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夫人!哭了三天!她胞弟害死了少主,她还有什么好哭的!”克罗依哭着骂道,此时,她感觉自己的悲伤大过任何一个人,谁还能比她惨!国破家亡。
“傻丫头,她和我们是一样的!”她叹息道。
风沙湮没的不仅是戎国之都卢城,而且还有浩月二十万精骑,浩月的最强壮的男人被尤巴赌在这场偷袭中,做了戎国的殉葬品,一个只有老幼妇孺国家,灭亡只在旦夕之间,珏夫人大哭不止,只因她比尤巴想的要多看得要远!难怪她在烟波阁问那二十万将士的死活。只可惜,她们都是女人,无力改变既定的实事。
“尤拉,自此刻起,你最好日夜向上苍祈求我父王无碍,否则,我要你举国陪葬!”眼前闪动着戎戈说这话时坚毅的眼神,冷俊的容颜。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
等等!她一个激灵坐起来,眸光闪动,这难道不是戎戈口中的“举国陪葬”么?他是故意引尤巴去卢城?难道他早知道会有一场风暴?从城门口到王宫,一路无数的暗卡,如果他不是故意所为,尤巴怎能轻易进入卢城?她一脸喜色,高兴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突然又心灰意冷,尤巴说箭上涂有见血封喉的毒,而且也亲眼看到戎戈中箭落马,就算毒不死,也被沙埋在卢城。假如他是为了达成心愿,为何不给自己留条退路?还是风暴在他意料之外?真是天意?是巧合么?她疑惑了。
冥冥之中,她选择了前者,她有种感觉,戎戈不会死,十四弟也不会死!这一切,待她伤好之后,她要去一一证实!
“克罗依,药呢?”
“马上就好了!”克罗依露出一丝笑容,在公主昏迷的几天里,拒绝吃任何东西,现在却主动问起药,说明她要活下去。有七公主在,戎国就有希望,因为她晓得七公主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需要精力,需要一个好身体,白天他来时,她总是在睡觉,容颜平静淡然。待到夜深人静时,她独自一人凭栏远望,静静沉思。父王死后,她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母亲的消息,她想:母亲是不爱父王的,父王真可怜,为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付出真情,背负流言,最后孤独死去!她握紧了手,指甲掐进掌心,血溢出指逢,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我喜欢此时的宁静,更喜欢深夜时的寂寞,因为只有在寂寞的时候,我才会去看自己的灵魂。你呢?”
她在自言自语么?除她之外,寝宫里空无一人,缎缦兀自飘动,香烛依旧摇曳。
“忘记告诉你了,我最近心情很不好!”
当她说出“不好”两个字时,身子如箭一般窜起,凌空翻身,袖中金丝绫直打缦后朱梁,身材纤小的黑衣人来不及闪避,腰际一麻,直直跌了下来。像拎只小鸡一样,她拎起黑衣人,撕开蒙面巾,扼住她的咽喉怒道:“像个恶鬼一样,每天晚上来打扰我,到底要怎样?”
黑衣女子被她掐得快要晕厥,那里还能吐出半个字,只得用眼神请求她松开手。
她不喜欢杀人,也从未有过这种嗜杀的欲望,可就在刚才,她却想看看这个女子被扼死是何模样,灵魂深处好像也有个恶魔在荪拥她:杀了她!杀了她!乌黑的眼眸开始泛红,黑衣女子痛苦地扭动身子,喉咙咯咯响动。
就在那一刹那,她惊叫了一声,松开手,黑衣女子软软倒在地上,双手伏在地上咳嗽,她知道,只要戎稚再用半分力,或者是再坚持一会,自己就死定了!
“王后娘娘,属下名叫凌岗,陛下放心不下,才让属下来的!”凌岗喘着气禀道。
“死了的松亭是你什么人?”
凌岗抚着胸口,回道:“属下是她们的大师姐!”
“你不想报仇?”
“属下看过松亭的尸身,她是摔死的,并非娘娘所杀!”
“本宫不会死了,往后,你也别来的,控制……”她低了声音,喃喃自语,说些谁也听不清的话。
凌岗大约猜出,戎稚是想说她控制不了杀人的欲望,刚才那腥红的眸子便是最好的证明。心底一寒,她禁不住双腿轻轻哆嗦。刚才戎稚凌空翻身,金绫出袖配合严而无逢,没有一丝破绽,速度之快也是空前绝后,这样的女人,若是开了杀戒,恐怕会变成第二个青城公主!
据说青城公主戎薇之前也是个心底善良的女人,后来变成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也是受了某种刺激……凌岗骇得“蹬蹬蹬”倒退几步,然后逃似的离开凤临宫。
若不是雪奴及时扑进火窟将她救出,此时,这把乌发,早烧成灰烬,头发层次不齐,挽不了髻,只得散披着,克罗依将她封封公主时的玉冠扣在头上,玉冠中央雕有一副图画,松林葱葱郁郁的山顶,兀自站立一只昂首啸月的狼。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将玉冠自头上拿下,细细看着那副袖珍图,心思如烟,飘渺着去了远方。
她要去萃瓶宫看望康姬,听说上次被绿衣女子的毒针伤到了胳膊,至今还未痊愈,刚刚踏进小花园的拱门,便听到女人的叹息声:“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尤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唉!唉!”温柔凄婉的声音,一连串幽怨的叹息,听了教人心碎!
珏夫人?她从风里的香气辩别出。
“王后不恨妾身么!”珏夫人回过头,凄然一笑,脸色苍白,身形也有些臃肿,但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她从侍女惊恐的眼神里看出,来人是王后。
她禁不住怔了神,她发觉自己拒绝不了女人的笑脸,尤其是心底还善良的女人,虽然她也是个女人。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某种可怕病。
“恨你?就算恨你又能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