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到这个消息，祁旭和欧阳静都惊得面面相觑，祁旭说：“王兄，你是不是想得到蔺珂想昏头了。静将你从落梅谷接出来你醒来之后，你根本就不记得蔺珂是谁，怎么可能还会……”

“这就得感谢太后了。”祁煜说：“还记得咱们那们表叔杜子同么？我在回京都前的某夜，他为了让杜嫣儿进宫，在我吃的膳食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无意中让我听到他们父女二人的谈话被我知道了。那杜嫣儿虽说有个势力眼的父亲，自己到是有些骨气，她既是不愿意进宫为妃，我又何必毁了人家清白。于是我准备去城里的花街柳巷，偏偏那个时候，我看到珂儿牵着马走进了我的视线。现在回想起来，她那个时候一定是前去京都找我吧，可我那个晚上只知纵欲，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心情。”她说了那句‘真的是你’后就变得很顺从，他就那样放纵了一夜，尔后抽身离去。沉沉的一声呼吸，他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一记耳光。

“呵呵——，看来这真的是天意罢。”

祁旭和欧阳静都知道蔺珂之所以还能活下来的原因，只是想不到救她性命的人会是祁煜。这世间果真没有偶然，他们会彼此相系相引，完全是必然的。

“王兄，因为你记起了蔺珂，可是我还得提醒你，现在时局不一样了，你现在是皇帝，而蔺珂她根本就不记得你了。”祁旭不想打击祁煜，但他必须得认清现实。

“我会让她记得我的。”他们曾经在梅林里有约，此生谁也不可能会忘记谁，不然虽是事隔多年，他怎会还会忆起蔺珂？

欧阳静和祁旭都缄了口，他们知道祁煜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总不能再让他假死一次罢。不，谁也不愿意再看到那样的祁煜。现在，他想着蔺珂，整个人都恢复了生气一般，好久都没看到他露出那样柔和的轮廓了。

又下雪了，纷纷扬扬在空工飘洒，放眼放去，满目莹白的世界。

几只冬鸟踩在雪地里觅食，不时转动着小脑袋警惕的四下察看。皇宫里就若冬日也不乏姹紫嫣红的景致，此时那些在白雪半遮半掩的红花看上去更加娇艳动人。

祁煜系着银色的貂衣，如墨般幽暗的青丝寒风中蠢蠢欲起。没有龙衮袭身、王冠束顶的他看上去少了一分庄严，却多了几分优雅随性。身后没人跟着，迎面而来的宫婢宫侍纷纷向他行跪拜礼。如今，他是置身天上的，睥睨着众生浮华。

这是他从前费尽心计想要得到的，可是现在，却敌不过他心里那一脉遥远的思念。

柏瑛居然是祁玚安排在他和珂儿身边的奸细，这倒是让他意外。也许他让祁旭去查柏瑛底细时他就清楚了柏瑛的身份，放任她留着他们身边，只是为了配合那个使他和珂儿生死离别的大计划。还记得在王府大牢里得到柏瑛，她问他对得起‘珂夫人’么？当时他还傻傻的认为‘珂夫人’是祁旭心里最重要的存在，完全就没往自己身上想。

是的，他对不起珂儿，他让一个那样的女子伤透了心。

站在春露殿殿外，他抬起头发现雪不知在何时停了。冷弱的阳光从云层里透了出来，给白色的大地添染了一抹昏黄的光亮。

携步踏上台阶跨过门槛，继续举步朝里走去。春露殿这些年他没少涉足，却没有一次想像这次那般想要远离和逃开。他故意使自己的脚步声添大，惊动殿中之人殿外有人来了。当他站到寝殿门槛外时，果真就见韶灵迎了出来，“奴婢参见皇上。”

他注意到韶灵欣喜的表情是掺杂着意外。的确够意外的，为了不让太后兀自认为自己关照凤欣儿误了国事，他从来没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春露殿。

“你主子呢？”

韶灵一听这冰冷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儿。今日的皇上果真是奇怪，都到这儿怎么还站在门槛外不进来？“回皇上的话，主子刚……”

“煜，你来啦。”凤欣儿打断韶灵的声音衣着单薄的出现在祁煜的视线里。

这么冷的天，她只着一件亵衣站在自己眼前，莫不是想勾起自己的心疼好从中得到同情和安慰？若在平时他一定早冲过去抱着她上榻赶忙用被掩着，再嗔怒的责任她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可是目下他没有这么做，他恨自己被这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中。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他平静的看着她，只是眼中不在有宠和温柔。

“殿外风凉，你快进来。”凤欣儿真的有些冷了，她还期待着祁煜将她冰凉的身子暖暖的拥在怀里。

他看到她身子在打寒颤，她也知道冷了么？“不必了，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在宫外替你和佩环找了一间宅子，让韶灵收拾收拾东西你们就赶紧出宫去吧。”这个消息他本可以差人来告知，可是他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将他和珂儿害得生不如死的祸首，也算是对这些年来自己的蠢愚有个交待和结局。

凤欣儿一听，脸色霎时一片惨白，她拧着眉直盯着祁煜，她在期待他作声告诉她他是在开玩笑。

也许是相处久了，凤欣儿的每个动作他都清楚所携的含义，“你没听错，我不是在开玩笑。还有，我永远都不会再见你了。”

“为什么？”凤欣儿突然大吼一声，吓得韶灵退到一边不知所措。紧接着，她又柔下声来，“煜，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不会舍得这样对我的对不对？”

祁煜转身欲走，和这个女人说得再多也没有意义。岂知他才一走下台阶，突然被冲出殿外的凤欣儿拦住了去路。冰天雪地里，她似乎让突如其来的打击摧毁了心里的防线，她忘记了冷风刺骨的冰冷，瞪圆的双眼只有祁煜无情冷漠的脸。“如果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这儿的。”

“原因？”祁煜冷笑，“依你的聪明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是的，就祁煜说出那句无情的话时，她脑涨里那根一直紧张的弦终于断了。她摇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会想起她的，你怎么可以想起那个贱人。”

“你住口……”祁煜声色依旧看似平稳，然而在听到凤欣儿如此称呼蔺珂时，话里的隐怒冷悚过此时的天气，“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食不落腹睡不安寝，连在梦里你都不放过珂儿。可见一个人还是痴情的好，否则中了你的赤峰散我怎么会又重新记起珂儿。”

凤欣儿无力的松下持平拦阻的双臂，泪水才一出眼眶就变得如雪冰凉，“她是个只会蛊惑男人的妖精，是个只会横刀夺爱的贱人，除了那张脸她一无是处，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存在？那么我呢？你把我当什么了？这些年来陪在你身边的人可是我，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就能闭着眼看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