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溪摇了摇头,难以置信,“珂儿,当时你若不是怀着瑾儿就是瑾儿已经出生了吧,你带着孩子他也愿意娶你?”其实她想将话说得更为严重,只是碍于蔺珂会难堪,她才收敛下来。
“那个时候瑾儿一岁多了。”蔺珂悠悠的语声荡漾在每个人的耳边,祁煜又将她揽进怀里,他想用自己的温柔补偿当年的错误和内疚。
一时间庭院中寂静非常。欧阳静有听祁煜说过蔺珂中毒一事,只是没想到事情的是这样的。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顿觉世事无偿,世情悲哀。可是蔺珂固然值得可怜,然而……。
“我听沈绥湫离开时放的话,好像不会善罢甘休,珂儿,你要不再郑重的拒绝他一次好了。”林月溪如是想着,“不说当年,你现在是有夫之妇,还有孩子,那有人会毫无道理的夺人妻的。”
正个场中也就林月溪会这么说,若是那样容易欧阳静就不会跟着祁煜来一起得知真相了;若是那样容易萧云灏也不会觉得那人来者不善了。
蔺珂微微的摇了摇头,抬起头难过的看着祁煜,“我是不是给你出难题了?”
祁煜视若无人的捧着她的脸颊,温柔的笑道:“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那才是难题。”
林月溪真是看神了,她真是料不到祁煜这么会哄人,连她听了耳根都不免发热。窘迫的看看萧云灏,发现他正将视线停在欧阳静身上。她顺势看了过去,看到欧阳静一脸的阴沉和凝重,仿佛正孕育着一场惊天动地般的风暴。她不安的拉着夫君的手,担心的看着祁煜和蔺珂。
“时间不早了,在下与内人要回房休歇了,诸位请自便吧。”
萧云灏发话,欧阳静扯开唇角笑道:“也是,叨扰多时了,煜,你是带珂夫人一同回王府,还是留在萧府?”
祁煜沉眉想了想,“珂儿,让瑾儿跟着回王府吧。”
他虽未明言,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蔺珂看了一眼林月溪,见着她说:“回去吧珂儿,你现在已经安全了,那个什么沈公子若是再来,咱们可招架不住。”
她与她玩笑了,实则是在替她找台阶下。点了点头,又见林月溪说:“你们在门口等着,我去找瑾儿去和你们汇合。”
半个时辰后,众人在奕亲王府门口落了车。月光轻柔的铺天盖地,给所有人的身上都染上一层浅白,就若初冬时节的白霜。
瑾儿困了,睡眼惺忪的靠着蔺珂。回到华缈轩就先照顾他睡下了。出来时看到祁煜站在门口,正抬眸遥凝着深空的那轮勾月。携裙迈过门槛,站在他的身边,垂立的手不知不觉间被他握住。一时无话,沉默抵过感慨万千。
垂下眼帘,感受着他掌心传达到心里的温暖。“你在想什么?”
“有太多的事情要想,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的确有太多的事情要想,想她的毒该如何是好?想沈绥湫岂会对蔺珂善罢甘休?想他要怎么做才得得到沈绥湫的兵符?然而身边站着蔺珂,仿佛紧要的只是这么温馨的一刻,其余都轻得可以忽略。
“是因为我么?”祁煜有抱负,可是她留在他身边竟会成为他的阻碍,一想到此,她就开始纠结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她真的是用心太过奢望了么?
听着她低细轻柔之声,宛如溪水淌过一株青草,它本不欲碰它,却无法做到弯延而去的自责和愧疚。松了手改拥她入怀,“如果我们在一起真的是个错误,可是我愿意陪着你一起错下去,珂儿,你愿意吗?”
“嗯,不论将来发生什么,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是的,人生的意外太所难免,就如她与祁煜相遇,可如今她是那么的满足,就若到了非不得已首先撒手而去,她也不会再有遗憾空留于世了。
静静的夜响起静静的更声,梆——梆——梆——,又不知敲醒了谁家美梦?又有谁还一直沉睡着,不受外间干扰,只得在梦里徜徉。
接下来的三日,除却有一日落了场大雨外,平静得宛如一池塘水。
今日起得太早,发现天气不好。蔺珂的眼前不再是绿意盎然,而是一片云雾蒙蒙。微微的倚着窗棂,视线顺着晨风徘徊摇转,最终落到一朵半敛半绽的紫花上。
玉蝉拿着新沏的茶进来,看着伫立在窗前的单影说:“瑾儿公子已用过早膳了,不过他突然说想回萧府去,夫人,怎么办呀?”
瑾儿想回萧府估计是因为几日没见藜儿和琅儿的原故,而且他还和藜儿比着学习,已是在王府里闷了三日,他也该想回去了。“我去看看他。”
且说且转身出了门,来到瑾儿的房里时,他正无聊的甩着腿。看着娘亲来了,瑾儿立即从椅子上滑下来。
蔺珂笑问他,“听玉蝉说你想回萧府?”
瑾儿点了点头,“嗯,这儿一点儿都不好玩儿。”那夜听姨娘说那个人要带他和娘亲回王府,他本来不同意,可是姨娘说那个人不会再欺负娘亲了,而他也只有跟着娘亲,所以才跟着一起回来。还有藜儿,他明明说要和他一起讨厌那个人的,可他要走她都不留他的。
这两日她只顾着自己,忽略了瑾儿的感受,真是太不应该了。略微曲身拉起他的小手,“这样可好,娘亲让玉蝉送你去萧府,等你的学业结束再回来好吗?”她有一日看到他在花园里玩时遇到凤蓉儿一干人,讲的那些风凉话对个孩子来说的确有些太严厉了。
瑾儿低着头想了想,终是点头答应。
“玉蝉现在在收拾房间,咱们等等他吧。”
瑾儿还是不语,可是他的情绪却较之先前开朗了。拉着她走到一旁去整理起他的书册来。
待到玉蝉打点好一切时,时辰已将近晌午了。来到侧门送瑾儿上马车,又交待了玉蝉几句。玉蝉回应她安心后便令驾车的小厮摇响了马鞭。
片刻后她回到府里,在想祁煜此刻在干嘛呢?昨夜他不曾回房歇息,莫不是不在丰淮城?可未曾听他说起过要出城呀?
“昨夜书房的灯亮了一整夜,听说王爷一整晚都在书房里呢。”站在花墙根下凝视几朵带着药性的花,听着花墙的后面传来侍婢的声音。
“欧阳公子也在呢,不过好像后半夜的时候才离开,今儿一大早就出府了,方才才回来。”
“也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王府这几天气氛怪得很。”
“你是太敏感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能吧,……。”
议论的声音越走越远,祁煜昨晚一整夜都在书房里么?能让他熬夜的事情定然不小,可是她却什么都帮他不上,还因为莫名出现了沈绥湫而让他伤透的脑经。
对了,给他煮些药膳送去吧,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情罢了。拿定主意,她记得膳房的位置好像是在东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