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的抽油烟机自动模式启动,呼啦啦的就开始抽气了。
火势更大,沈婉厨房里的白色天花板,一下就被熏黑了。
沈婉奔下了楼,就几乎被活生生地吓死。
她连忙冲了过去,把炉灶开关给关上了。
金属炉灶烫得她手指一缩,估计都起泡了。
“你,你是想把我家烧了?”沈婉瞪着她。
翩翩一下大哭出了声。
她的脸蛋都被熏黑了,又怕又惊:“我,我不是……”
容若也已经下了楼。
他无力地叹息了一声:“算了,我给你煮吧。”
翩翩是千金大小姐,哪里会下厨啊?
他都死了那条心了,要不,哪里会去找保姆来照顾他们父女两个啊?
沈婉却拉住了他:“不让!你只能给我煮饭。”她不情愿地接过锅,“我给她煮。”
“你可别把她毒死了。”容若脸上露出了笑意。
“我才不会像她那样呢。”沈婉冷哼了一声,重新点起了炉火。
她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一碗简单的面条,加上几块鲜肉,很快就新鲜出炉了。
翩翩心里百味杂陈的。
现在沦落到被沈婉接济着,那感觉,真是糟透了。
自己和管家伯伯走的这步棋,到底是不是走错了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家,已经不再是沈婉温暖的港湾了。
容若只能提出让她到小区的房子里去住。
“我不,这家是我的,要走的应该是他们,为什么是我?”沈婉毫不退步。
“那我重新找地方租给他们住?”
“不要。这种人,值得你为她浪费钱么?”这小女人,天天气得跟只鼓腮帮子的仓鼠一样。
“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容若揽住了她,“你老是生气,万一有了孩子,孩子也将来脾气会很不好的。”
沈婉只能把气咽下了:“反正我不走,我不仅不走,我还要活地幸福滋润地给她看!”
容若哑然失笑。
手机却响了。
“唔,好,我马上回去。”容若匆匆挂了电话。
沈婉眼睛一翻:“又要你回去?”
“慕容傅清醒了。”容若捏了捏她的小脸,“这可是难得的事。我得马上走了。”
他赶回家的时候,管家已经在门口焦急地候着了。
“姑爷。”他大步赶上了,泪花在眼里打转着,“老爷醒了!老天保佑啊。”
容若也莞尔:“我看看恢复情况如何吧。”
慕容傅身体一天比一天有起色,如果能按这个恢复势态下去,说不定,他以后还能拄着拐杖自主地行走呢。
果然,一打开门,慕容傅的眼睛就转了过来。
他半边身子无法动作,但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却已经伸了出来。
容若的眼眶一红,已经大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爸爸。”
慕容傅唇瓣颤抖着。
他的嘴角已经全歪了,舌头也动作不灵,说出来的话,几乎没有人能听懂。
容若却点了点头:“爸爸,你就安心养病。我已经处理好一切了。”
慕容傅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他看向了翩翩,嘴唇又动了动。
这次,他的话已经清晰得连翩翩都听懂了:“翩翩,怀孕了?”
翩翩一惊。
她把外套一拢,勉强遮住自己的小腹,看向容若的眼神,有种苦苦的哀求神色。
都怪她,今天穿的衣服腰部有收拢的效果,结果,平常不算明显的小腹,今天看起来格外地显眼。父亲刚一醒来,居然就立马注意到了这个。
容若心里叹了口气:“是的,爸爸,翩翩怀了,怀了我的孩子,都几个月了。”
慕容傅的眼睛里奇异般地燃起了一丝光彩。
他的手颤抖着,回握住容若的时候,居然也有了一丝力道。
“孙子,孙子……”他轻声念叨着。
管家已经把容若交代好的粥水端了过来。
“爸爸,先喝些粥吧。”容若把他扶了起来。
慕容傅却完全没有心思在吃饭上,他含含糊糊地道:“好啊,我开心……高……兴……”
容若的心一酸。
如果慕容傅知道这肚里的孩子是容皓的,会不会气得当场又晕过去?
他只能道:“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生了,您到时候得帮忙抱孙子呢。现在,吃点东西,身体才能恢复快一些,知道吗?”
