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毫无安全感让林墨多少有些厌倦了,他不再避讳,只是偶尔会出言嘲讽她,试图让我觉得他其实并不屑与她来往,一切不过是绅士风度而已。每当他如此,我更是窝火,若是真的不在意一个人,若是她真的如他说的那般无关紧要,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我的感受而关注她?
我没办法对着他大喊大叫,选择容忍的是我,让自己受气的也是我。所有的开心和痛苦都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有时实在忍受不住,看到一半的书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听见那响声,林墨没有发火,只是看着我,整张脸黑着,好像稍微再加一把火,就可以看到他爆发的怒气。
争吵过一次,在下班后,公交车上,我坐在他身边,她给他打电话,我听见电话那头的人问他,“你和谁在一起呢?”
他看了我一样,我假装没听到的模样,对着他微笑,他简洁地回答了两个字,“同事。”他是望着我回答的,如果不是我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的话,只怕会以为他是在对我解释是谁打来的电话呢。压抑着心底夹杂着愤怒的难过,依然对着他笑,然后若无其事的转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鼻尖酸得厉害,我低着头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他以为我困了,将我的头揽过去靠在他的肩头,我静静地靠着他。我知道自己不能发火,至少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他难堪。于是我强忍着难过,像个听话的小媳妇一样靠着他,听着他时不时读着手机里看到的笑话,配合的低声笑着。大概只有我自己清楚,那笑声有多难听。
下车后故意躲着他拉过来的手,林墨察觉到了,硬是一把抓住我不许逃,无奈地说:“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我是你同事嘛,我知道。”冷笑一声挣开他的手,多看他一眼都不想,他的笑容在我看来是种讽刺。
“我错了好吗?她又失恋了,我不想勾起她难过而已。”
“所以你可以让我难过?”
“我以为你听不到的。”
他的话就像一道平地惊雷,把我给炸懵了,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太过伤人,不等我开口一个劲儿的解释,“染子,你别乱想,你听我跟你说。”
路上有两三人已经开始停下来,看起来好像是在休息,不过傻子都知道他们是在看热闹。我甩开他的手,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对他说:“大街上我不想和你吵,有什么话回家说。”
林墨也察觉到了别人的看好戏的眼光,闭上嘴不再说话,拉起我的走急急地往前走。我不再挣开他,任由他牵着我前进,或许我在林墨跟前毫无自尊,但起码,我想在陌生人面前保持一点自己的自尊,不想成为在大街上掐架的泼妇,这点我也许该感谢林墨的配合。
他走在前头,牵着我的手。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近不远,不快不慢。
忍不住悲从心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曾经以为,就算是我瞎了眼,只看得见一片黑暗,有他牵着我的手我也会安心前进。然而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变得如此别扭,不肯为对方多一分体谅。是因为他那次隐瞒的约会,还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他呢?
为着童安那一句“撑过去后就是雨过天晴”。便咬牙忍住所有的愤怒与委屈与林墨一起。
我跟在他身后,他牵着我的手,默默地前进,不动声色地将我的手紧紧地攥紧,面上一片柔和,嘴角还是那一抹令人沉醉的温暖笑意。路过菜市场,市场里人声沸腾,蓦地想起了初初一起的时候,俩人一起逛黄昏市场,他提着菜,牵着我,就像现在一样,安静、缄默地前进。那时我们没有那么多矛盾,我们视对方如自己的救赎。所有的希望与剩余的情感都如数倾入,只盼有朝一日付出的能有收获。现如今,我的不安已经将自己和林墨逼到了悬崖边缘,往前一步就是坠落,退后一步就是天堂。
明知一段感情承受不了那么多猜忌,见鬼的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伤害的话脱口而出,从不顾及后果,只懂得在犯错之后仰着头倔强的在心中默默后悔,面上绝不示弱分毫。
家楼下遇到了童安在时与童安一起玩耍的孩子,他们像往常一样欢快地对我们打招呼,“哥哥姐姐好!”
林墨漠不关心地拉着我转身上楼,我回头对那群孩子笑,他们瘪着嘴站在原地看着我,眼中写满了失望。我想林墨的举动伤害到了他们,他们要的仅仅是一个回应,一声问好。但他选择视而不见,将这些孩子单纯的美好放到一旁,事不关己的任由孩子们独自站在树荫下沮丧。
原本对于林墨小小的内疚,在孩子们失望的小脸中渐渐地熄灭,只有许多许多的愤怒在我胸膛翻滚,恨不得狠狠地给他一耳光,质问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别人的感受。无论是我的,还是那些孩子的。
回到家中,我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他没有闪躲,没有歉意,一片坦然,好像所有的不是全是我一个人自找麻烦一样。过了一会儿,他弯下腰,替我解开鞋带,脱下鞋与袜子,将袜子扔进洗衣机里,再坐到沙发上,看着固执的赤着脚站在门边的我,轻叹一声,“过来吧,有什么话好好说。”
一声不响地在他身边坐下,他静静地看着我等我开口。我还需要时间来调整情绪,我害怕再说错话,像那一夜一样的逼得两人无路可走,拿起一把双刃剑将两人都伤得体无完肤。
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和。“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你和我在一起?”
“你知道的,我从前对她都是随叫随到,现在有了你我自然是做不到这一点,她心里会不舒服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不关我的事。”打断他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对他那么强势。“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我们可以慢慢来。”他说:“等她适应我不再是专属她的了,我们就不会再继续纠结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