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冰水、加几块冰块。他明白我永恒的最爱,我爱牙齿咀嚼冰块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我爱刺骨的冰凉划过喉咙直直的通到胃部的感觉。刺激得胃里一阵抽痛,那也是舒畅的,毕竟连痛也是淋漓尽致的。总好过爱情,来时轰轰烈烈,不问前因后果,不管是非黑白,爱了就是爱了,一爱便沉沦,犹坠沼泽,越是挣扎,越是沦陷,最终苦的还是自己。爱情离开的时候呢?要用许多许多的时间来愈合伤口,比在一起的时间久,比他说的天长地久久,就好像一把刀割进了肉里,一刀一刀的拉扯着,连痛都不能一次痛个彻底。怎样呢?胃痛,可不是好过爱情么?
“你还好吗?”我问他,
“自你走,左右不过一年时间,有什么不好的?”他回答着,语气中带着嘲讽,不知是笑我天真,还是笑时间太放肆。
“总觉得你有什么不一样了,就算是经时间沉淀,也不可能快到如此地步,往日,你亦偶尔也会放肆。而今,你瞧瞧你,平静得就像一池静水,扔了石子也是泛不起一丝涟漪,比之往日,更难以琢磨了。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冰块撞击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时间是一方面因素,不过总有些事能让你看开一些往日看不开的纠结。”他来到我身旁,拉过身后的高脚椅坐了上去,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气定神闲的回答着问题。
“说说怎么样?”体内的好奇因子爆发,我迫切的希望能从别的痛苦中获得安慰,安慰自己,起码我不是最痛苦的那个。
“前女友结婚了。”他说。“和那个男小三儿。”
原本准备好的同情霎时间灰飞烟灭,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男人总是惦记着前女友,却不珍惜现在拥有的?”
雨声无奈地笑了,“我现在哪儿有女朋友?”
“不也一样,有了也惦记着,平白的伤了人家的心,还不如没有呢!”看着他提起前女友时暗藏忧郁的模样,就想起了林墨的优柔寡断,多了一份不满,带刺的话更是口无遮拦的蹦了出来。
“你干嘛那么激动?”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压着心里的火气,跟他说着我与林墨之间的事。看着他安静倾听的模样,心底的怒意渐渐地淡了,懊恼自己总爱迁怒于人,语气也就温和了一些。雨生始终含笑,表情丝毫不会为着剧情的转变而转变。
“我当你是去玩儿呢,原来是去谈恋爱!”待我说完后,他轻叹一口气,毫不掩饰话语中暗藏的惋惜。
不再与他说话,低头看着杯子里渐渐融化的冰块,放到唇边,张开嘴,一仰头,猛地一下,冻得我直哆嗦。
雨生见我狼狈的样子,抚上了我的肩,轻声说着,“我念着她不过是归于愧疚,当初她与我一起时,我待她并不算好,害得她在爱情里迷了路,最终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找女朋友,不过是想要等她先安定了。如若不然,我只不过是想教她知道,我会在这里等着,等到她愿意回转身来的那一天。要是又了另一个新的她,我自然会全心全意好好对她,只不过,总不能因着有了新的感情,而将那些过往全部抹杀。”
他就连吐露心声都是一副不露声色的模样,那语气间的淡漠,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与他完全无关。
两人都不再说话,不知该说些什么,既然大家都选择了坚强,所谓的安慰不过是两个庸人矫揉造作说出的话。与其废话,不如沉默。
手机短信音响起,打开一看,是童安发来的“安染,找到工作了吗?别太累,记得晚上回家吃饭。”
这一通短信才提醒了我找雨生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叙旧,亦不是为了互相吐苦水。而是为了工作,找回曾经在这里弄丢的工作。想起了正事,急急地打断了这份沉默,一本正经的问他,“雨生,我想回来工作,好吗?”
“嗯?”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的看着我。
“我是说,我回来工作好吗?还做服务员。”
“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件事。”他恍然大悟的啜了一口杯中的酒,提出了他的条件。“第一,你不能隔三岔五的请假。第二,不能说你两句你就辞职。第三,别老是受点挫折就想着逃跑,心里面的事,不是你换个地方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行行行。”连忙答应着,生怕缓了一刻他就要反悔,那我岂不是又是落得无业游民的下场。
“啧,答应得倒是挺快。行了吧,你先上两个月试试,能改了你那毛病就行。”
他不再搭理我,钻回吧台里,继续拿着他的抹布四处晃悠,见着什么地方有一点污渍了,就上前去仔细擦干净。那没事找事的模样,让我不由的想起了在咖啡厅的那段日子,闲得无聊了,总是要找点事做来打发时间的。
“雨生,我走了!”离开的时候站起身对着他喊了一声。
雨生正坐在角落里看杂志,听见我的声音,他抬起手挥了两下,看也不看我低着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杂志。
推开门走到门外,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脸上,试着睁开眼望着太阳,结果却被刺眼的阳光弄得泪流满面。掏出手机,回复童安发来的短信。
“搞定了,现在回来。”
“等你。”
依旧是记忆中那条巷子,走到奶奶原先住的那户屋子前,房门紧紧的闭着。这条巷子原先有五户人家,头一户是姓杨的婆婆,她在好些年前就随着儿子搬离了这小巷子。第二户人家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伶俐的小姑娘,却也是住上几个月就匆匆离开了。第三户人家就是张阿婆,她孙女出世前父亲远走,留母亲与奶奶一起照顾她。第四户人家便是奶奶了,门上沉重的锁,封锁了整个曾经,闭上眼,仿佛能记起与她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的情景。第五户人家是一位姓史的老太太,亦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幼时她总爱留我在她屋里玩,那时她八十来岁,独居,怕也是寂寞得很,奶奶去世不久,她亦是离开了。她家的院子,如今已是一片狼藉,一面墙被推倒,满是废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