慕容傅点不了头,只能呜呜地应着。
他一直打量着翩翩的肚子,可怜的丫头,身子一直往后缩着,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小姐,这可真是大喜事啊。”管家直擦眼睛,“老爷开心,是正常的,我开心了半个月了,也还是开心。”
容若替慕容傅擦了擦嘴角,看向管家:“管家伯伯,爸爸现在身体已经有了一些知觉,你平常有空的时候,就多给他按摩一下手脚,这样恢复会更快的。”
管家连连点头。
慕容傅却吃力地重复着几个字眼。
管家仔细聆听,才听出他的意思:“老爷一直在说,翩翩,补品。他要小姐多吃些补品,孩子在肚里才能得到充分的营养……”管家笑中有泪,“放心吧老爷,姑爷交代的保姆天天都有给小姐炖好吃的。”
除了姑爷只爱着那个沈婉,只在那女人房里过夜之外,姑爷是无可挑剔的好。
慕容傅总算放心了。
容若走出门的时候,翩翩才低声道:“谢谢你,容若。”
“为了宝宝和爸爸,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他只轻声说道。
保姆收着碗筷,听到了这话,耳朵一竖,眼睛也瞥向了翩翩的小腹。
她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呢。
她心里偷笑了一下,才悄然地离去……
“知道啦。”保姆低声在楼梯角落里讲着电话,“这家人,事情多得很,我白天哪里有空打电话跟你哈拉?行啊。”
“唔,我天天都没有放假呢。如果要玩上几圈,那我就得半夜出去了,行,明天我舍命陪君子,跟你打通宵麻将!到时候,我还有很多八卦可以告诉你呢。”
“什么八卦?哈,你前阵子不是买了赌王公司的股票,结果赔得裤子都快输掉了吗?我告诉你,我现在伺候的,就是赌王喔。他都中风了,躺床上好久了。”
“哈。我也看到了赌王的女儿,可真漂亮啊。不过漂亮顶什么用啊,嫁了个老公,那么帅,哇,真的,是宇宙无敌超级帅,结果,她一怀孕了,老公居然就在家里养了二奶,呦呵,凶得简直要命了。那帅哥也够狠的,天天晚上都在二奶房里过夜,千金小姐那边,连去都没去。可怜的啊。”
她啧啧有声地感慨着:“肚子那么大了,打落牙齿往肚吞,还不敢告诉自己爸爸实情,我看着都觉得凄惨。”
身后忽然传来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她凄惨么?我觉得,你会比她更凄惨的!”
冷不防背后出现了这声响,保姆吓得整个人差点没摔倒。
她惊恐地回头看去,沈婉眯起了眼眸,正冷冷地看着她:“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谁是凶巴巴的二奶?
谁是可怜兮兮的正房?
沈婉被气得冷笑连连:“你刚才说,谁怀孕了?”
保姆心虚地低下了头:“啊,沈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问你问题呢!”沈婉眼眸一眯,保姆一慌,那话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地使劲往外蹦着:
“翩翩小姐怀孕了。她肚子都大了,今天我亲耳听到先生对躺床上的老爷说,翩翩小姐怀了他的孩子,都好几个月了……”
沈婉犹如五雷轰顶。
她身子晃了晃,紧紧地抓住了扶手,才不至于摔下去。
她浑身一阵冰凉。
更冷的,却是她的心。
翩翩,怀了容若的孩子?
那些信誓旦旦说的不曾同床,难道是骗她好玩的?
她又气又恨,几乎就要冲上楼去,把睡梦中的容若揪起来,问个清楚。
不,不行!
她用力地呼吸着。
她不能把容若就这样让出去!
现在那女人已经吃定了容若的心软,一家子都赖在她这里不走了,她不能小不忍乱大谋啊!
她眯起了眸子,眼里是无尽的怒意在狂烧着。
如果慕容翩翩真的怀了容若的孩子,这地方,就脏得她都留不下去了!
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她一转身,低声道:“聊你的八卦去吧,今晚,就别说你遇到我了。”她缓缓地上楼,保姆点头如捣蒜的,生怕这女人一个发狂,就把自己给捏死。
每走一步,沈婉的心就沉重几分。
如果容若和翩翩这个孩子,是在容若遇到她之前怀上的,那么……
她该不该原谅,该不该容忍?
