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已经忘了自己是怎样走出梵音宫正殿的大门了,只知道外面日头依旧,她微微抬眸,阳光刺眼,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所以看不清明。
天气大好,内心却如骤雨忽至,云衣一时间竟然有些站不住脚。
沅心忙来扶了云衣,她只摆手道:"先回了霁月轩再议吧。"
沅心轻声:"主子这个样子哪里还能静下心来思考,主子这时候失去了分寸,韵嫔娘娘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这时候一个人回苑里胡思乱想,不如重回了珍粹宫中。端主子深明大义,心思缜密,也不像主子这样急躁,定能帮助一二,两人商量一番,看可有法子解这个困局?"
云衣听着觉得有理,忙颔首,原是自己糊涂了,只匆匆往珍粹宫走去,缓缓道:"沅心,此举容妃别有用心自是不用说,别说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连小连子亦可能已经被谋害了,这样漏洞百出的措辞,容妃竟然大义凌然直接关押了茗烟,虽然茗烟出身寒微,却也是嫔位正经的主子,如此定不简单。"
沅心听后道:"这宫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容妃就那样只手遮天吗?我们禀明了皇后娘娘去,或者,我们直接禀告皇上,皇上这样喜欢主子,定能为主子做主的。"
云衣道:"皇后身子孱弱,又得太后不满,安心居于凤仪宫内,自顾不暇,容妃早已经越俎代庖了。皇上本对皇后有情有意,可是容妃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如今亦是对她推心置腹,也有顺了太后心思的意思,否则当时安成两妃平分秋色之际,必然不会如此偏颇。"
沅心不解,话还未说完便远远看见眉儿跑来,云衣忙让沅心唤住。
眉儿看到她们,忙行礼道:"谦贵嫔吉祥。方才韵嫔娘娘被带走,我家主子心里狐疑不定,奈何自己不得外出,只得唤奴婢去梵音宫打听一番呢。娘娘,如今韵嫔娘娘是如何了?"
云衣只道:"走,我正有意去珍粹宫找了端姐姐商议。快些走。"
眉儿应着,忙随着云衣与沅心往珍粹宫走去。
不理繁琐,直入内室,青越见了云衣,忙问道:"云衣,茗烟人呢?"
云衣急忙将事情原委与青越说了。
"容妃以茗烟私德有亏之罪暂时将她打入冷宫了,我在一旁只看着却救不得,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忙来找姐姐商量对策,此刻我是急糊涂了所以说话也乱糟糟的没个头绪,姐姐怎么办呢?冷宫这种地方进了怎么出的去?"
青越让云衣坐下,将茶盏递予她,只道:"喝口茶润润嗓子,如今这样怎样救茗烟,你将今日审讯之事一五一十和我说说。"
云衣只接过茶水喝了,定了定心神,才道:"日前容妃命人采办去江南采办,购置丝绸并且邀了一批上好的针线师傅来宫里,负责采办的是容妃的心腹内务府的张催。采办这样捞油水的事儿张催定然一竿子拦下,只带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跟随着。其中有一个老实的小太监叫做小连子,曾在瑶台望君阁当差,因着茗烟素日待他不薄,便愿意听茗烟传个口信,茗烟思乡情切,虽知违反宫规,却还是要他带了口信给江南五声堂戏班的人儿,只说一切安好。"
青越问道:"如此虽然不合礼制,却也合乎人之常情,不算大罪责,怎的如此大藏旗鼓?"
见青越疑惑,示意云衣继续说,云衣又道:"知此事后我亦是留了个心眼,命人暗中查了小连子,知道不是作奸犯科之辈才安心。也怕茗烟被欺骗。谁知道棋差一招,小连子信得过,可是容妃的爪牙在那里,这件事始终是个祸端。"
"容妃以茗烟私相授受,私德有亏为由拘禁了茗烟,证据是五声堂的二当家一个叫做李明俊的小生给茗烟回的私信,上书:宫门一如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一寸相思一寸灰...云云轻浮之词,不过这张纸条究竟是不是李明俊写的还是未知,但是容妃一口咬定,说是两人私下暗生情愫已久,定有苟且。"
青越听完嗔怒道:"这不是摆明的栽赃嫁祸吗?容妃也太霸道,太仗势欺人了,小连子呢?且叫来问一问便罢了,还有李明俊,出来对峙便是最好的解释。"
云衣只道:"小连子怕是已经遭受不测了。至于李明俊,现在在刑部大牢,这样一个奶油小生,我自是怕他经不起拷打,若是随意了结自己,便害了茗烟一生啊。况且刑部里头多得是她方珞意的人。何大人亦是...亦是含冤于刑部。"
青越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被害一事,云衣一直瞒着,只待她身子大好再说,便不再说下去。
青越听后:"云衣你先别慌张,虽然这两点我们未必能拿的了证据,但是疑点这么多,肯定会有很多漏洞的。依我看..."
见青越若有所思,云衣忙道:"姐姐你说。"
"容妃如今如日中天,却也不敢不顾忌整个后宫,这宫里头想要扳倒她的除了你我,你想想还有谁?我们力量薄弱,自然有人有法子去查证,若是知道容妃罔顾法纪,便是皇上太后信任,也不得不法办。"
云衣听后深思,与青越四目相对,这才缓缓一笑:"皇后娘娘位高权重,却因为容妃不得不蜷缩于凤仪宫之中,虽然容妃妄图越过,但是后宫之首还是母仪天下的陈氏。成妃娘娘与容妃娘娘本是死对头,其母家亦是势大,亦可求其相助。还有我,虽然并未有高位深权,却宠眷优渥,如果三人可以合力,那容妃也不过孤掌难鸣。"
青越笑,却亦是担忧道:"但是皇后娘娘秉性纯良,亦不知道愿不愿意...她亦是不喜欢茗烟的。至于成妃娘娘,更是阴晴不定了。"
云衣道:"事到如今,我只能去求一求了,否则一条人命就要这样不明不白葬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