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妃一时无语，少顷道：“皇后，本宫要和珂夫人好好聊聊，你们都退下吧。”

凤欣儿不想走，她想在这儿看着蔺珂到最后，可是苏太妃发话，她只得携着众人离开。“是，臣妾告退。”

“奴婢就候在殿外，娘娘若有吩咐直管叫奴婢就是。”柳嬷嬷临行前如是说。

在一阵女子轻柔的脚步声细碎过后，殿门便被轻轻扣合。苏太妃端正的坐在那里，一手曲搁在桌几上，一手持绢贴着腿膝上方。她注视着蔺珂，她发现蔺珂的眼帘总是轻轻的敛落，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她在冒犯她对她不敬。这样的女子她要是个男人怕是也难以自持吧。

“告诉本宫，你接近王爷到底有什么目的？”第一眼看到她的身影，她就笃定了自己心中所虑。可是她一开口作声，以及她不温不怒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淡定的身姿，又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曾所肯定的东西有出入。

目的？她可以说她以色侍主，可以说她狐媚勾引祁煜，怎么可以说她接近祁煜是因为某个不怀好意的目的？

她抬眸直疑惑的看着自己，那清澈的眸子如同山涧清泉，可她越是如此显得无所求，她就觉得她的野心无边无际。“别告诉本宫你是真心爱慕王爷，本宫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什么样的女人本宫没见过？就算你长了一副好皮囊，既是沾染了情字也逃不过红尘这个大染缸。”

赫然间蔺珂有种醍醐灌顶的幡悟。先前苏太妃的话怎么会让她疑惑起来了呢？她接近祁煜不就是有目的么？从前她想拥有林月溪一样的幸福，她选择祁煜和她共赴白头；如今，她身中不治之毒，共赴白头便是奢望。于是她的靠近祁煜的目的，就变成为了不让自己余下的日子遗憾，尽量陪伴在他身边。

“太妃娘娘所言极是，蔺珂确实有目的。”

苏太妃提手拾起茶盏，看着茶盏里的茶叶深深浅浅，散发着幽香，“你到是坦诚。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财富？地位？”

“蔺珂不屑这些东西。”苏太妃在听说她确实有目的后悠然的喝起了茶，她也没必要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处任人训话，“太妃娘娘，我只想陪在王爷身边仅此而已。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便是蔺珂的目的。”

说的比唱的好听。苏太妃又搁下茶盏，她迎着蔺珂投来的视线，两个女人似乎都没有让步的打算，“我不管你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你就是不能留在王爷身边。他能容忍一个曾经想毒害他的女人枕在身边，身为母亲，本宫可是容忍不得。每每本宫想到此事，都恨不能将那个侍妾碎尸万段。如今得知那个侍妾是你，你觉得本宫还会坐视不管么？”

“我说过那是个误会，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他。”

“你住口。”苏太妃危险的盯着蔺珂，“你别以为本宫真的是个一无所知的病老太婆什么都不知道。皇后此去丰淮城，难道她所见所闻都是假的？此次王爷为了你差点丧命一个江湖组织，你居然还能说你从来没伤害过他，那他那一番舍生忘死是为了谁付出呀？”

蔺珂哑口无言，作为祁煜的母亲说出这番话，蔺珂毫无反驳的权力。

“非但如此，还听说你不知检点，与江湖上数名男子的关系暧昧不清，这些可都是在为王爷揽羞呀！”苏太妃言词凿凿，就若她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据说你还有个五岁大的儿子，且至今未喊过王爷一声尊称。哼，依本宫之见不是叫不出口，根本就是父亲另有其人罢。本宫是不清楚王爷为何将你这等人视若珍宝，除了你用手段迷惑王爷之外，本宫不作第二猜想。你既是接近王爷，有什么目的就正大光明说出来，别给自己弄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头一次和苏太妃相见，就得了这样一个印象。蔺珂心下有些悲哀，既是她已认定自己就是那样的女人，她再努力挽回也不过是枉然罢了。可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太妃娘娘的话蔺珂不能苟同，也自认从未对不起王爷。如今我与王爷两情相悦，我不求富贵亦不求荣华，只求在他身边陪着他，太妃娘娘何以不能成全？”

“你真的是什么也不求么？”苏太妃冷冷的觑视着蔺珂，她自认为已经懂得眼前这个女人玩的正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王爷那般容忍你，自然也不会瞒着你太多的事。你不是不求，只是清楚现在还不是欲求的时候。你要的、看上的不是王爷，而是王爷的未来，你想做皇后，你想母仪天下。”

苏太妃越说越离谱了，越说越偏离的正道。“不，我在乎是祁煜那个人，这些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占为己有。蔺珂向往的是自由自在没有束缚的生命，一切身份和地位不过都是疾风中散落的梅花，根本不能长久。”

蔺珂真是这样想，所以她这样说。可听到答案的苏太妃却被激起了一层怒浪，她缓缓的站起身，蹙紧了眉宇狠瞪着蔺珂，“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是不是？本宫就知道，第一眼看到你本宫就知道，你接近王爷为的就是这个目的。你想将本宫的依靠带走对不对？你想将本宫的希望从本宫身边带走对不对？然后去跟着你过那种自由自在不受束缚的生活。本宫告诉你，收起的你的心思，本宫不会让你得逞的，而你也太不了解王爷了。且不说他孝顺，更不会因为你抛弃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原来苏太妃一直担心的是这个。她了解祁煜却不了解她，她只是想陪着祁煜而已，至于他要承担的那些责任，她都会不离不弃陪着他一起承担。“我没有说要带走王爷，既是你那么相信王爷不会丢下责任，为何又不试着相信我想留在王爷身边的心呢？”

苏太妃叹息着摇了摇头，深喘的呼吸彰显着她此时胸口有多压抑和滞闷，“蔺珂，你所让本宫所了解的你如何让本宫相信呢？你已经承认你对王爷有目的，如果你想找个人陪着你，世间又岂会止我儿那么优秀？以你的姿色相信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子不计其数，你又何苦非得缠着我的儿子随你一起迁世离俗？”

话说到这个份上，蔺珂倒是疑惑起一件事情。“太妃娘娘，你为何说祁煜是你的依靠，祁旭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何不能将希望移至他的身上呢？两个都是你的儿子，你如此厚此薄彼难免让人觉得不公。”

蔺珂的话让苏太妃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了，她说：“本宫的儿子自然都是优秀的，本宫想把希望放在谁身上那是本宫的事情与你无干，可是若是你干扰了本宫和王爷的未来，本宫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她几时想要干涉谁的未来了？这不过是苏太妃一人在说在肯定。总之她就是不想看到她留在祁煜身边就是了。深深的吸了口气，蔺珂突然跪在苏太妃面前，“太妃娘娘，你知道王爷孝顺不会违背您的心意，蔺珂也清楚太妃娘娘断不想让蔺珂和王爷在一起。蔺珂出身微寒，凭着一颗真心想守着自己心爱之人。蔺珂无错，想保住王爷将来的太妃娘娘也没错，为何娘娘您不能动动恻隐让蔺珂陪在王爷身边呢？我只是想陪着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