她走到门前,握住门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竟然已经全湿了。
老天,一切还能再复杂一点吗?
她痛苦地阖上了自己的眸子。
屋里,容若已经沉沉睡去。
他太疲惫了,就连呼吸声,都格外香甜。
但是,沈婉却没有睡意。
她坐在镜前,轻轻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身上肌肤似雪,点点吻痕点缀在雪肤之上,更显得诱人。
她眼眶湿润了。
这样的身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没能怀上孩子……
她要的不多,她只是想要她的孩子回到她身边啊。
她掩住了自己的脸,半晌才敢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清秀佳人眼里有无尽的哀怨,但那抹不屈不认命的倔强也未曾熄灭过。
她深吸了口气,倏的钻进了被窝里。
她被他自然至极地拥入了怀里。
她在他怀中轻轻地扭动着。
衣襟已经解开,雪白滑嫩的肌肤蹭着他**的胸膛。
他闷哼了一声,眼睛还没睁开,掌心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把她的雪白身子牢牢掌控住。
他的吻印了上来,身子一翻,也已经压住了她。
她娇yin了一声,两人的被窝鼓起了高高的一团。
那团痕迹在不断地动作着。
她的手揪住了枕头,用力地双手发白。
床铺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发出了规律的吱呀声。
她仰起了颈,一边感觉着他的吻,一边哀哀地呻吟着。
身子是欢愉的,可为何,心是那么地痛呢?
天,渐渐地冷了。
当巷头巷尾又响起熟悉的圣歌声时,才让人惊觉,又是一年圣诞的到临了。
在香港,圣诞是一个全家团圆的大日子,比起农历新年来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加上,圣诞过后就是新年元旦,这一个多礼拜都是香港和澳门的法定假期,别说到处都是庆祝促销活动,就连在外飘泊的人,也大多数回家团圆了。
容若也不例外。
慕容傅留在了家里,由管家和保姆照顾着。
沈婉关店三天,到香港和父亲团聚。
容若则带着翩翩,回了自己的家。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容若轻声问道。
沈婉动了动唇角,抬头看他,眼神里是无奈的表情:“跟你回去?以什么身份?”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翩翩,对方肚子已经完全遮掩不住了,也没必要遮掩了,她围着厚厚的红色围巾,圆了不少的脸蛋上满是喜气。
容若也看了翩翩一眼,才轻声道:“那随你吧。我晚上再过去那边陪你。”
沈婉笑也笑不出来了。
他直到现在,还没跟她解释,翩翩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他也觉得不需要解释了吧?
他的女人,他的妻子,怀了他的孩子,这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
反而是她,越等,心就越凉,现在,早已寒透了。
他不说,她也懒得去问了。
“不用了。”她淡淡地道,“你难得回去,就多陪陪你爸妈吧。”
她一个人提起小小的行李,率先走出了门口。
她自己一个人,开车回香港。
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她自己一直是一个人的。
看着车窗玻璃呵出的白雾,她忽然笑了。
如此可笑的人生,沈婉,你为何给自己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呢?
她低头发动了车子。
车外的人,还凝视着她。
她知道。
只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脸上的平静,却反而刺痛了容若的心。
他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忽然有人挽住了他的手。
他一惊,低头才看见了一脸甜笑的翩翩。
翩翩脸上的神情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似的:“你说,你爸妈看到了我,会不会开心一点?”
容若淡淡地道:“一定会的。他们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
哪怕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也是容皓的孩子,一样是纳兰家的孙子,爸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容若,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父母的人。
翩翩一进门,就成了全家人的焦点。
容皓照例是不来的。
容嫣穿得跟颗小球似的,看见了翩翩的肚子,睁大了眼睛,哇的一声就叫了出来:“啊,孩子!二嫂,你怀孕了!”
翩翩微笑着,点了点头。
容嫣又羡慕又开心:“啊,太好了,我们纳兰家终于要有小孩了……”
哪里像她,和沐野结婚了也一段时间了,却肚皮还没有什么消息,可把她愁死了。
她扑了过去,小心地摸着翩翩的肚子:“二嫂,借我摸摸,回头我也说不定能怀上的……”
沐野把这小丫头逮了回来,满脸是笑:“现在二人世界不好么?我可不介意。”
容嫣脸塌了下来:“你爸爸一直催呢……”她委屈地嘟起嘴,“我要是再没怀上……”何家会不会把她这个媳妇换掉?
