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义天与蓼清羽也拱手回礼,“不敢不敢。”
“这不是梅儿姑娘么?”欧阳静嘴里说着话,眼色却在蔺珂与祁煜之间移来移去,那两人的神色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趣事吧。“想不到在这儿能遇到梅儿姑娘,真是稀罕得很。”
蔺珂寻书心切,“王爷请我来照顾伤患,欧阳公子请尽快让人引梅儿前往吧。”
这么着急?欧阳静正凝眉不解之际,祁煜出声言道:“不必,军中有军医,那些普通的小伤患不敢劳烦梅儿姑娘动手。”
“医者父母心,请王爷成全。”
她那般坚持,定是想要离开去往某处。她会出现在前往赫连城的松岭河已是奇怪,这会儿急着离开定是有事待办,可是这一带马乱兵险,她能有什么事?且赫连城是个什么危险的所在,她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只身犯险?
“你想背逆本王的意思么?”祁煜的语声冷了。
“你想让我当众让你难堪么?”蔺珂亦毫不让步。
这奇怪的一幕自然忍住众人屏息眼待。蓼清羽心忖梅儿姑娘果然是被奕亲王胁从的;蓼义天则不深不浅的笑起来;赵大雄虽是不懂,但想那妙曼女子胆敢与赫赫有名的奕亲王顶撞,佩服她的过人胆色之时,更期待王爷会打算将她的不敬如何处置。
欧阳静讪讪的笑笑,眼前这一幕或许应该早在几年前就见识,无缘得见那是因为蔺珂掩饰得很好,她表现出来的只有对祁煜的情愫,逆来顺受,那是当年她对祁煜表现感情的方式。可目今不同了,自从见过蔺珂真正的本性以后,便对那按部就班的感情方式产生了不确定性。
蔺珂看祁煜时眼中的情绪该有的都还在,只是淡了。而祁煜看蔺珂时眼中的情绪该有的也都还有,只是深了。
“好啦好啦。”欧阳静开始的圆场,他可不想宝贵的时间在这儿僵化浪废,“梅儿姑娘,王爷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想赫连城近郊凶险重重,若是出个什么意外,岂不是我军失去一位良医而得不偿失。所以你就听从王爷的话罢,一同随我们回府吧,等到真正有需要时,还怕届时梅儿姑娘忙不过来呢。”
蔺珂想作声拒绝,可一想到与祁煜在一起离开的确不容易,心想也只好如此了。
她的沉默即是附议,欧阳静微微的点了点头,安排人牵来马匹。只是他没想到船上除了随行侍候的侍婢外,还有女女眷。士兵又牵来了一匹俊马,他笑问:“梅儿姑娘可会骑马?”
“我……啊……”
蔺珂语声未落,便觉身子腾空而起,待她反应过来,已上马坐在了祁煜身前。而祁煜也无视众人投来的探寻视线,兀自弹响疆绳奔跑了起来。众人只好快速跟上。
蔺珂骑过马,可向来缰绳都是由她自己拉,这会儿祁煜拉着缰绳,她的手都不知要放在那里。马蹄一阵转弯,她顿时顺利倒在了他的怀里,心下有些嗔怒,祁煜一定是故意的,因为方才在众人面前她让他下不来台。
虽是座镇甸,可大街之上的行人却寥寥无几,因为战事,不是逃难了便是躲在家中不愿出门。曾经热闹十分的街道,也变得萧条了。
来到一座府邸门前,众人翻身下马,而祁煜却将蔺珂的手牢牢捏住。欧阳静有些疑惑,祁煜做事总有他的理由,可与蔺珂沾边他便有些不放心了。“这是当地绅户的宅子,听说咱们要在这儿落脚,主动献了出来。”
又迈过门槛来到敞院里,赵大雄拱手回禀,“王爷,请移步作战室,末将要向您禀报战况。”
祁煜斜眸看着蔺珂,这才松了手,说:“欧阳,让人将她带下去休息,好好侍候,本王一会儿就要见她,若是她突然不见了,就让你的人提头来见。”
到底出什么事了?听到祁煜这样的吩咐,欧阳静不由得多看蔺珂两眼,这一看还真是越看越没底。招手唤来两个侍卫,“听到王爷吩咐没?”
“属下遵命。”
他真的要将她关起来那怕永不见天日么?可已到达目的地,就凭这两个侍卫又如何能看得住她?所以,她顺从的跟着两个侍卫走了。直到她跟着侍卫转过墙角,不时能感受到有两道危险冷冽的视线紧贴在她的脊背之上。
关她的屋子是个很普通的屋子,蔺珂感谢屋子的普通。尽管房门紧扣且还有两个侍卫看着,可是一推开窗户,不远处便是屋檐,她要离开并不困难。只待天黑,可是一出了这里她又该往那里走呢?正在此时,门被人推开,有个侍婢沏了一壶茶进来。
蔺珂叫住她,“等等,你别走。”
那侍婢便回身垂立,“姑娘有何事吩咐?”
“你知道这里离赫连城有多远吗?”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事直言。
那侍婢一听到赫连城三个字,小脸上立即惊出些许恐慌,“从这里向南大概有二十里。”
二十里,那不远,徒步或许要一日,骑马或许几个时辰就到了。“好了,谢谢你,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门棱又被扣上了,门板上显映的两个侍卫身影一动不动的站着。蔺珂倚着窗棂,感觉无垠深处的落日今日落得特别的慢,等待夜幕的时间仿佛意外的漫长。想要找到佑璟的遗墨,得先找到梁秀萍。她甚至只是听说梁秀萍离开金湘宫后只有这么一个去处,如果她没在赫连城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蔺珂平静的心没有底,更添了几分焦急。不,她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伸手轻触锁骨下的梅痕,心一凌,纵身掠影上了对面的屋顶,几个飘然若仙的瞬间,便落在一匹马背上,紧执着缰绳冲了出去。
上了街,那些守在镇甸口的士兵见骑在马上的乃是先前坐在奕亲王身前的女子,不敢拦也搞不懂怎么回事,只得回去禀报。
林间小道上,马蹄声阵阵惊飞了栖停的鸟雀,‘哇哇’的叫声附和着落日的斑驳余辉,给周围的环境增加了些许诡异的氛围。那马蹄声响如鼓却又清脆如雨滴湖,声声急骤,声声焦虑。
当蔺珂骑着马赶到赫连城最近的一个郊村时,天色已黑尽,惟有明月繁星相伴,宛如替她点亮了盏盏昏黄的路灯。
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虫鸣,见到有一户人家房门大开,蔺珂栓好马走了进去,瞧着乱作一团的屋子,就知道屋主是去逃难了。赶了几个时辰的路,蔺珂累了,借着透过窗口的月光靠着浅眠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