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来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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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往松鹤墓园的一辆黑色轿车内。

梁红伸手关上车窗,“妈妈,你冷吗?”

坐在一边的母亲木然地摇摇头。她紧紧怀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裹,满脸悲戚,一言不发,任凭窗外的水杉树一行行地远去。

包裹里是丈夫的骨灰。几星期前,梁红的父亲病逝了。他病逝前一个月就开始不再言语,不吃不喝靠点滴维持着微弱的生命。可是逝世的最后一刻,他却努力睁开眼睛对妻子说:“把我送回去,儿子。。。。。。”

话说到一半就咽了气,而那双眼睛则久久没有闭上,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最终,她含泪说道:“老梁,知道了,叶落归根,何况我们的阿成也在那,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不下儿子,你怕他孤独,知道了,你安心走吧。”似乎还残存着那么一点感应,听了这话,他的眼睛才缓缓闭上了。

现在终于要完成丈夫的遗愿了。已经带着他的骨灰从美国飞回上海了。上海,这个地方,三年前,她就发誓不要再回来了,这是一个令她伤心断肠的地方。那年满心等着回国来给儿子操办婚礼,还特地为儿子去订制了一对婚戒,却没想到回上海得到的是儿子车祸身亡的噩耗。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凄惨?

听说儿子是为了救女友才死的,她真是心痛啊。那段时间,她怀疑自己就要崩溃了,一闭上眼睛就是儿子血淋淋的画面,那时她就有种杀人的冲动,要去杀了那个叫周若溪的女孩。尽管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在这种情况下,丈夫当机立断,嘱咐女儿女婿,马上卖了房产全家去美国,再也不要回到上海这个地方了。

儿子走了,也带走了他们夫妇所有的快乐。

丈夫从此抑郁了,终日沉默寡言。其实回美国就查出他有胃癌前兆,可是丈夫却一直隐瞒着病情,这是因为,儿子的逝世已经令他丧失了求生的意志,仍凭病魔的肆虐。等到她知道,丈夫的病情已经彻底恶化了。

他们说丧子丧夫的女人是最不幸的。也许是这一生前半辈子太幸福了,将后半辈子的幸福提前消耗了?

那时候出国打工族中,他们夫妇是很幸运的,在美国开中餐馆,生意很好,没几年就建立了连锁店,具有了相当的规模。他们说好,打拼几年,就接儿子女儿来美国。把孩子留在国内,是因为国外的生活节奏快,他们实在没精力给与孩子很好的照顾。想等他们成年之后来美国继承自己的事业,不要让他们吃他们年轻时的苦。其实他们很早就让儿子来国外了,一开始说好大学毕业就走,可是后来怎么就一直拖着不提这事了。后来才听女儿说,儿子恋爱了。那女孩是同窗还是同事,感情很好。他们让儿子把女孩照片发到美国,果然是一个很有气质的美丽女孩。一下就让她和丈夫喜欢上了,于是答应了儿子的婚事,并希望两个人一起来美国发展。儿子死后,她一直觉得,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啊。如果当初极力反对他们的交往,就兴许能挽回儿子的一条命啊。

如今,岁月已经过去了三年,她也逐渐恢复着理智。她觉得当年把儿子的死归咎于那个叫周若溪的女孩,在儿子丧礼上斥责她,这样的行为似乎是过激了。以至于今天她会做梦,梦见儿子在责怪她和女儿,责怪她们母女没有善待周若溪。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司机探出头大声呵斥道:“小赤佬,马路上可以乱跑吗?”

车窗外一个骑着单车的男孩朝着司机扮鬼脸,原来穿马路的时候他差点和车子相撞。那男孩有一张可爱的脸,一对乌黑的眼睛,她看着不觉神思恍惚。那年自己出国前,儿子也是这样的年龄,他在机场里向父母保证:“我发誓,听姐姐的话,不淘气,学习好,不让爸爸妈妈担心。”

这情景好像还在眼前。她的心一阵阵地疼,疼得她抚住自己的胸口,“老梁,你为什么不带我走?老梁啊,我可真羡慕你啊,你能去天国和儿子团聚了。”

“妈!”梁红帮母亲抚摩胸口:“又心痛了?”每次母亲想念逝世的弟弟,她就会心痛,找了好多医生都看不好。

车子继续开了,那个孩子吹着口哨骑车走了。

看着孩子潇洒的背影,梁母悲从中来:“我们阿成,走得太早,假如能给我留个孩子,你爸就不会扔下我走了。”

听母亲这么一说,梁红也吸着鼻子落泪了。

来到墓园,母女俩买了一大束白菊花,找到儿子的墓。

还没完全走近,梁母就嚎啕大哭起来:“儿子啊,妈带着爸来看你了,你爸陪你来了,儿子啊,妈想你啊,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呢。。。。。。”

“弟弟,呜呜呜。”母女俩抱头痛哭。

哭了很久很久,墓园的工作人员找来了。“请问女士,前几天是您打电话给我们吗?”