“他再催你,我干脆去结扎,看他还能不能怪到你头上来。”沐野一出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纤紫已经没有空去管这对大小孩的口无遮拦了。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翩翩的肚子上。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过那隆起的小腹,里面的小孩似乎被外界的声响给惊动了,轻轻地在妈妈肚子里踢了踢小脚。
纤紫惊喜地回头看着纳兰宣,眼眶全红了:“宣,孩子在踢我啊。哎,有了多久啦?容若真是的,这样的事,都不说!”
可是,这份圣诞礼物,真的来得太珍贵了!
一个新的小生命,看这肚子,估计清明节前,她就能抱上孙子了!
她乐得合不拢嘴,纳兰宣心里虽然开心,但还是硬板起脸:“哎,多大的事,看你这模样,可别笑话死人了。”
纤紫一边笑一边擦眼睛:“哎呀,看我糊涂了,翩翩,你快点坐!我本来就炖了补品的,刚好给你吃。还有,我在干货店买了好些鲍鱼,你拿到澳门去,慢慢炖着吃。我改天再去买点燕窝。哎,你要不要留在这里,我天天地炖给你吃?”
翩翩甜甜一笑,乖巧地道:“容若在那边雇了保姆照顾我,天天地让我吃五顿呢,现在我胃口也特别好。”
“好才会好,多吃点,孩子才硬实!”
门铃响了。
纤紫奔去开门:“还有谁呀?”
门开了,她却愣了。
半晌,她才扑了上去:“容翊!”
容翊接住了母亲,紧紧地把她搂进了怀里:“是我,妈妈,我回来了。”
纤紫又哭又笑的:“你不是说你今天忙么?我还以为你要过几天才能回……”
儿子高了,也瘦了。
一张帅气十足的脸蛋,褪去了青涩,褪去了稚气,也带上了几分冷硬。
这样的容翊,成熟得让她陌生,更让她心疼。
容翊拥着母亲进屋,翩翩和纳兰宣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
翩翩紧咬住下唇。
这个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真想冲上去,朝他那张俊脸上划拉几下。
她的手被容若拉住了。
容若朝她摇了摇头。
她勉强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只是眼里满满的,都是恨意。
容翊打量着她,眼里却有笑意:“我当是谁啊,原来是二嫂啊。怀孕了?唔。”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金卡,轻飘飘地一扔,卡就飞到了翩翩的脚下,那态度,十足地轻蔑,“你家破产了,给你的奶粉钱,别连奶粉都买不起,那就太凄凉了。”
纳兰宣脸色陡然一变:“混蛋!”他猛地站了起来,“你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么?”
居然去拍人家的照片,登上社会版的头条!
这样的儿子,是他的耻辱!
“你给我滚!”他冷冷地道。
容翊挑了挑眉:“你赶我走?你不是最爱巴结有钱人?我现在有钱了,你舍得把财神爷往门外推?”
他手里提着的小袋子被他往桌上一扔。
哗啦啦,东西就都掉了出来。
包装精美的首饰盒子,奢侈品包装的化妆品,奢华的爱马仕手拿包,每一样,起码价格都在几十万以上。
别说纳兰家其他人了,就连用惯奢侈品的翩翩,也眨巴着眼睛,被这些限量版的藏品给吓到了。
“送你们的圣诞礼物。”容翊长腿一勾,一张椅子被他拉了过来,他稳稳地坐在了上面。
袋子里掉出了一把钥匙。
“换个地方住吧。”他淡淡地道,“这里从我出生就住到了现在,早晚变危房了。把东西收拾一下,太旧的,就不要了,我让人过来,帮你们搬房子。在跑马地豪宅大盘里,我已经替你们买了一幢别墅。里面也有好几个佣人,妈妈你也不用买菜做饭那么辛苦了。”
整个屋子,顿时鸦雀无声了。
半晌,容若才轻笑了出声:“这是衣锦还乡,还是暴发户炫富?”
