纳闷的问:“我怎么没听到呢?”
玲珑说:“您没注意吧?”
屋顶的程峰从瓦片的缝隙里,无意的瞥见了王妃白皙的手臂,马上吓得收回了视线,却因为紧张稍微弄出了一点点声响,听到玲珑的话,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早晚要露馅,赶紧将手中的水盆顺着缝隙洒了下去。
这种坏事是头一次做,没有经验,居然倾倒的太猛了,一股水流就直直的向下流去。
程峰傻了。糟了!失手了!谁家屋顶漏雨是一个大水柱啊?肯定是一点一滴的慢慢漏的吧?又不是瓢泼大雨。
就在那水柱即将到达笑语头顶的时候,小玲珑眼疾手快,伸开五指接了一下,水柱落在她手心里,又呈现分散的状态落在了笑语头上和衣服上,还有床上。
“哎呦,这怎么回事?”笑语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玲珑赶紧将手上的水在身后抹干,回答说:“年久失修、房顶漏雨。”
笑语抬头看了看屋顶,叹了一口气说:“这床也潮,弄得我浑身痒,这屋顶又漏雨,我怎么睡啊?”
玲珑赶紧说:“王妃,我们屋里也漏雨。”
笑语瞪了她一眼:“白眼狼,我又没说跟你们睡!”
说着,穿衣下床,打开门看了看院子里:“哟,这雨下的还不小,我怎么就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玲珑忙说:“雨下的快,停的也快……”
此时的程峰,早就从屋脊上下来了,沿着墙头奔到后院,向陆子璃禀明了情况,独独隐瞒了小王妃**服的事儿。要是说了,估计自己的眼睛都得给挖出来。
子璃微笑着点点头,挥挥手:“明儿府里所有人,每人赏白银十两,若是谁泄露了,赏银没收,再赏五十棍。”
程峰忙应着,笑着告退了。
子璃关上房门,静静的等待着。
不大会儿,果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声,子璃忙爬到床上,假装睡着了。
“这雨还真是下的不小,瞧瞧,这花都给打蔫了,赶紧的端到廊下去吧,别晚上又下了。这雨真是奇怪,我怎么就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呢?”
“王妃您睡的太熟了。”
“没有啊,我根本就没有睡着啊!”
“王妃,这是老天爷都在生您的气呢!您说哪有两夫妻分开睡的?所以,你若是回去睡,势必还得下雨漏雨什么的。”
“不会吧?哪有这么玄乎的事儿?”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了,笑语走进了房中,看看面向内侧,正在“酣睡”的子璃,对小玲珑挥挥手:“你去吧!若是你房里漏雨,就也和别人挤一挤。”
“是,王妃,奴婢告退。”玲珑松了一口气,忙退下了。
笑语小心翼翼的关好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轻轻推了推子璃,子璃假寐,一动不动。
笑语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先睡着了,否则,今晚他又得像狼吃小羊一样,折腾她。
她脱了鞋袜和衣裳,爬到床的内侧,和他闪开一点点距离,拉过锦被分别给他和自己盖上,闭上眼睛就要睡觉。
又觉得不放心,回头看了看,陆子璃双目紧闭,似乎睡得正香。
她松了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前半夜确实相安无事,她睡得也很香,身边的温暖让她忍不住就慢慢转过身来,不知不觉搂上了子璃的腰。
这一切都是在毫无意识、混混沌沌的状态下去做的。
下半夜,她被一阵凉意和胸前痒痒的触感惊醒了,睁开迷蒙的双眼,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胸前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这场诡异的雨啊,让聪明一世的小王妃,再次成为了大尾巴狼的床上美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