梁红点点头:“这旁边还有墓穴吗?我想把我父亲和我弟弟葬在一起,如果没有,我们就迁墓了。”

“这个墓旁边有两个墓穴,三年前就被一个美国华裔,姓梁的买下来了,所以你看,三年了,这墓旁边一直空着。”工作人员拿出一些文件给母女两看。

梁母一眼就看见自己丈夫当年的亲笔签名,又少不得一阵哭。原来三年前为儿子买墓地的时候,丈夫就想好了以后长眠于此陪伴儿子。还把自己也算了进去。是啊,儿子最可怜了,没结婚就走了,没有妻子,也没有小辈,在那个世界想必是多么凄凉。自己回了美国,在这里没有朋友和亲戚,谁会来看他,给他扫墓?只怕是杂草丛生了吧。

她抹着眼泪端详这墓,这才发现,儿子的墓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样荒芜,似乎刚有人来打扫过?儿子的相片也没有意料中那样被厚厚的尘土所掩盖?

她伤心地将老伴的骨灰放在墓碑前,又放好那束菊花。抬头凝视着儿子的照片,多么年轻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她还记得他的浓眉大眼以及那挺直的鼻梁,小时候邻居都说是梁式祖传,她的公公和丈夫都是这样的浓眉大眼,这样的五官使他们显得格外精神帅气。哎,假如儿子活着娶妻生子,假如生个男孩的话,说不定还是这样的浓眉大眼,哎!

墓园的工人已经开始动工了。他们要为丈夫建造一座新坟。用铁镐挖出的草和泥土不断朝她脚边涌来。

一阵风吹来,她想得出神早已忘记了冬季的寒冷。她将儿子的照片最后擦了一遍,却听见裙子上有什么东西发出摩擦的声音,低头一看,风把什么东西夹杂着枯草茎刮在了她披肩的流苏上。她用手去拍掉,居然是一张小小的硬纸,却牢牢地粘在她的衣服上,怎么也拍不掉。她不由得拿起那张纸,上边是一张彩色图案,一个清晰的粉红心型花环里,一大一小两张脸对着她笑。赫然是一张照片,谁会把这么可爱的照片遗落在墓园里?她不由得仔细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跳怎么会加速,这是谁?

“什么东西啊?”女儿梁红好奇地抓了那张照片,“妈,你知道她是谁?烧成灰我都认识,她是害死我弟弟的周若溪,她来过了?贱货!她居然找到这里了?”梁红破口大骂起来。

墓园的工人把头凑过来看热闹:“是她啊?”

“怎么了?”

“这个女人以前一直来,一来就呆很久。把这墓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就抱着墓碑哭,看着可怜兮兮的。有一次天色已经很晚了,她还不走,年纪轻轻地也不怕。让我们值班的记得特别牢。我们还猜,这墓里的人和她什么关系啊?”

“谁要她猫哭耗子?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梁红说罢就要撕那张照片。

“等等。”梁母抽回了那张照片,目光停留在那个男孩身上。这照片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就觉得里边似乎有什么玄机?尤其是照片上的男孩,她看着好似很熟悉?就好像很多年前,她就认识这个孩子了?突然心头一动!这浓眉大眼,这高鼻梁,这,这不是她邻居小时候常说的,梁式祖传吗?对,这孩子和梁成小时候怎么这么像,而且越看越像,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先生,请告诉我,这孩子是谁?”她急切地问那工人。

那工人接了照片看了看,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妈,你干嘛这么关心她?”梁红不解地问,看着母亲拿着那张有些肮脏的照片如获至宝一般。

“红,你不觉得,她在你弟弟的墓前留下这张照片很奇怪吗?”

梁红想了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将丈夫的骨灰入墓,梁家母女就坐车回家。

梁红发现母亲至始至终握着那张照片。

“妈,给我,我扔了,这臭女人是拿着照片来刺激我们的,快扔了。”

“刺激我们什么?”

“她一定结婚生子了呗。当初我们不认她这个儿媳,她就是拿着照片找到弟弟的墓来气我们的。”

“有这个必要吗?”梁母若有所思地问。她已经无数次端详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大约是两三岁的模样,心中便有一个想法在萌生。“红,我问你,你给我想想清楚,当年这周若溪和你弟弟到底好不好?”

“好啊,她想着我家的财产当然好啦,常来我家玩。真是一只狐狸精,把我弟迷住了。那年中秋节,我找弟弟去我家吃月饼,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后来弟弟告诉我,他在天台和周若溪一起赏月呢。”

梁母沉默着,半晌她说:“如果你弟还活着,那时就要结婚了,如果不发生车祸,现在他们的孩子也该两三岁了吧。”

梁红这才注意到那照片上的男孩。

梁母将照片递给她:“你看看,好好看看,你不觉得这孩子和你弟弟很像?”

