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起身迈开几步，略微动荡的衣袍掠过淡淡的冷风，“只要你不背叛本王，就永远都是本王的女人。”

蔺珂闻声抬眸，迅速接下他的话，“若是王爷背叛了蔺珂呢？”她说的是蔺珂，而不是‘妾身’。

祁煜回过身走到蔺珂跟前，她抬着眸，他俯视而看，轮廓深了很多。单手捏着她的下颌，想狠狠捏住，偏偏力道不忍不大，但她应该可能感受到不适。“怎么，你已经厌烦了这种平安无事，闲听花鸟的日子了么？”

不，她不是厌烦了，而是厌恶了。

“明日你的生辰，告诉本王你想要什么礼物？”松开了手，蔺珂眼里的清澈让他有种负罪的感悟。

他还记得她的生辰，她该感动么？不，如今她已经不稀罕他会记得了，“不必了，谢谢王爷。”

她的拒绝声更招来祁煜更大的郁闷，见惯了蔺珂的温柔和笑，见惯了蔺珂的情深和温和。此时此刻她的拒人千里表情，让他莫名的焦躁和不安。他想要快点儿发泄这种于蔺珂的陌生感觉，伸手一推，便将她推倒在榻上。

俯身而下，控制着她的双手，狠狠的索取她的唇叶。手腕的脉络中感受不到内力的波动，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么？松了手，探进她的亵衣，四下游离抚走。

鼻息里有一味血的腥锈味道，唇角也尝到一丝腥腻。祁煜粗暴对她不是头一次承受，此番却又是重了一层。以往她以为这是一种感情的表现，原来，这不过是他思及另一个女人的发泄罢了。合上眼帘，两滴泪水顺着眼角坠入耳际。当他再一次占有她的身子时，一股哀漠逐渐在体内漫延……

有什么被禁止了，可亦是她无法停止的。他永远都不会为她敝开胸怀，让她看到他的内心深处，那怕她感受到一丝蛛丝马迹，他也会极力的掩饰，以为这样能骗过她的眼睛。

心在作响，轰隆隆的痛，她开始了挣扎，却发现原来在祁煜的身下，怎么样的挣扎都是徒然无功的。挣扎不开了，这一辈子的恨与痛都在这一刻那么的清晰使然。

翌日乃是蔺珂的生辰。虽说娘不陪在她身边有些难过，可这么些年有月溪和云灏相伴却也没有遗憾。只是这年的生辰，她不带半分喜悦。

清晨起身，祁煜除了在她身上留下不适之外再没留下别的。整个身子就若散了架似的，乏力至极。一大早青音就出现在了奕王府里，她送来了月溪和云灏的贺礼，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一张纸。纸上跃然着一首小楷撰写的七律：春风拂绿花倚墙，翩翩燕子语双梁。遥看直烟缠霞色，丝竹声声影摇长。

她记得这首诗，此乃那日他们一起游春归去尼庵途中所叙。他们是在提醒自己么？不要忘了那份惬意自得的心意，不要忘了烟化云霄的自由，不要再继续苦痛自己。当舍则舍，否则只会永远陷进那个泥窝里，沉沦不适合自己。

坐落在软凳上，泪水就若断了线的珍珠垂落不停。打发青音离开，转告月溪和云灏说她很好。临行前青音还说蔺家母子已经安全了，让她不必担心。

不知为何府里其他人似乎都知道了今日是她的生辰，纷纷上门送来了贺礼。有白玉翡翠，有珍珠钗，还有上等的丝绸等等。惟有凤蓉儿的贺礼甚为特别，且她也不曾亲自上门来，只是派遣近身侍婢寇云递来了一张纸笺，上面是这样写的：久闻妹妹博学多才，画技自然不输于世人，今我有幅画想送于妹妹你做贺礼，无奈画技粗拙，委实难登大雅，故此还请妹妹自行动笔。我赠于妹妹的画乃是一幅肖像，请妹妹代笔文夫人之俏耳，兰夫人之额眉，连夫人的双眼，芳夫人的巧鼻，媚夫人的樱唇，再加上我的轮廓，还有妹妹你眉心的那点朱砂。

蔺珂疑惑了，这是她企今为止收到的最奇怪的礼物，根本就揣测不透凤蓉儿在打什么主意。待到午时过后归欣苑里安静下来，蔺珂走到书案边，铺开画纸陈设，提起笔来。脑海里浮现出凤蓉儿的纸笺上所叙的内容，描摹出文絮絮的耳迹，连琪的双眸，芷兰的额眉，沈芳的巧鼻，苏媚儿的唇页，还有凤蓉儿的轮廓，最后是在眉宇间点上那点朱砂。

她只画了一张脸出来，画中的女子与凤蓉儿有些相似，难道是因为用了凤蓉儿轮廓的原故么？一时间蔺珂盯着那张脸发呆，特别是那眉宇间的那点朱砂，让她看着看着不禁脊背生寒。心里有个念想就要呼之欲出，这便是凤蓉儿的真正目的罢。

颓丧的坐在圈椅上，手中的笔再也无力捏住，滚落下来掉在碎花绫罗裙上，漆黑的墨迹宛如一个逐渐放大的空洞，深深的将她掩没在黑暗之中。

蔺珂一直坐在书案边，一直盯着窗外的云聚云散。孙妈进进出出好几趟，她就若不曾看见一般，那空洞且清澈的目光，滞愣时像一束透明的水线，柔和且冰森。

裙上的墨迹早已干涸，那些碎花间掩映的黯淡之色叠影重重。浊了，就若她此刻的心。

须臾时分，孙妈领着繁伯走进来。他的手里捧着一个雕琢精美的匣子，先是将匣子搁到桌台上，再走到蔺珂跟前说：“夫人，这是王爷令老奴送过来恭贺夫人生辰之喜的，老奴已传命下去，令膳房准备几道精致佳肴，晚上您好与王爷享用。”

那匣子里装的什么？蔺珂丝毫不感兴趣，倒是祁煜今夜又会陪她，这让她不由自主的心悸。“知道了，你下去罢。”

繁伯应声退下，只是有意无意的多看了一眼珂夫人，觉得今日的珂夫人与寻常很不一样。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拉下。初始淡淡的月光逐渐变得皎洁浓亮，那些飘散游离在周围的夜云，皆为得如同透明一般光洁。

室中已掌灯，孙妈已经在陆续的布着菜肴。蔺珂淡淡的扫了一眼，色泽鲜美，飘香的热氲腾腾，的确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天已是暗尽，珂夫人总不时的朝外间探看。孙妈以为她是等王爷等得有些乏了，故上前言道：“夫人请稍等，许是王爷有事给绊住了，老奴这便去前面看看。”

蔺珂心头一颤，难道在她的眼里，她就那么的渴望祁煜出现么？而她又是以什么为依据断定她在期盼祁煜的到来？可又问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有个盼头儿，依她之能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甘愿无故让人轻看，让人嘲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