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态度本就不错,这一下听说是落梅谷来人更是不敢怠慢,忙别过头说:“快去禀报梅翁先生,落梅谷的客人到了。”
侍从接过梅叔手里的缰绳,就要牵着马离去后院马厩,才迈了一步就让那老人家阻制,说:“你等等。”
那侍人不解,心存疑惑之际就见他朝车室里说:“姑娘,可以下车了。”
紧接着就见一容颜出众的貌美女子撩开帷帘,侍从看呆了,他以为府里的方家表小姐敢称第二无人敢居第一,如今眼前的女子就算是方家表小姐也不得不逊色几分,但不知她是何人。
蔺珂落了车,阳光一下子晒在她身上,顿觉一阵暖意融融。梅叔瞧到那侍从盯着梅儿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麻烦你把马车牵下去。”
侍从回过神来,这才将马车牵走。与此同时,进府禀报的侍从出来说:“梅翁先生正在替公子诊脉,请二位随小的进去找他。”
携裙踏上台阶,由那侍从引着,一前一后二人迈进了陆家庄高高的门槛。其余分站门口的侍从都不经侧目,视线不由不住在蔺珂身上流连往返。还小心的议论起来,“这姑娘是谁呀?生得跟天仙似的。”
“不是说是落梅谷的人吗?那肯定和梅翁先生有关,该不会是梅翁先生的女儿罢。”
“谁知道呢,不过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把府里的表小姐都给比下去了。”
“嘘——,你小声点儿,要是让人听到了,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委实而言,一迈进那个门槛时蔺珂徒然觉得自己到此的心绪有些唐突了,她一心只惦着陆梓渊的身子,却忽略了这是他的家,此时的她不由得心如沉沉子夜。
也不知走了多久,那侍从引着他们来到一拱形门下,便对一守着门口的侍婢说:“碧儿,这就是从落梅谷来的客人,你领他们进去找梅翁先生吧。”
“嗯,好。”叫碧儿的侍婢甜笑着应下,侧身引着二人朝里走去。
又如是穿廊过径走了一会儿,见一门上书写着‘蘅雪居’三个字。走进那门口,便见满眼鸟语花香,景致优雅。蔺珂先前沉下的心绪莫名的放松了,她曾听陆梓渊描述过他的院子,故此时一见便有些旧相熟的感觉。
侍婢撩开帘门,朝里轻喊,“落梅谷的客人到了。”
语声才落,便有人出来相迎,不是别人正是陆吉。他恭敬的笑看着蔺珂二人,“梅儿姑娘、老人家安好。”
二人额首示意,随着他一起举步来到里间。站在门口,她看到陆梓渊合眼躺在榻上,师傅坐在床前替其诊脉,离床榻不远处,还着着一脸忧色的方美美还有一名中年美妇。方美美着一身水色长裙,外套一件轻烟笼云纱,袖口绣着几朵淡红色的石榴花,身姿盈盈,美目流转,道不尽的婀娜风流。
那中年美妇衣着不俗,一看质地就知不富贵过寻常人家。体态丰盈略显富态,脸上所呈的忧郁一点儿也不压于方美美。
陆吉走上前去,施了一礼轻声说:“表小姐,老夫人,这位是梅叔,这位是梅儿姑娘。”
方美美神情淡淡的,见到蔺珂时也未露出初见时的失态和出格,这也让蔺珂看不懂她。
到时陆老夫人一直打量着蔺珂,于蔺珂,她不知听说过她多少遍,今日头一回亲眼目睹此女子,果真有让他儿子心心念念的资本。她着一身缟素之装,青丝若墨袭腰,一柄玉簪绾起一缕青丝恬到好处的携入发间,款款步履轻盈,仿佛会生出花来一般。颜容遗世,一抹病态的惨白不仅没将她称得讨人厌恶,却更易勾起人心生怜。
眉蹙若山,眼含秋水,单薄瘦弱的身形似可轻易让风送走,送到那世人难以到达的地方,让心属于她之心捶心顿足,远观悲叹。
蔺珂朝着陆老夫人盈了盈身,便很快走到榻前。目光微敛,视线变得凝重起来,从陆梓渊整个面色来看,内伤很严重,且波及到心脉。师傅来看他是对的,否则以她现在的状况,非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拉着陆梓渊一块儿离开。
由最先那侍从引路时,蔺珂就借机问了陆梓渊的情况。他说陆梓渊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也醒过来几次。如果说他有醒过,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合眼,他的呼吸平稳,应该是睡去无疑。惟一能解释他为何还睡着的原因,便是师傅对他做了什么。
视线轻移过去,与师傅的视线相接,他似乎懂得自己的疑惑,应道:“药笺里有九月菊。”
原来是九月菊。九月菊本身就是帮助睡眠的,身受重伤的人在睡眠中进行恢复要比清醒时恢复得好。有了师傅的答案,蔺珂也不在相问其他了。
陆老夫人则对陆吉说:“梅儿姑娘一路辛苦了,赶紧去安排厢房让二位远客休息。”
“是,老夫人。”
“不必了。”蔺珂摇身回眸,投去谢意,“我想在这儿陪陪梓渊。”
老夫人闻声,有些不悦的蹙眉,心忖她将这儿当作什么地方?明明自己是客,怎么能忤逆主人家的意思?刚想要说什么,却让她身边的方美美扯了扯衣袖,说:“姨娘,梅儿姑娘难得来一趟,就让她在这儿陪陪表哥吧。”
老夫人吃惊的看着方美美,没料到她会变得如此大方。
这边梅翁抽回手,走到桌台上书写里药笺来。所有人都围了过去,惟蔺珂除外,她依旧站在床榻前,庆幸的看着陆梓渊。少顷后听到师傅说:“请将药笺上的药用中火煎半个时辰,石香是活血理气的,再一两进去后再煎一刻钟后送公子服下。”
“有劳老先生了。”陆老夫人将药笺递给陆吉,忙命他照梅翁的话去做,再见梅翁时,他已起身走到床前拉过梅儿的手看似正在把脉。
此举梅叔是深明其理的,相信主人业也知道现在整个熙月发生了什么事情。
梅翁诊着脉,一缕视线却掠过蔺珂的肩头朝梅叔看去。梅叔冲他会意的摇了摇头,他这才放下心来。梅儿的脉象和在谷中一样,并未因着什么事情受到波动,陆梓渊这边也无大碍,她应该也能放宽些心了。
又书写了一份药笺,这回他递给梅叔,“把药煎来,梅儿,你每隔三个时辰用一次。”
“师傅,我……”师傅的医术造诣远在她在之上,也明白自己的身子是何状况,只是下再多的功夫,到头来也不过是枉然,何苦呢。
在她语声未落时梅翁抬手制止了她接着说下去,“陆公子这里已经没事了,你听陆老夫人的话下去休息一下吧,等梅叔的药你吃过一次后再来。”
别人或许听不懂,蔺珂和梅叔却深明其意,他是在说陆梓渊会在她服过一次药后醒过来。“是,师傅。”
如此陆老夫人只得命其他人领蔺珂下去厢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