梁红仔细看,不由得暗中吃惊,不是一点点像,简直就是弟弟小时候的再版:“妈,你是说。。。。。。”她激动地说。

“我在想,如果这孩子和我们没有关系,为什么她要把照片留在这里?”

“妈,我就不懂了,有谁愿意生遗腹子?假如这孩子真是我弟的,她当初为啥不凭着孩子敲我们一笔?”

“你还是去打听了再说吧。”

老何又来电话。他当真如王大妹的大儿子,什么事都要向她汇报。这几天肚子不舒服,可能一直吃食堂,吃坏了肚子吧。末了,他就止不住抱怨道:“你啥时候回来啊?我头发长了,戳在脖子上痒痒的,难过死了。”

“爸让你回去是吗?那你就回去吧。”何晓惠在一边劝道。

“你一个人带嘟嘟行不?”王大妹这么说却在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了。听女儿说,若溪婆婆明天出院了,她再住下去,只怕要遇到她,心里很虚。遇到了不知说啥好,总怕别人提及她跳楼的事。再说她也看出女婿周若明这几天的表情很阴沉。就从那天从底楼开完家庭会议回来以后。

“那我回去了,晓惠,好好带嘟嘟。晚上天黑不要带孩子出去。。。。。。”

“知道了,你烦不?这里是上海,不兴你那套。”

这就是母女,不同于婆媳。这些话如果出自儿媳萌萌的嘴,那王大妹就会觉得不舒服,可是出自女儿的嘴,她却只是嗔怪道:“不听老人的话,要吃亏的。”

何晓惠抱着嘟嘟送母亲去车站。临走,王大妹不放心地说:“晓惠,不要跟若明吵。假如惹火了他,你在周家日子就难过了。”

“妈,你放心。若明逃不出我手心。我会收拾他的。”何晓惠那神情就是志在必得。

晚上,周若明看见何晓惠露在睡衣外的肌肤,由于下岗后一直在家养着,她的肌肤显得丰润白皙,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摸。

“啪”何晓惠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自从那天自己和婆婆就卖房一事争论了几句,周若明回来就对自己冷淡了,爱理不理的。她在心里说,我看你能忍几天。

今天晚上,她就故意不顾天气的寒冷,穿上了透明性感的睡衣,果然那只手就不安分起来。

“听话,老婆。”被**折磨的男人只好赔着笑脸哀求。

何晓惠腾地一下推开男人坐起来,“周若明!我现在要开始对你做规矩了。我要惩罚你,三个月内,不能碰我一下。”

“这不是要我死吗?”他满脸的不乐意,三个月不碰女人?这太可怕了。

“那你这几天冷着一张脸给谁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好了,好了,算我求你了。”周若明直觉某处膨胀得难受,伸手去抓她的衣服。

“别动。”何晓惠捂住睡衣。

“干嘛呢?好,那我就说了,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周若明泄了气,他在被窝里,自己安抚了一下,**才稍稍退去:“你那天对我妈好像过了,她这辈子,没人敢这么说她。”

“那你说她应该吗?凭什么外孙病了要卖孙子的房子?”

“孙子的房子?谁说这房子就是我们嘟嘟的?”

“你长脑子不?你儿子以后也要结婚生子,他生的孩子也姓周,你妹妹的孩子姓什么呢?你爸妈的房子是不是周家的财产?这房子当然是留给嘟嘟的。”

“好了,现在不是说好了吗?不卖了。”

“我就要你记着,以后家里遇到这样的大事,你必须站在我这边,因为我都是为了我儿子的利益,我儿子是谁,我儿子不是野种,我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你胳膊肘必须朝我这里歪。”她抓住他的手朝自己身体比划,触碰到她那***胸,周若明就笑了,扑了上去。。。。。。终于,男人满足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舒服吗?”何晓惠摸着他的脸,这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恩。”

“你可记住了,下次再犯错误,我就要惩罚你,记清楚了吗?”

“你这女人用这个要挟我啊?”

周若明起身穿衣服,何晓惠抱住他,又一改以往的凶悍,像个小女人般地撒娇:“若明,我是爱你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和嘟嘟,你不能不帮我的。”

周若明怎么受得了这个女人来这一套?何晓惠早已摸准他的心理。周若明简单,他生来不喜欢多花时间思考事情,他也记不住东西,不长记性。稍稍花点功夫软硬兼施就能征服他,何况她还有法宝。周若明痴迷床第之事。五年不孕的真正原因是房事技术出了问题。自从搞清楚问题之后,他就真正尝到了什么是女人的滋味。因此他喜欢和何晓惠做这事,乐此不疲。只要一做这事,他什么都会依你。在女人面前,这就是个缺乏意志力的家伙。女人要抓住男人的心,光学做菜抓住男人的胃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牢牢抓住他的身体。这是何晓惠对婚姻独到的体会。

育才中学已经放学了,学校里静悄悄的。

“喂,学校里没人了,别进去了。我要锁门了。”门卫是老王,在这所学校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他上前阻拦已经走在操场上的两个陌生女人。

“你好,老先生。”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居然向他躬身行礼:“我是来看看我儿子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麻烦你了。”

看着如此高贵优雅的女士,老王倒不好意思再驱赶了。

“你们是?”

