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录的矮个警察咳嗽一声,对着高个警察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暗示他不要操之过急,嘴上却说:“稍等,我倒杯水去。”
高个警察抬手揩了揩脑门,那样子就像是累出了满头大汗,屋里一下子静了了下来。
我坐在那儿,心里却乱作一团,一遍遍在想象着恐怖的场景:并不宽敞的房间,一张木质的双人床,床垫下面竟然躺着一具女尸,那女人死相奇特,活色生香,看上去像个睡美人。
……
见小个子回来,大个子站了起来,小声说:“看来这事还真是有点复杂,我向头儿汇报一下。”说完便提着摄像机走了出去。
小个警察点点头,等到大个子的脚步声消失,他起身走到我跟前,说:“你床下真的有死人,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我们一定会查处真凶来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不一会儿,大个警察走了回来,把小个子喊到了门口,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冲着我说,案情复杂,要挪到另一个地方去。
我心里绷得很紧,也不多问,跟在他们身后出了门。下了楼,再次上了那辆破桑塔纳轿车。
车子驶过了一段熙熙攘攘的闹市区,又拐过了几个路口,然后是一段窄窄的油路,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车子才驶进了一个大院子里。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我被夹在中间,上了一座破旧的三层楼,走进了一个房间。
等屋里只剩了我一个人,这才抬起头,四下里观察着,房间里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像宾馆里的廉价套房,里间放一张双人床,一台电视,两张座椅,一个茶几;
外间是一圈的沙发,中间围着一个大个的木色茶几,靠门口是一个狭小的卫生间。
正琢磨着这是什么地方,突然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开门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给你送饭了,便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了茶几上。
竟然是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还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我擦,一个杀人嫌疑犯的晚餐竟然这么丰盛?
不会是传说中的“辞阳饭”吧?
心里一阵燥热,我紧张起来。
可想来想去,就觉得自己是多疑了,这才刚刚被怀疑上,他们连屁大的证据都捞着,怎么会就地正法呢?
送饭的人退出去不久,门外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打眼看过去,竟然是一张从门缝里伸进来的纸条。
我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
奇怪,这是究竟是什么地方呀?怎么感觉就像个集中营似的,竟然还有地下工作者传递情报。
为了安全起见,我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按下了插销,这才展开了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用不着担心,这貌似一场游戏,一定要沉住气。
落款竟然是:校友。
卧槽,校友,这里怎么会有校友呢?
不会是又遇鬼了吧?
要么就是周正光那个怂货又在背后捣鬼了。
但我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这一次看上去不像是鬼啊怪的,完全是一个人为的阴谋。
可谁会跟自己玩这种游戏呢?
他究竟是干什么?
还有,刚才的纸条又是谁传递进来的呢?难道……难道……是那个小个子警察?
他会不会就是自己的校友?
我思绪纷纭,心里面说不出是个啥滋味,把纸条撕碎了,随手扔进马桶,按下了冲水按钮。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我望着饭菜直犯傻,日个姥姥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个杀人嫌疑犯,竟然还有如此享受的待遇,真是不可思议。
想来想去,心一横,管他呢,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摸起筷子,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人也跟着安静了许多,一抹嘴,关掉电灯,斜躺在沙发上打起盹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大一会儿,隐约听见房门轻轻响了一声。
我警觉起来,心想,会不会是那个大个子趁黑摸进来了,那个鸟货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谁?你是谁?”我颤声问道。
黑影慢慢高大起来,步步逼近。
我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毛发倒竖,浑身瑟瑟抖个不停。
“离我远点,你想干什么?再不出去,我……我就喊人了!”我嘴皮子强硬,身子却软得不行,直往沙发角落里缩。
“别怕,是我呢。”竟然是个女声。
“你……你是谁?”
“是我呀,昨天夜里我们不是睡在一个房间吗?我还听见你打呼噜呢。”女人说罢,夸张地笑了几声。
“我们睡在一个房间?你……你是?”
“是啊,我就睡在你的床下。”
“你……你就是照片那个被杀的女人?”我头皮发紧,呼吸困难,几乎就要窒息过去了。
“是啊,我还骂过你呢,你不记仇吧?”
“那死兔子是怎么回事?”
“死兔子是从你房间里扔出来的呀,你非但不认账,还出口伤人,我不骂你才怪呢。”女人说着,又哧哧笑了起来。
“你这熊妈们儿,谁扔死兔子了?”
“反正就是从你房间窗口扔出来的,是不是你我就不知道了。”
“别他妈胡扯了,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好了……好了……是不是你都无所谓,过去就过去了。”女人说着,轻轻移到了我跟前,伸手撩了撩额前散乱的长发,露出了一张煞白吓人的脸,说:“你看我漂亮吗?”
我头皮一炸,问她:“你是不是个鬼?”
女人嘿嘿一笑,说:“你先回答,我漂亮不漂亮?”
“漂亮你姥姥个头呀!滚……滚……你离我远一点!”我边骂边往后缩着身子。
女人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自恋地说:“其实,我本来是很漂亮的,算得上是个美人,只可惜那些照片没了表情,看上去就跟个死人似的。”
“你本来就是个死人好不好?你走,快走,别来缠着我。”
“说什么呢,我没死呀,这不是好好的嘛,你起来,你摸摸我的手,再摸摸我的脸,肉还是软的,血还是热的,来……来……你摸摸……摸摸……”女人说着,伸手长长的手指拽我。
我一咕噜翻到了沙发下边,发了疯地喊:“你离我远点,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来祸害我?”
“妹子,看你说哪儿去了?我明明是来救你的,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起来,走,赶紧跟我走。”女人说着,攥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手很小,冷得像冰。
我惊叫一声,慌乱挣脱起来。
“妹子……妹子……你听我说,我们既然能够同室相卧,就说明前世有缘,你遭此劫难,又是为了我,我这么好看着不管呢?走,跟我走,赶紧离开这儿。”女人弯下腰,双手死死籀住了我的胳膊。
“住手,分开她,放开我孙女!”随着一声尖利的喊声响起,传来了噗噗两声闷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