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慕容宁冷着声音道:“去,让人把四个儿媳妇都叫来,再把家里几个有头有脸的婆子也都叫来。”
王妃也冷着声音问:“叫她们来做什么?”
“我有点事情想要宣布!”慕容宁淡淡地说着,抬眸,冰冷的眼神扫过眼前那张白皙却已经满是皱纹的脸孔,眼神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怎么?这个家,我做不得主了吗?”
王妃气哼哼地说:“恵茹,去叫人!”
“哎!”恵茹忐忑不安地瞥了一眼慕容宁,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找了几个小丫鬟,各处去叫人了。
大概一刻钟以后,众人纷纷赶到,乌泱乌泱地在屋子里站了一堆。
除了江惋若、二夫人和四夫人之外,下首还坐着一个圆脸庞,看起来慈眉善目,身上穿了杏色暗刻柳叶纹路的上衣,黑色绣月季花图案的马面裙,脑后梳着圆髻,目光微敛,手上拿着串菩提子的佛珠,稍微有些粗的手指在慢慢地捻动。
她就是嘉郡王府的三夫人,慕容野的夫人钱氏。
慕容宁已经吃完了饭,坐在罗汉床上,正在品茶,听见恵茹说,人来得差不多了,这才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身边的炕桌上,抬起一双虽然已经有些昏黄,却依旧锐利的眸子,冷冷地扫过众人的脸孔,然后开口道:“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从今天开始,由世子妃管家。”
二夫人闻言,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身子晃了好几下,才苍白着一张脸问道:“父亲,可是媳妇哪里做得不对?父亲告诉媳妇,媳妇一定会改!”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慕容宁严肃地瞪着她。“你去各府问问,谁家不是袭爵的世子妃当家主事?等我和你母亲死了,你们就得分府分出去了,你如今霸着府里的家事不放,这算怎么回事?”
“我……”二夫人刚想分辨,慕容宁却打断了她的声音。
“更何况,你管了这么多年的家,管得我和你母亲都需要节俭度日了,府里娶个孙媳妇回来,都没钱管饭吃,还得孙媳妇自己拿钱养活陪嫁的人,你让我怎么把家事放心地交给你来管?”
二夫人这才明白,原来是有人在老爷子面前告了自己的黑状,心中不禁暗恼,马上喊起冤来,“父亲这么说,让媳妇无地自容,媳妇何曾说过没钱管羽哥儿媳妇的饭吃?是羽哥儿媳妇说自己如今怀着身孕,吃食上要小心,才自愿设立小厨房的。”
慕容宁道:“就算你是冤枉的吧,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以后也得交给世子妃来管!行了,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把要说的话都说了,他挥了挥手,把众人全都赶走,然后慢慢地一杯滚烫的茶水喝了,起身,一语不发地离开了王妃的院子。
王妃坐在罗汉床的另一端,破天荒地没有起来送他,只是怔怔地瞧着门口的方向,手中的一串菩提子的佛珠,几乎被捏碎。
恵大奶奶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爷不是从来都不管家事的吗?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王妃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地说。“没瞧见他是在给那个小贱妇撑腰吗?真是好手段,这才搬过来一天,就把老二媳妇管家的差使给弄丢了,我可真是失算了!”
“那……”恵大奶奶犹豫地问道。“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王妃冷哼了一声。“去,让你男人出去,给我找几个高手回来,世子……不能留了!”
“是!”
嘉郡王府西南角的一个院落中,响起阴沉的笑声。
三夫人钱氏斜斜地倚在一张贵妃榻上,手上打着一只团花扇,面容上一扫在人前的慈眉善目,尽是阴沉的笑意,“王妃和老二媳妇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有手段。”
一旁,一个穿着打扮得很是体面的管家妈妈轻声请示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三夫人忽略掉心底深处的一抹不自在的感觉,开口道:“按兵不动,就让她们先狗咬狗吧。”
离开王妃的院子,江惋若马上就带着两个姨娘和几个小丫头来找顾清梅。
顾清梅刚刚吃完饭,让慕容羽扶着她,在廊下散步呢,见到她们来了,赶忙迎了过来,“母亲来了,快屋里坐,云深,沏茶来。”
江惋若摆摆手,示意小丫鬟们都在外边待着,自己则带了两个姨娘进屋,进门就问:“你这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了?怎么就说动你祖父让我管家了呢?”
“本来就该您管家,二婶娘管家管的府里的人都快吃不上饭了,若是再让她管下去,怕是大家都得饿死了。”顾清梅笑着把事情的经过给讲了。
江惋若拉了她的手,和她一同坐下,爱怜地望着她道:“我就知道,咱们家羽哥儿的眼光好,把你娶进来是我的福气!”
顾清梅含蓄地笑了笑,“相公待我真心,我自当不能看着自家人受气。”
江惋若笑道:“我的儿,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也算娘没白疼你。”
“不过……”顾清梅话锋一转,脸上顿时换了严肃的神情,压低了嗓音道。“母亲,我如今已经和祖母撕破脸了,祖母那边近日应该会有动作,以我的猜测,搞不好会对父亲下手,您得早做提防,免得着了道。”
江惋若苦笑道:“哪一日不防着?所有的饮食,都用银针验过才敢让他入口。明卫暗卫的,日日都跟着他。”
“还要增加侍卫!”顾清梅沉吟道。“如今就怕她们会买凶杀人!母亲的院子里,最好多藏些暗卫!”
慕容羽道:“母亲院子里的暗卫从来就没少过。”
就在他们几个正在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二夫人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摔盆砸碗的声响。
二夫人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精光,一边一边骂:“臭婊子,小畜生,竟敢背地里下刀子暗害我……”
慕容文霞从外边走进来,“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地发什么疯啊?”(未完待续)