“我们是梁成的妈妈和姐姐。”梁红说。

“梁成?”老王立时想到了三四年前那个车祸去世的年轻人。以前他经常下班后在操场上打篮球。那时突然传来小伙子去世了,他还觉得特别的可惜。曾经,他还开玩笑问他讨喜糖呢,谁都知道他和那个英语老师周若溪在恋爱,很般配很相爱的一对呢。

梁母环视着操场,她知道儿子是体育老师,这操场上曾经是儿子上课的地方,这样想着,她的眼前就好似出现了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投篮。她叹息着摇头。所以说,她不想回到上海,一到上海,似乎什么都要和儿子联系在一起,这样的思维她根本无法控制。

“喔,那你们就看看吧。”知道这就是梁成的母亲,老王不由得心生同情。

“老先生。”梁母叫住了他:“你认识我儿子是吧。”

“认识,很好的孩子,哎!他还给我买过红双喜香烟呢。嘿嘿,那时我说喜糖我要双份,他也答应了。”突然,老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止住不再往下说了。

梁母却笑了,笑得很凄楚。儿子还有人记得,还有人赞呢。

“老先生,我问你打听个人。”她拿出那张照片递给他。

老王看了一眼就叫了起来:“这是周老师周若溪老师的儿子念念,小家伙嘴巴可甜了。”

“这是她儿子?”梁家母女陡然提高了语气:“你没搞错吗?这是她儿子?”

“这哪能搞错?她和刘老师的儿子,就在马路对过的幼儿园里。每天夫妻两接送的。有时,周老师给差生留下来补课,刘老师就带着儿子过来一边玩,一边等,然后一起回家。”老王指着不远处幼儿园那尖尖的城堡卡通建筑物说。

“刘老师?”

“是啊,刘吉强。”

“没想到她还是嫁了个同事?”梁红说。老王的话就是告诉他们,那孩子与弟弟是没有关系的。

梁母却还是盯着那张照片,看着想着。

“老先生,你能告诉我们,这周若溪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老王看看她们,有些犹豫。

“你不需要担心什么的,我们只是问问而已。能有什么恶意?我儿子都走了这么久了。”也许是梁母语气里的哀伤落寞让老王无法拒绝。

老王想了想说:“啥时候,记不得了。他们结婚很突然,也没办酒席。我们学校就他们结婚没办酒席,两个人口碑都挺好的。当时觉得特别突然,后来就习惯了。”

“为啥觉得突然呢?”梁母小心翼翼地问着。

“这还用问?本来周老师是嫁给梁老师的,好像快了点。”老王委婉地低声说。

“怎么快啊?”

“记不得了,好像离梁老师走,隔了没几个月,就说是吃周老师和刘老师的喜糖。”

“喔。”

“那他们现在过得好吗?”

“应该很好吧,听说他们要出国了,在办辞职手续呢。”

“出国?”

“是呀,这几天都在说这事,也是很突然的。”

梁母想了想,也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就和老王道别。

“妈,你这下可以死心了?那女人和我们毫不相关,你看看这女人水性杨花,我弟弟尸骨未寒,她就嫁人了,还嫁给同事。还要把照片拿到墓园里显摆,想气死我们吗?”梁红气呼呼地说。

梁母没有回答,步子却走得特别地缓慢。“红,你明天带我去幼儿园,我想亲眼看看那个孩子。”

“看什么呀,我不想看到和这个女人有关的人和事,我恨她。要去你自个去。”

“我想,我要看一眼,我始终觉得这里实在蹊跷。”

“妈,说好来上海就住十天的,我们还是回美国吧,我看你整天胡思乱想的。”梁红有些担心地说。

第二天幼儿园大门对过的梧桐树下,一清早就站着一个高贵的妇人,戴着一副墨镜,裹着一件深色的披肩,直愣愣地盯着那些来上学的孩子。

直到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都没看见她想要看的那个孩子。她叹了口气刚想走开。却听见有声音传来。

“念念,今天你对老师和小朋友说一声再见,就说我们要去美国了。记得一定要跟老师说谢谢。爸爸妈妈在外边等你。”女人一口标致的上海口音,柔柔地,充满了对孩子的爱意。她是周若溪。几年不见,她的身上少了一些少女的青涩,却增添了几分少妇的妩媚。但不知为什么,她的眉宇之间写着一丝忧伤,这一抹忧伤更使得她有一种别样的美。

“妈妈,去了美国,还回来哇?”孩子的童音,立时令梁母心头一震。这声音怎么这么遥远而熟悉。她站在树后朝那看去。太像了,就连这声音也像。太像了,真人比照片更像!她终于等到照片上的孩子了,她揉揉眼睛,是否是自己思子心切看花了眼?不,真的像!