这一句话,一下刺痛了容翊的心。
他跳了起来:“你说谁暴发户?”
一在容若身边,他表现得就像一个青头小子一样,他肯定跟自己大哥八字严重不合!
容若撇唇:“别有了几个钱,就找不到北。钱来得快,去得更快。你不就是这样把人家打倒的么?”
容翊瞪着他,一脸倔强:“你不过是嫉妒!你到现在,还不过是个私人小医院的院长罢了……”
“起码我做的事情,光明磊落。”容若打断了他的话,“容翊,你还小,有些事情,比钱重要。”
他细心地把桌上散落的东西都收到了袋子里,放在一边:“圣诞老人送的礼物,是人心里想要的礼物。东西是对的,不是贵的。”
“你不过是买不起。”容翊冷哼了一声。
容若忽然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撕下了一页纸,忽然在纸上涂抹了开来。
翩翩好奇地看着容若的笔尖在纸上游走着,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只骄傲的孔雀上。
那孔雀模样嚣张,开着彩屏一副找人打架的模样,可容若画的孔雀侧面,却露出了它光秃秃的屁股,丑得就跟被拨了毛的鸡屁股一样。
容若的画法虽然简单,寥寥数笔,孔雀跋扈的模样却跃然纸上。
纳兰宣会意地一笑。
容若已经把纸片放在了容翊的怀里。
“送你的,弟弟,你的圣诞礼物。”
容翊的脸却涨得通红。
“你说我是只孔雀?”他咬牙切齿的。
“唔,是只屁股没有毛的开屏公孔雀。”容若替他修正。
容翊差点就要冲过来了。
容若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拳头:“好了,东西要凉了。快过来吃饭吧,有钱有修养的公子哥。圣诞快乐哟。”
容翊的怒气被他堵了个死死的,发又发不出,咽又咽不下,容嫣在旁边咯咯地笑个不停的,更让他颜面尽失。
纤紫连忙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吃饭了,我还是习惯自己做饭吃,家里有佣人,感觉像在被人监视。我已经只剩下这个作用了,求你别找人把我给取代了咯。”
这回,连翩翩也笑了。
容翊瞪了大哥一眼。
他的眼神却冷冷的。
容翊的心一凛,只听到大哥轻声道:“容翊,这世上,不是有钱就行的。你要小心,别让人要了你的命!”
他的音量小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容翊刚想问,容若已经若无其事地走开了:“妈妈,我来帮你上菜。”
一家子,和乐融融的。
屋外,寒风阵阵。
屋里,高高的圣诞树上却挂满了节日的祝福。
纤紫开心地给孩子们发礼物:“明年,我就要把圣诞树上都挂满小礼物,让小孙子自己去摘了。”
火锅的雾气蒸腾。
有什么,在这雾气中被掩盖了。
如果一切,永远都能像表面上那么地平静,那么世事就不必再庸人自扰了……
沈婉提早回了澳门。
店面还没开张,她找了个借口溜了回来,根据容若提供的地址,赶到了一个地方。
她按下了门铃。
屋里的人透过对讲机警备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纳兰医生的太太。纳兰先生不在澳门,我替他来给小朋友检查一下身体。”
保姆这才开了门。
沈婉钻了进去。
屋里温暖如春。
若雪抱着孩子,坐在客厅里。
电视里播放着圣诞节的庆祝节目,她却看得寡然无味,孩子在她怀里打着瞌睡,母子两个都没精打采的。
沈婉悄悄地走到他们面前,探出了头:“圣诞快乐哟。”
若雪一下被惊醒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吃惊地都结巴了:“啊,啊,婉儿,啊,怎么,怎么可能是你……”
她连忙抱住了眼前人,生怕不过是幻影。
那么多的委屈和受伤,在看见沈婉的时候,才烟消云散。
沈婉眼里有泪:“走吧,我们到房间里谈。”
孩子没精神地抬头看了沈婉一眼,一点活力也没有。
沈婉抱过了孩子,发现孩子轻了不少,心疼地道:“孩子怎么了?”
若雪把她引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门是关上了,不过没有佣人的监视,也逃不过监控的监视。
“孩子这几天在断奶呢。晚上没奶水喝,睡一会就起来哭一会。”母子两人几乎都被折腾成了熊猫。
沈婉叹了口气:“天气这般冷,怎么还选这时候断奶呢?”
