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清楚说不清楚,重重矛盾和愧疚充满面他整个脑海。渐渐的背过身去,他无颜面对蔺珂,“一路平安。”
祁煜还没醒。一如凤欣儿所言那般,他的伤口开始愈合了,可是他的脉搏却在不知不觉中减弱。
马车越走路越空旷,此行她以赶路为主,甚少在途中歇息。视线一直不敢离开祁煜,害怕错过他醒过来的瞬间。他是一直没醒,可他还活着,那怕解毒的希望渺茫,可还有一丝希望不是?
驾车的车夫是祁旭精心为她挑选的,也走了一条她不熟悉的路,至少不是来京都是的路。不过有什么不一样么,反正就算她自己要回去,也不会记得来时是怎么来的。不过那车夫是个驾车好手,走的路应该是去往落梅谷的捷径。一会儿是空旷的山野,一会儿是陡峭的崖壁,直看得柏瑛害怕得不敢睁眼。
经过长时间的赶路,虽说车夫的驾驶技艺不俗,可蔺珂还是让马车颠簸弄得浑身酸痛不适。心疼的垂眸,也不知祁煜现在的感受如何!离开京都已经二十几日,按照这个速度再不多些时日便可回到落梅谷。
放飞的信鸽未归,她在期待的同时又害怕信鸽会带回来不好的消息。如果师傅不在落梅谷该如何是好?先前能解松罗之毒是师傅的关心和她的好运,现在呢?上苍是否依旧还眷顾她?
这日赶了一上午的路,车夫将马车停在一茶蓬外。柏瑛先落下车走向茶蓬,寻问有些什么吃食。得到答复后又回身走近马车做着回禀,“夫人,奴婢看过了,这里可以歇歇脚,您下来坐坐罢。”
蔺珂轻轻撩开车窗帷,澄清的目的从柏瑛肩头上看去,那茶蓬不大,摆着六张上桌椅。其余五张桌子坐满了稀疏的人。依旧撩着窗帷,低眼看看祁煜平静的俊容,还是摇了摇头,“不了,你和车夫去坐着歇会儿吧,给我取些热水来。”
柏瑛难过夫人这样守着王爷,可是夫人的吩咐她又不能违背,点了点头和车夫一同转身。
此时茶蓬里的一张桌台边,坐着一男二女。男子已有中年之势,两位女子则似双十出头。一女子生得容颜秀美,气韵不俗;一女子似她的侍婢亦长得水灵。此时三双眼睛都盯着茶蓬外那辆马车看,容颜秀美的女子徒然开口说:“是我眼花么?还是老天爷在变着方法让我在这儿遇到她。”
侍婢伸手握着主子的手,也跟着露出忧郁之色,因为不知说什么,所以只好什么都不说。
中年男子道:“夫人,您该相信公子心里不会容下别的女子,他的心里只有你。”
依旧是那女子苦笑道:“沈叔,你别安慰我了,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欺欺而已。”又将眼抬眼看向那辆马车,此时车窗帷已搁下,由梅儿的侍婢正端了些热点心站在车室外侍候,“以往只有看画像,现在能得到真人也算让我没妒忌得冤不是。”
“小姐,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侍婢拧起了眉,“她是一个有夫之妇,姑爷怎么会真的喜欢那种女子。再说你和姑爷怎么看怎么两情相悦,岂是那样的人能破坏的。”
“芍月说得对,夫人多虑了。”沈叔如是安慰,表情无异,心中却毫无底气。芍月未经人事,只凭着一股子愚忠偏向夫人,哪里会知道公子的隐瞒多少都落在夫人的眼里。夫人不问是还待公子如常,那是她的大度,若是公子真有心要得到那梅儿,对夫人而言的确是太不公平了。
花旖柔轻轻的笑了笑,不忍芍月和沈叔继续为她操心,“你们说得对,绥湫不会负我的。”
“嗯,奴婢也相信姑爷。”芍月夹了一个包子放到花旖柔的碗里,俏皮的笑道:“小姐,快吃,别让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坏了咱们的兴致。”
花旖柔含知颌首,夹起包子送到唇边,可眸角的视线却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瞥向那不远处的马车。一时看到有只鸽子落到车顶上……。
蔺珂听到鸽子的叫声时心紧张得一揪一揪的,她知道是飞去落梅谷的信鸽回来了。撩帘落车,紧张的看着车顶走走停停的信鸽,屏着呼吸伸出手去。信鸽飞到她掌心,蔺珂解下绑在她腿上的细笺一看,渐渐苍白憔悴的肌色因为心下激动染上绯红,手颤动着,掩饰不住心底的兴奋。
情不自禁的呢喃自语:“太好了,太好了,师傅回到落梅谷了,太好了。”紧接着又朝在草蓬下吃东西的柏瑛和马车喊道:“柏瑛,柏瑛,柏瑛。”
柏瑛刚喝了口清茶,听到夫人一唤除些被呛到。可看夫人朝着她激动的朗喊,她有些莫名其妙的跑过去,“夫人,怎么了?”
蔺珂高兴的抱着柏瑛,又拉开两人的距离,却握着她的双肩说:“师傅回到落梅谷了,师傅回到落梅谷了。”
柏瑛不知道珂夫人话里的‘师傅’指谁,可见夫人这样高兴,那一定是跟王爷有关。“那真是太好了,那咱们别再耽搁了,赶路吧。”
“嗯嗯……。”蔺珂边应着柏瑛边进了马车,柏瑛则回头喊,“老吕哥,走啦。”
老吕哥就是那驾车的车夫,一听到柏瑛的话立即丢下银子驾着马车离去。
这边这一幕全然的落在花旖柔三人眼中,个个疑惑不解梅儿的激动为着哪般?可是谁也没有吱声,还是花旖柔忍不住薄唇轻起,“发生什么事了?那个梅儿姑娘怎么会突然前后判若两人?”
她的小姐又在瞎操心,芍月说:“小姐,咱们吃咱们呢,别管那么多。”
又被她的丫头说教了,花旖柔无奈的摇了摇头,心忖若是她管得严些,芍月也不会如此放肆。
接下来的一路除了夜间休歇外,其余时间全是在赶路。祁旭给她配了个好车夫,连马匹的脚力也不俗。偶尔短暂时间不想祁煜,也担心他们这样赶路马儿会不会受不住,可是车夫老吕哥完全不放在心上。其实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不懂马,那车夫还能不懂么?
逼近六日的午后,马车终于在落梅谷外惟的那条道路上停下来。才停下不久,两位青衣使都便出现在蔺珂面前,她记得这是当初送瑾儿和梅叔回落梅谷时祁煜下令守在这儿的。这会儿正好让他们背着祁煜进到谷里。
青鸟的叫声清脆如故,阳光下伸展扑腾的翅膀闪着耀眼的光华。站在门口一处,蔺珂嘴里轻声算着什么,随即一跺脚,一道石门赫然开启。风送出来些许梅花瓣,让人感到久违的梅花冷香凝寒扑鼻。斜眸看了看一青衣使者背起的祁煜,蔺珂快速的走进了石门里。
站在梅林中,远远看到一抹小身影朝她跑来,蔺珂也迎了上去,“瑾儿,瑾儿。”
“娘亲——。”
瑾儿扑到母亲的怀里,漂亮的眼睛水灵灵的泛光,蔺珂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如果以后错过了他的成长,将会是她无法弥补的遗憾。“看到瑾儿娘亲真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