孩子朝门口跨去,却不小心踩空了,一个趔趄,她居然要从树后冲出去要去扶他。那个男人却已经敏捷地抱住了他。“念念,走路要看清楚。”口气里不泛一个父亲的威严,掩不住的却是对孩子浓浓的怜爱。

“嗯,爸爸。”孩子回头朝父母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笑容定格在梁母的心头。在这一刹那,她有一种心理感应:这是梁成的孩子!因为这个被孩子称之为爸爸的人虽说也是长相不错的年轻男人,可是这个孩子却和他没有一丝一毫地像,尤其是鼻子和眼睛,非但不像,还是鲜明的对比。男人的眼睛是单眼皮,眉毛也比较淡,可孩子的眼睛却是双眼皮,圆溜溜的,两道眉毛就是梁式家族特有的剑眉。男人的鼻子高但不够挺,可是孩子的鼻梁却非常挺直,挺直得简直是完美了。她相信这样的容貌只有梁家的男孩才有。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有一种冲动,她要对周若溪很肯定地说:这孩子是我孙子!一定是!不,不能这样,冲动是魔鬼。如果真是这样,这可是大事!

女人和男人就在幼儿园门口等待着。他们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以至于根本就没注意不远处那双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

“你跟那里都联系过了吗?”女人问道:“靠得住嘛?”

“我学生考上重点中学都是我给他补课补上去的,他父母一直很感激我,我把念念的病对他们说了,还把医生的诊断书都发了传真,他们就到处给我联系医院,他们还说那里有个华人慈善基金,他们可以帮我申请资助。若溪,别担心。”男人握住女人的手安慰道。

“我有些害怕,人生地不熟的。”

“再害怕也要闯,不能坐以待毙。”

“恩,那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买我们房子的人怎么说?”

“他们要买我们的房,可是说要我们帮他们付税款,就几千元的事,要不是我们现在缺钱,我也不在乎这几千元,可是我们现在需要钱啊,所以我不能松口。这上房置换也真是的,怎么总帮着买家说话?我说过他们了,买卖要公平!”

周若溪点点头:“辛苦你了,钱一到手,我们就定飞机票,等不得啊。我一看到他吐,就担心。”她痛苦地说。

“好了,曙光就在眼前。”

听不清具体怎样的事,就知道他们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他们似乎不得已而卖房,而且他们就要出国了。

孩子很快就出来了,一家三口往回走,梁母目送着他们,久久地那么看着,看着看着,眼睛就花了,那个年轻的男人背影就是自己的儿子梁成,梁成还活着!喔,不,不,不!她无奈地回到了现实中。

要得到周若溪的地址实在易如反掌。她只要一个电话打到育才中学,说自己是周若溪失散多年的姑母,来上海好容易找到了她的工作单位,却找不到她的家。她说得煞有介事,于是她那个热心的同事不但给了周若溪的地址,还给了她娘家的地址,原来就在一幢楼里。

“叮咚——”门铃响了。

盛校长去开门。

门外是两个陌生的女人。

“你们?找错人家了吧?”

“没找错,这是周若溪的娘家吧?”说着两个女人已经踏进了门槛,似乎怕被拒之门外一般。

盛校长还没反应过来,梁红说:“你难道不认识我们了吗?”

这声音让盛校长不由得心头一凛:“是你?梁红!”顿时她怒不可遏:“你们来干什么?快给我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梁红刚想发作,梁母按住了女儿的手,示意她忍。

她摘下墨镜,朝盛校长挤出一丝笑容:“你是做校长的,怎么可以这样呢?来者是客,你都不请我们坐下喝杯茶啊?”说罢已经就近的椅子优雅地坐了下来。

“出去!我再重申,这里不欢迎你们。”梁成葬礼上,她们母女当众辱骂自己女儿克夫,说梁成是女儿害死的,这说的是人话吗?自己女儿死了心爱的人,难道还不伤心啊,居然要被他们伤口上撒盐。她的确是公认有风度的女人,一辈子对人客客气气的,可是对这对母女她却无法有风度。

“谁呀?”老周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看是谁?”盛校长没好气地指着不速之客说。

“你好,若溪爸爸。”梁母起身朝老周招呼。

“出去!”盛校长又说道。

“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请说好了马上走。”老周冷然说道,并示意老伴不要生气。

“的确有事。”梁母说道。她看见茶几上居然摆放着孩子的艺术照。

盛校长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有些意识到她来的目的,“啪”地一声,合上了像架:“梁红,当初怎么说的?我可是警告过你的,不许再来骚扰我们若溪的,你不是说,你来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吗?”