若雪低头,一脸无奈:“纳兰容翊那混蛋,不许我儿子吃我的奶水,他让人给我煮的那些东西里,都对孩子肠胃不好,孩子一吃我的奶,就上吐下泻的……”
她垂下了泪:“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让孩子戒了奶……”
“他还不知道么?”沈婉轻声问道。
若雪摇头:“他不知道。我一辈子都不打算让他知道。”
就让他去后悔,让他一辈子都被自己亲生的儿子痛恨,也痛恨他自己的儿子吧!
“对了,你怎么现在来了?”若雪擦了擦眼睛,才想起来问。
沈婉怜爱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我来给你当圣诞老人,送圣诞礼物啊。”
她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医药箱。
里面是她做好的酱香鸡和海鲜,虽然已经冷掉了,可香味还一股脑儿地往若雪鼻子里钻。
她欢呼了一声,手脚并用地,撕开了一腿鸡肉,豪迈地吃了起来。
沈婉扑哧一笑:“我知道,纳兰容翊肯定回香港过圣诞节去了,我知道他不会让我见你,就只有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过来给你送温暖了。怎样,我不错吧?”
若雪哪里还能说得上话?
她一个劲地点头,嘴里已经塞得满满的了。
“我给孩子又织了两件衣服。”沈婉拿起衣服在孩子身上比划着,“不错,大了一点点,能穿到年后呢。”
若雪的动作停住了。
她忽然哭了。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掉落了下来。
“傻丫头。”沈婉替她抱着孩子,“我今晚留在这里,什么时候纳兰容翊回来,我什么时候才走。”
若雪说不出话了。
她像孩子一样,把脑袋靠在了沈婉的肩头上:“有朋友,真好。”
“不是朋友。”她轻声道,“我们是姐妹。”
若雪笑中带泪:“对,是一辈子的姐妹……”
沈婉把佣人的活,都接过来了。
她煮的饭菜,母子两人都吃得香甜。
孩子放在了两人的中间,三人共享着一条被子,睡得又暖又甜。
熄灯之前,若雪才想起了什么:“啊,你不用回去?纳兰容若不会找你?”
“他没空理我的。”沈婉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若雪心里有数了。
她不再追问。
夜色暗沉。
两人手牵着手,躺在同一张床上,低声交谈着属于她们的私密话题。
微风摇曳着窗外的枯枝。
严冬,竟已经到来了……
门,被大力地踢开了。
沈婉一惊,身边的孩子已经哇哇地哭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护住了孩子,睡在最外面的若雪仍旧无所察觉。
灯被打开了。
刺眼的光线让沈婉一下无法完全地睁开眼睛。
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他身上带着酒气,他就像没有看见沈婉一样,眼睛发直地走了过来,扯开了若雪身上的被子。
这一冷,若雪也被冷醒了。
“你干什么?”沈婉顾不上自己,她抓过了孩子的小衣服,手忙脚乱地帮他穿戴着。
孩子的小手小脚特别地软,她毕竟是没有当过妈妈的人,又生怕孩子着凉,心一慌,更加忙中出错。
旁边的容翊,却根本顾不上这两人。
他抓住了若雪的胳膊,就往床下拖。
“你疯啦!”若雪还带着起床气,“我快冻死了!”
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半夜被子被掀掉,想着都火大。
“很快你就不冷了。”他把她扯到了地上,猛地就拉开了她的衣服,埋首了进去。
沈婉尖叫了一声。
若雪也彻底地清醒了。
她奋力地推拒着身上的人:“纳兰容翊,你放开我!”
他的身子牢牢地压制住她的。
她的下巴被高高地抬起。
她的双手被绑在了脑后。
他淡淡瞥了旁边的沈婉一眼:“闭嘴!”
这个女人,就跟她男人一样讨厌!
看着她,他倒好笑了起来:“你可知道,我大哥带着他怀孕的妻子回家过圣诞了?哈。你居然跑来游说若雪?”
“游你脑袋!”沈婉毫不客气地爬起了床,“放开雪儿!”
容翊哪里肯听?
