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珂握住刀的手一颤,回过头来,看见祁煜冰冷的双目正泛着暴戾的寒光,由他而来的杀气让蔺珂缠得无法动惮。寇云扶起了凤欣儿,祁煜瞧着凤欣儿脖子上的血还有脸上的泪,眼中一丝一缕的心疼毫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祁煜的脸红了,是那种愤懑成絳紫色的红,看向蔺珂的视线似能迸出火来。疾步闪到蔺珂面前,毫不留情的扬起手甩向蔺珂,‘啪——’的一声,响彻庭院,更是震撼得仿佛整个天空都在碎裂一般。
手里的刀和她一起撞到一旁的廊柱上,蔺珂唇角溢出的血线顿时染红了涅白色的绣裙。她捂着被打的脸抬起头,她悲哀冷漠的视线与祁煜怒火中烧的视线交会着。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为了凤欣儿那个女子打她。
她问自己也问上苍,为何要再他给机会让自己心念成灰?
归欣苑里的静,静若子夜星空里无人发现的黑洞。祁煜的喘息声渐渐的平稳下来,当他再有意识时,蔺珂眼中的哀漠与冷冰让他打人的手开始了颤粟。
耳中还在轰鸣阵阵,蔺珂起身来到凤蓉儿跟前,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皆溢着冰冷的寒意,“你把瑾儿弄到哪儿去了?”
瑾儿?瑾儿不是在春虚阁吗?祁煜疑惑的盯向了凤蓉儿。被祁煜这样一盯,凤蓉儿才开始说:“那孩子害得环儿至今昏迷,我听说有一种叫银桑的花可以令昏迷的人很快醒过来,所以及就告诉他……。”
凤蓉儿后面的话蔺珂没听进去,她错愕的怔在那里。那银桑花的确有令昏睡之人立即转醒的功效,可银桑花生长在坟地里,而且采摘不当会被根上的毒刺扎伤,扎伤后会在几步之内晕厥,而且中了那种毒的血液很容易招惹蛇虫鼠蚊,要是又被毒蛇咬伤……。
蔺珂不敢在细想下去,此刻的她早已心忧如焚。祁煜看着蔺珂的脸色惨白惊恐,正欲问清怎么回事时,她却狠唳的盯向凤蓉儿,“凤蓉儿,你三番两次害我也就罢了,如次若是瑾儿有何不测,我说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丢完这句话,蔺珂纵身上了屋脊,留给众人一抹白色的弧痕后凭空逝去。
祁煜疑惑的盯着蔺珂消失处,又听寇云惊呼,“娘娘,皇后娘娘。”他又赶紧回过神来将欲昏厥的凤欣儿抱回室内,随即吩咐立即传唤大夫。
蔺珂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方才她有犯了忌,若是再让毒愫在体内乱窜,估计还未找到瑾儿她已先昏死了过去。于是她来到马厩,牵了一匹快马在马侍的大声呼喊中冲了出去。
凤蓉儿应该还隐瞒了什么,瑾儿虽是个孩子可他不是个傻子,绝不会因为凤蓉儿那么几句话就乖乖出府去寻到银桑。这丰淮城外有座乱葬林,是官府找不到犯人亲属时安葬的地方。那里的树长年都是褐色的,乌鸦漫天飞,且森冷诡异。
蔺珂之所以会知道得如此清楚,是因为有一次她回丰淮城探望林月溪时路过那里。而且她还进去采过一株银桑,还记得那朵银桑开绽的位置周围,满是白森森的尸骨和令人作呕的气息。
此刻太阳已开始西斜,蔺珂骑着马一跑奔驰出城,她太专注不曾注意,萧府的侍婢青音正好看到她匆匆离去的身影。本想与蔺小姐打声招呼,可看她急焦的神情断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她也急忙回到萧府,将事情告诉了林月溪。
‘嘚嘚嘚嘚——’的马蹄声响在效外,靠近乱葬林时惊起一群乌鸦腾飞,那‘呱呱——’的惨叫声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才一翻身下马,便让一阵冷风拂面,顿感频临死亡的气息。脚下叶枯苗白,视线里满是一片荒无人烟。一想到瑾儿在这里面,蔺珂的心全然的悬空起来。
这里没有半点人影出没的痕迹,她是这样以为。可踏了几步,居然听到有人声出来,蔺珂站在了原处,仔细辩别那人声的出处,少顷,在左上方走出来两个衙门的役官,且走且粗声粗气的说道:“这地方都他妈不是人呆的,我的鸡皮都掉了一地。”
“没办法呀,谁让咱俩赌钱赌输了,埋死人的活儿自然就落到咱们头上了。”
“我听说咱们刚埋的人有个表亲在这里,咱们就这样把他埋了,他那个表亲不会找上咱们闹吧。”
“你糊涂啦,找咱们闹啥?咱们不过是个打杂儿的,要找人闹也是找上头的不是。”
“也是,真是杞人忧天。”
“别说了,快走,这鬼地方太他妈渗人了。”
蔺珂看着那两个衙役由远而近,就在几丈外走着,她想或许他们有见瑾儿,于是开口:“二位官爷,请等等。”
两个衙役闻声,顿时惊得驻下脚步,互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幻觉吧,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来,而且那声音还有年轻,定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是啊,走吧,走吧。”
“二位官爷,请等等。”
又来,两个衙役确定了那并非自己的幻觉,相视一眼各自苦瘫了一张脸,突然其中一人指着一个方时,腿打起了颤,“你……你……你看……。”
另一个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株褐色的柏树阴影下走出一位女子。那女子身姿纤瘦婀娜,裹着一身白衣。她的容颜惟美至极,却苍白到惨如寒月。听不见任何声音,她一点儿一点儿的飘了出来,若非这处环境,若非她唇角未干的血迹,他们断会认为她是位遗世尘外的仙姑。
“你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其中一人吓得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
“姑奶奶啊,你是哪里来的姑奶奶啊,我们兄弟没招惹你呀,知道你死得冤枉,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求求人找别人去吧,别纠缠咱们兄弟呀。”
蔺珂站在原处,原来他们将她当成了那寻人索命的女鬼了。瞧着那两个衙役吓得都不敢睁眼瞧她,她垂眸看看自己的一身装束,又抹去唇边的血迹,冷嘲自己的确像个女鬼。
“你们在这林里可有遇到一个五岁大的孩童。”
女声再次响起,其中一衙役已是吓得窒息。他们果然是遇到了脏东西,似乱葬林这种鬼地方,他们成年男子都不敢轻易靠近,正常谁家小孩会跑到这里来?惊魂未定之时又添一层胆寒,磕头不止,“我们没看到你的孩子,他可能飘到别处去了。”
“姑奶奶饶命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我们兄弟只是来葬个犯人,真的没遇到什么孩子。”
这乱葬林很大,许是这两个衙役真的没看到瑾儿。蔺珂黯然的摇头叹息,随即摇身离去。
这边衙役久不闻有人再出声,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抬头,哪里还有女鬼的影子。忙阻制另一个还在磕头的男子,“别磕了,人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你别说飘字儿行不行。”颤抖着脚起身,双手合十朝着四面八方作揖,“姑奶奶有怪莫怪,有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