梁红冷哼着不说话。

“盛校长,你似乎有些心虚啊?”梁母目前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孩子是自己的孙子,光凭着自己的推论是站不住脚的,可是现在盛校长过激的反应,却让她心里越来越有底了。

“我心虚?笑话,我心虚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了,你的外孙叫刘念是吗?我怀疑他是我孙子。”

“胡说!”盛校长大声否定,声音都变调了,一切尽在梁母的意料之中。她在美国打拼了那么多年,什么人什么事没遇到过?

“梁太太,有些话是不能瞎说的,瞎说要闯穷祸,你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老周打开门,直接下逐客令,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慌乱。

“就是说,你们不想与我谈?难道还要我请律师?那你们就在家等诉讼吧。”此时的梁母已是气定神闲。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是犯法的。孩子是我弟弟的,你们凭什么隐瞒私藏着?你们这家人家坏到根了。”梁红在一旁说道。

“你口说无凭!”老周说。

“这东西被偷了,没证据还真难说,可是这人就好办。不说你也明白。现在国内法制很健全,司法办有专门的亲子鉴定机构,付个加急费,二十四小时就有结果了。拖不起的是你们吧?我听说你们女儿要出国了?可是这官司拖着,你们走不了啊。”梁母不急不缓地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此时,她觉得她那颗心正在复苏,仿似被注入了强心剂。冥冥之中,似乎是已故的老伴在天之灵,指引着自己一步步走来。而那张莫名其妙飞来的照片,兴许就是天堂里儿子给自己的暗示啊。

“你,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啊!”盛校长指着的手指不由得颤抖着。

“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再不走,我报警。”老周沉声说道。

“今天我来不是和你们吵架的。你们是有知识有身份的人,这些事不用我多说,心里都明白。是我梁家的人,我岂能不认?你们能理解一个母亲失去儿子的心?”说到这里,梁母的声音哽咽起来:“不错,当年我的行为是过激了。那时,我实在接受不了啊。我捧着钻戒回国,我要来给儿子儿媳操办婚礼的,可我等来的是什么?”她痛哭起来:“你们可知道吗?我就在他十五岁那年回国母子团聚的,那一次团聚却成了永别,我活在世界上,我赚那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你们能理解吗?我中年丧子,老来丧夫,盛校长,你也是女人,你我相比,我的命有多苦?”她再也忍不住了,扑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妈,你别这样啊。”梁红掏了纸巾给母亲擦泪。

这么一来,反倒让老周夫妇给愣住了。

好久,梁母擦着眼泪抬起头:“你们不要再骗我了,我不想和你们打官司,孩子就是我孙子,也是你外孙,我不想和你们闹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弥补的,出多少钱,我都愿意,我只要认这个孩子。”

老周夫妇沉默着不说话。

梁母捧起那张孩子的照片:“他叫念念是吗?和我家阿成真的是一模一样。”她流着眼泪把照片紧紧地揉在怀里。“若溪爸爸妈妈,以前是我不好,我承认我那时疯了,这三年里,我常做梦,梦见我们阿成责怪我,没有善待若溪,现在就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盛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去的事为什么还要重提?早知道今天又何必当初做得那么绝。你们只知道儿子走了,你们却不知道对我女儿来说是男人走了,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她那么年轻就失去了心爱的人,况且,那时还怀着孩子。”说到这里,她难过得说不下去了,抽了纸巾擦眼泪。当年他们侮辱自己的女儿,她这做母亲的心现在想起来还疼痛不已。

“老盛!”老周低声阻止,示意老伴说漏嘴了,等于承认了事实。梁母心头却是窃喜,却不敢轻易地表露内心的狂喜。

“怀着孩子为什么不说?”梁红质问道。“要不是我们这次回来,那不是被你们骗了,蒙在鼓里?”

“你还说,你还有脸说?”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盛校长。“当年,我女儿来找你,你和你丈夫把她拦在门外,你当时怎么就不问问她来干什么?她就是要告诉你们她怀着梁成的孩子,可你们是怎么对待她的?当着邻居的面奚落她,不让她进家门,还污蔑她是敲诈钱财?”

“老盛!”老周极力阻止她再说下去。

“老周,你让我说。我这辈子就这口气我憋得慌。我女儿吃了太多的苦,我这颗心疼啊!”盛校长指着自己的心窝痛心疾首。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是梁母狠狠打在了女儿的脸颊上。

“妈?”

“啪!”又是一记。“跪下!”梁母厉声喝道:“畜生,你这个畜生,有这事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安得什么心?你就是和你丈夫一样,一心记着家里的钱财。”

“不,妈,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你们是什么货色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心中无鬼,为什么至今都不跟我提及若溪来找我们的事?你们为什么拦着她不让进来?”

