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为文锦几人各斟了一杯茶，便退了下去。

已是下午申时，几人逛得又累又渴，这时不约而同端起杯子。

文锦让婉和飞鸟旁边桌上喝茶，一来让他们也休息一下，二来这样低调不引人注目。

只是自从进了茶楼，飞鸟的神经便绷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敢放松。

从小二备茶，到上来斟茶，再到文锦拿起杯，他的眼睛几乎就没眨过。因为春毒事件，让他对女主的入口之物格外防范。这也是陌大人重点交待的。出了闪失，他不仅对不住女主，更无颜见陌大人。

飞鸟的紧张，让婉也跟着担心起来。虽然她觉得如此防范文淑文玉有点多此一举，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春毒事件，让人不得不谨慎。

这件事更在文锦心中留下阴影。在端起杯来的一刻，她忽然想起了朝华宫，想起那一晚她喝下华冉的毒茶。

“文锦，你怎么啦？”文玉喝光了一杯茶，见文锦不动，关切地问道。

文淑抬眼看了看文锦，心道，果然你是有所戒备了。

“没什么。”文锦摇了摇头，今天是和两个妹妹一起喝茶，她怎么想到了那些呢！

撇开阴霾记忆，她连啜了两口茶。

“还记得吗？在这里我们第一次遇到陌大人。”文淑道。

“是啊是啊！那天他真的是震住了所有人！我们都猜测他是哪家的贵公子，谁想到，他就是新上任的相国！”文玉想起那一天，还是无比兴奋。

文锦微微笑着。若在以前，她会和她们一起谈论他，一起犯花痴。现在，在她和陌瑾轩的关系变得微妙而亲近之后，所有的语言都化成内心的感觉，一种甜蜜而又复杂的感觉。

不过，文淑能主动提到陌瑾轩，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文淑，二夫人近日身体好些吗？”文锦问道。

“老样子。”文淑道。

文锦想起什么，“文淑，你想什么时候出嫁？”

文淑有些落莫，“遇到肯娶我的人，我才能出嫁。”

文锦说道，“我听说国子监的学子，个个能文能武精通六艺，若你想与他们结识，我可以帮忙。”古代女子出嫁早，文淑又深居宫廷，遇到男子的机会不多。不赐婚，牵个线创造个机会，她还是可以做的。

文淑敛着眼皮没有答话，文玉却道，“文锦，你好偏心，怎么只问文淑，不问我呢？”

“呃，你才14岁就恨嫁了吗？”文锦道。

文玉便眨着她的大眼睛，嘻嘻笑起来。

文淑不理两人说话，她急着实施自己的计划。可文锦带了两个跟班，他们虽然坐在旁边，但明显心思都在文锦身上。尤其是那个护卫，目光一刻不离文锦左右，想做点动作都没办法。

过一会儿文锦起身去净房，婉陪着去了。

文玉拿了一块糕点，滋滋有味地吃起来。

飞鸟则依旧紧盯着茶案。文淑暗道，这死护卫如此忠于职守，不知道受了文锦什么恩惠，我且将他弄走再说。

她站起身，倚着敞开的窗户向下看，似在悠闲观望街景，手指却偷偷将发上簪花拨落，令它从窗口掉了下去。

“呀，我的簪花！”她惊呼一声，回身焦急地对飞鸟道，“你快下楼去捡我的簪花，它掉到街上去了。”

飞鸟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回茶案，道，“抱歉，恕小人不能从命！”他宁可得罪文淑，也不想误了职责，否则若因他这一会儿没盯住，出了事追悔莫急。

“你这护卫，怎么这般态度？我虽不是你主子，却也是个公子，难道让你去捡一下簪花，你也要拒绝吗？”文淑不悦地道。

飞鸟却不再作声。他打定了主意，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离开。

文淑气急，抓心挠肝。文锦就要回来了，这个人又不走，眼见大好机会白白溜走，如何是好？

“姐姐别急，不就是一个簪花吗？”文玉说道，“我去捡回来！”她将最后一口点心填进嘴里，便要起身下楼。

文淑却是灵光一闪，叫住文玉，“吃你的点心，我自己去捡。”

文玉只好又坐下来，嘟哝道，“奇怪，文淑很少这么激动的。”

文淑到街上捡回了自己的簪花，并没有立即上楼。她站在茶楼门内，将一对杏眼在行人中寻觅，见到穿戴破旧的，就想拉住一个，无奈他们脚步匆忙，不肯驻足。

“姐姐，听曲儿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文淑背后响起来。

文淑转身，不由得一喜。这不正是她想找的人吗？粗布皂衣，洗得没了底色的裙子，一把破旧的五弦琴。

“跟我来。”文淑将那卖艺的伶女叫到角落里，问道，“想赚钱吗？”

伶女愣了一下，眼中泛起光亮，点了点头。

“那好，你去做一件事……”文淑如此这般，向伶女交待一番，看她答应了，才返身回到雅阁。

文锦早已回来了，她问文淑，“找到簪花了吗？”

“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的。”文淑答道。她回到座位，取出随身小镜，仔细将簪花插好。

几人说话饮茶时，那伶女抱着琴走过来。

她向文锦几人施了个礼，问道，“各位姐姐，想听曲儿吗？”

文锦见她卖艺为生，衣衫陈旧，心生怜悯，正待开口回答她，那伶女却直直地看住飞鸟，接着快步走到他面前，激动地道，“相公，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到庸国去了吗？”

飞鸟被这个陌生女人弄得一头雾水，道，“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相公，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辛苦等了你几年，就换来这个结果吗？难道你如愿以偿做了官了？你享受着俸禄和荣华，就不肯与我相认了？”那伶女说着放下琴，抓住飞鸟的袖子摇来晃去，不肯撒手。

“喂，你放手！你真的认错人了！”飞鸟急着摆脱她的纠缠，茶案也忘了盯。

见那女子没有放手的意思，婉也去帮忙解释。文锦文玉也都起身去劝那伶女。

好一会儿伶女才停止对飞鸟的纠缠，拿了琴悲悲啼啼地下楼去了。

几人重新归座，婉学着伶女的样子，对飞鸟说道，“相公，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惹得众人大笑。

飞鸟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将目光移到茶案之上。

此时，文锦正端着茶杯，饮尽了那杯中的残茶。飞鸟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自责之余，只有祈求上天保佑，什么事都不要发生。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文淑温柔地道。

此时她心情愉快而放松，文锦又喝下她的第二滴丑毒水，她会变得越来越丑，直到吓跑陌瑾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