他被酒精主宰了的大脑里,只看得到若雪娇羞气恼的模样,敞开的衣襟之内,雪白的肌肤几乎要刺伤他的眼睛。
那属于女性的柔美,一下让他理智全失。
她可知道,每晚贪恋地看着她镜头前熟睡的模样,洗浴的模样,却又不能真的沾到她身子的感觉,是多么地难熬!
他眼睛一下全红了。
他低吼了一声,狠狠地一撕,她薄薄的睡裤也被撕开了一条大缝。
他整个人扑了上去,急切地在她身上探索着。
若雪哭叫着,她是想过,他有一天终归会强占了她,可是,也不能当着她儿子和姐妹的面啊。
沈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来拉纳兰容翊:“容翊,你别疯了,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去他的孩子!”容翊狠狠地往后一甩,他已经褪下了裤子。
沈婉也尖叫了起来。
她背过了脸,把孩子的小眼睛也给捂住了:“你这样,跟禽兽有什么区别?你看不出若雪她不愿意吗?”
若雪哭得满脸是泪,这一下,却彻底刺痛了容翊的眼睛。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就是我的!”这样牢牢的禁锢如果还不能让她回心转意的话,那他就关她一辈子!
两人一起老死好了!
他分开了若雪的双腿,沈婉生怕伤到了孩子,把孩子往婴儿床里放好了,才挡在了孩子面前,伸手去拉容翊。
孩子兴许不会记得母亲在他面前被进入的模样,可若雪自己能忘记吗?
兴许,这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
沈婉心里发急。
她用力地拉拽住容翊:“你想让若雪羞愧至死吗?你想得到她,方法多得很,何必急在这一时?”
这个女人,唧唧歪歪的,实在太讨厌了!
容翊狠狠把她一推。
沈婉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啊?
被他这么一甩,沈婉狠狠地往后摔去,脚踝一阵尖锐的痛楚。
她痛呼出了声。
同样痛呼出声的,还有若雪。
她的身子已经被狠狠地侵入了。
她哭叫着,挣扎着:“纳兰容翊,我发誓,我一定会恨你,恨死你的!”
“你已经在恨我了,我不在乎!”他咬牙,奋力地冲刺着。
沈婉忍住脚痛,抱起了孩子。
她几乎是一路爬过这对激情交huan的男女身边的。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她的脚也痛得像要断了一样。
她的脚才恢复了没多久啊,老天,不要就这样又断了吧?
她爬出了房间,费力地关上了门。
若雪心里,还是有他的。
这种时候,她既然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就回避吧?
她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低声地哄着。
孩子穿得很暖,她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衣。
客厅里寒风吹拂而过,她浑身簌簌发抖着,缩成了一团。
屋里,热战正酣。
孩子哭累了,在她怀里睡着了。
沈婉实在太困了,她靠在门背上,也打起了瞌睡。
冷不防,房门被拉开。
她整个人往后一栽,幸亏双手牢牢护住孩子,才没让孩子摔落在地上。
她神色莫辩地看着那个阴沉着脸的男子从房里走了出来,转头,才看向了房内。
地上四处散落着被撕烂的衣服,若雪已经不见踪影了。
沈婉忍住痛,踉跄地走到床前。
若雪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了床上。
她眼神空洞,脸上是斑斑的泪痕,唇瓣红肿,模样是说不出的可怜。
沈婉心一痛,低声唤道:“若雪,若雪……”
她的眼神没有焦距,更活像没有听到沈婉的呼唤一般。
忽然,沈婉的怀中一空。
她大惊失色,一回头,那犹如黑色撒旦般的男子已经走到她身后,他手里抓着熟睡的孩子,那阴沉的表情,隐藏着无限的怒意。
他好像现在才发现沈婉的存在一般:“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婉伸手去抢孩子:“纳兰容翊,你将来有一天,肯定会为你今天做过的事情后悔的!你那么幼稚,根本不是钱能弥补的!”
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沈婉跳了起来。
她手脚并用的,在男人身子乱抓着:“我说中了,你就恼羞成怒?你敢说,你当年追雪儿的时候,动机单纯?你不为你当时的幼稚而后悔?我告� ��你,你这种人,只配一辈子都在后悔中度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