梁红支吾着捂住脸,说不出话。

“你害死了你爸!要是你爸知道阿成留下了血脉,他会一心求死吗?你对得起你弟弟吗?你给我滚,马上滚,滚到你弟弟的坟墓前,你跪着向你弟弟忏悔吧!你给我听着,梁家的钱,我一个子都不会给你的,你现在已经不是我女儿了,我不要再看到你。”

“妈� �”梁红哀求道。

“滚!”梁母简直是失控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拉着女儿的衣服就朝外推。却撞在了门口的周若溪夫妇身上。

孩子就在刘吉强的怀里,那双大眼睛正奇怪地看着自己。

“孙子,我的孙子啊!”梁母扑了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别,别吓坏了孩子。”老周急忙过来劝道。

梁母这才极力抑制住哭声,却舍不得松开孩子。

“奶奶,你为什么要哭?”孩子天真无邪地问,还伸手给她抹泪。

“奶奶?你叫我奶奶了?我的孙子。”梁母好容易止住了哭,却又喜极而泣。

周若溪吃惊不小,与梁红的眼光相遇,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若溪,你原谅我吧,你打死我吧,我不是人,我对不起我死去的弟弟,我给你磕头赔罪。。。。。。”说罢就跪下磕头。

周若溪看着父母,一切也都明白了。

她没有去理睬梁家母女,而是从她们身边走过。往日的辛酸又涌上心头。那年无助的她多想得到梁家人的帮助,让她有勇气生下孩子,可是她得到的尽是侮辱。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猛地一个转身,指着她们说:“你们给我出去,我不认识你们。”她又疾步过去,把儿子拉在了怀里:“这孩子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我和吉强的孩子。”

“若溪,你听我说。”梁家母女急了。

“我不要听,我什么也不要听。”周若溪哭着捂住自己的耳朵。

“妈妈,你怎么了?”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你们快走,我求你们了,要解决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的。”老周不得已推着梁家母女出去。刘吉强心疼地抱住妻子和儿子。

“怎么了?”周若明夫妇来到了客厅:“大哭小叫的,外边的人都挤着来看好戏了。”

盛校长拿了热毛巾给女儿擦脸,自个却泪水怎么也止不住。走了一个梁成,却伤了两家人的心!

老周叹着气把事情的原委说给儿子儿媳听。

“哭什么?这不是好事吗?”何晓惠听罢说道。

“晓惠!”周若明生气地制止妻子。

“我没说错啊,这真的是好事,我来给你们分析。”她一屁股在他们中坐下:“你们想,这梁家人在哪里?在美国。你们现在卖了房子要去哪里,美国!理解了吗?”她环视着他们说道:“你们的目的地就是他们的所在地,还要我说吗?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念念有救了,你们怎么就不高兴呢?梁家有的是钱,你们现在就把念念的病情告诉他们,这死了儿子和老公的女人能不救自己的孙子吗?再说,救孙子也是应该。要打官司的是我们,他们欠我们周家的,我们周家替他们梁家养了孙子,她照理就该给钱!”应该说,这何晓惠开头几句话还真说得头头是道,可是说到最后就难掩她功利心的本质。

此时,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她。

她得意地朝丈夫挤了一下眼睛:“这就叫众人喝醉我独醒。是不是这么说的?反正就这意思,旁观者清。好了,我去楼上了,嘟嘟要醒了。”

屋子里还是沉默着。

半晌,周若溪咬咬牙说道:“我不需要他们的臭钱。”

“念念去外婆房里看电视吧。”盛校长支走了孩子。

“若溪,你嫂子嫁到这个家,今天总算是说了一句比较实际,比较有用的话。”

“妈,我不要靠他们。”

“若溪,这不是怄气的时候。念念的确是梁家的血脉,这一点我们无法否认。他们于情于理也要担负责任。撇开这些不说,你们带孩子去美国,你们又要谋生,又要给孩子治病,能给孩子怎样的照顾?可是他们就不同了,他们就在美国,熟悉那里的医院,他们能给孩子提供优质的医疗条件,这何尝不是好事?为了孩子,我们或许应该妥协?”盛校长说着看向刘吉强。却发现他的表情很复杂,于是不再往下说了。

晚上,刘吉强独自站在阳台上抽烟。

梁家来认亲了。这一认也就向世人宣布,念念不是他刘吉强的孩子。这个事实,他能接受吗?他的潜意识里早就忽视了这个事实,甚至他一度认为,这个孩子就是若溪和自己爱情的结晶。不是吗?当初,若溪爱的不是自己。他也以为此生他和若溪是无缘了。在他为自己心爱的女人祝福的时候,却传出梁成死了。他去安慰她,怜惜她,他把她拥抱进怀,想纯洁地呵护她的那一刻,就想,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一辈子愿意这样一直抱下去。可是在她的泪眼中,他看到的还是梁成的影子。因此,他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后来,当他知道,她怀孕了,她要生下这个孩子,他立马就决定要做这个孩子的父亲,今天想来,这种冲动其实就源自于自己对爱情的执着。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勇于追求爱情的借口。这也仿佛是一次赌博,这里多少有一些冲动,意识到冲动,他都不敢去向父母直白。如果这爱情里有一些年少的意气用事,那么后来和若溪一起生活的岁月里,这种感情却一再得到了升华。他用心地呵护若溪,以及她的孩子,他和她一起同悲同喜,他为她走不出过去的感情,也曾暗自绝望过,却从不轻言放弃!他怎么也赶不走她眼里的阴影,他本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平凡男人,他也渴望被别人爱,他不要她对自己的感情仅仅只是感恩,他不要她说谢谢。他要在她眼睛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他为此不断地努力着。一分付出,换得一分收获,感情也是这样!

逐渐,他发现她正在慢慢地动心,他发现她对自己终于不仅仅是感激了,他发现她越来越需要他,越来越习惯依赖他。她在他怀里呢喃:“吉强,我爱你。”那一刻他狂喜。这发自灵魂深处的呢喃令他沉醉不已。他拨开她的眼睛,那里他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有她,还有孩子。她和孩子也都需要他。他觉得这种需要就是爱情。可是现在,梁家人的出现,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会失去孩子。他能失去孩子吗?他和孩子,和若溪就是一个整体,缺少了孩子,她还需要他吗?这份爱情还能持续吗?他惶恐不已。

“怎么还不睡?”若溪轻轻走来,拥抱住他,并取走了他手里的烟:“你怎么抽烟了?对身体不好的。”

“念念睡了吗?”

“睡了。”

刘吉强却还是不放心去孩子的房间看看,孩子睡得沉沉的。他走过去,给他拉好掀起的被角。

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生活里,他的每一天都有孩子的存在,他难以想象,有一天孩子不在了?他的心头隐隐作痛起来。

底楼的卧室里,盛校长翻了个身。

“睡吧,都几点了。”老周说。

“你也不是睡不着?”

两个人沉默。

“你心里有主意了?”老周问。

“是的,我必须要说服若溪,让梁家接受这个孩子。晓惠说得对,这是念念最好的出路。梁家人不会亏待自己孙子的。伸手帮一把也好,你说是吗?”

“这还要若溪怎么想呢。”

清晨,盛校长揉着惺忪的眼睛开门买早餐去。哎,昨晚彻夜未眠啊。

门一开,还真把自己吓一跳。梁母居然坐在花坛上,看见自己,精神好得不得了:“我睡不着,一早就来了。孩子呢?我能带他去吃早餐吗?”

“你倒是好兴致。”盛校长嘟哝着说。

“我当然心情好了,我有孙子了,我不是孤老太婆了,我能不高兴吗?”

盛校长朝小区门口走去。

“哎,我说孩子呢,你们周家人就不懂礼貌。”

“谁不懂礼貌了?”盛校长站住朝她一瞪眼。

“呵呵,是我不懂礼貌,别生气。”梁母又放低声音哀求道:“我想孙子了,就让我带他去吃早饭好吗?我不会拐他走的。”

“我说你啊,哎,叫我怎么说你呢?”盛校长指指手表,“现在才几点?孩子还在睡觉呢?他需要好好养身体。”想起孩子的病,盛校长就难过起来。

“怎么了?”

盛校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你要认孙子是吗?”她似乎下定决心一般,“我问你,如果我告诉你念念有大难,你会救吗?”

“当然会救,搭上我老命也救!喂,我说你就积点口德,哪有这样说自己外孙的。”梁母埋怨道。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孩子得了脑瘤,我女儿一家为此要卖了房送去美国治疗呢。。。。。。”

“啊?”梁母目瞪口呆,半晌她抓住盛校长手臂:“怎么不早说啊?你昨天就该告诉我的。走,你现在就带我回去,孩子跟我走,我会请美国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病,说什么我也要治好我孙子。”

“好,梁红妈,就冲你这些话,往日恩怨我们不再计较。只是,这事还得缓一缓。”

“还缓?”

“能不缓吗?你就没人情。你先听我说,这几年我女儿是怎么过的吗?”盛校长拉了她就坐在路边的石椅上,将若溪与吉强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

路人只看见两个妇人坐在石头椅子上,不断地抹着眼泪,好生奇怪,大清早地坐在路边也不嫌冷?

“真是错怪若溪了,我们梁家对不住若溪。还有我要感谢你女婿。”梁母激动地握住了盛校长的手说:“我要弥补他们。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们夺孩子。现在我只求能为孩子,为你们做些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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